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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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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辞神清气爽,泡的全身都快皱了才舍得出来。
北镇抚司的待遇是真的好,就冲那个浴池,温辞都有些舍不得走。
摸了摸尚有些潮湿的头发,温辞打算回文书处坐坐,等头发干了再走。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意外之料的人。
不知怎的,温辞有些心虚瞥了眼卷宗库的墙壁。
“大人安好,大人还未归家么。”温辞有些尴尬的打招呼。
要命,指挥使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查一些卷宗。”陆商凌随口说道,手上翻看温辞今日刚写的卷宗,“这处写错了。”
“哪里?”
温辞凑过去,隐约的水气带着淡淡的香味传来。
此时陆商凌坐在温辞的位置上,温辞自左侧倾斜靠近。
陆商凌面无表情:不仅泡他的浴池还用了他的澡豆。
温辞摊开吕主事的卷宗对着看,确实有一处措辞不正。
温辞厚着脸皮:“大人,你再帮我看看何处需要修改。”
陆商凌垂下眼眸嗯了一声。
火烛摇曳,映的周围染上浅浅的黄晕,素日沉冷的指挥使身上仿佛也染上些许温暖。
温辞看着陆商凌精致但不女气的眉眼,突然觉得,今晚的指挥使有点温柔。
温辞偷偷摸摸的打量陆商凌,猝不及防,被一双黑瞳捕捉住,仿佛要深深望进他的眼眸里。
温辞感觉自己被看透,陆商凌的目光有种魔力,犹如深渊。
温辞顶不住,率先移开了目光。
陆商凌收回眼神,抬笔圈了几处,“这几处,修改之后即可。”
温辞讷讷应了。
温辞突然想起什么,拉开袖子示意,“大人,我今日发现手腕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说着就拉住陆商凌的手,欲拉开衣袖。
陆商凌快速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好好说话,不许动手。”
温辞:?
温辞瞅着平时冷冷的指挥使大人,居然将手藏在身后。
温辞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登徒子。
听说很有本事的人总有些怪癖,比如洁癖。
温辞悄悄坐直了身体,往外挪了挪,歉意道:“不好意思,这个什么蛊现在长出来一颗红痣,我想知道您手上是不是也有。”
“我也有。”
“那您让我看一眼嘛。大人。”
陆商凌:“好好说话。”
温辞:“哦,大人请让我看一眼。”
陆商凌解开护腕,同样位置长着一颗红痣。
温辞略带忧愁:“季大夫怎么说,要怎么解?”
陆商凌戴上护腕,将红痣隐藏,“于身体无碍,再等等。”
温辞不信,“这看着就很奇怪,是不是等它长成一根红线,我就要见阎王了。”
陆商凌想起他在外的诨名,别的阎王不知道,见他这个玉面阎王是真的。
“死不了。”陆商凌语气笃定。
温辞努了努嘴,反正现在暂时在北镇抚司,再等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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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温辞还未上值,小院大门被敲响。
温辞开门,一个拉着牛车的老汉在门口神色焦急,是他的三伯温富春。
温富春神色着急:“小辞,小柏打伤人,被抓到牢里去了。”
温辞脸色大变,温柏是他的哥哥,一家人在常山县。
温辞询问之下,得知温柏昨日与一当街调戏姑娘的富家公子起了冲突,推搡之下,富家公子手折了,对方报案,温柏就被衙役关进县牢里。
温辞稳住心神,常山县距离距离百里,三伯恐怕是连夜赶路来的京陵,牛车实在太慢了,他需要租借马车。
温辞在巷子口买了几张炊饼和一壶饮子递给温富春,让他在家休息一阵,再慢慢赶车回去。
随即赶往北镇抚司,在门口正好碰到上值的蒋平山。
温辞让蒋平山帮他向吕主事告假,他需要回家一趟。
蒋平山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温辞:“我记得你家在常山县,骑马快一点。”
温辞感激的朝蒋平山拱手,翻身上马,往城门疾驰。温辞庆幸大祈尚武,书院有教导骑射,否则今日他不知耽误多少时间。
风从耳边急速略过,温辞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常山县。
午时,常山县县衙,温辞敲响了县衙门外的登闻鼓。
片刻后,县衙朱红的大门走出一位衙役,让温辞进去。
县令摆好架势正要升堂,刚刚领温辞进门的衙役凑在县令的耳边轻声道:“大人,此人的马不寻常,马具上有北镇抚司的印记。”
县令目光一滞,瞥见温辞腰中系着的腰牌。
“威...”
“停停停,威什么威,这是我们锦衣卫大人,都瞎了眼了。”县令连忙走下来,踹了最近的衙役一脚,满脸赔笑的来到温辞面前:“使者大人,您看您这微服私访,是否有什么要事?”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的听县令说是锦衣卫,顿时鸟兽散,旁边的衙役拄着威武棒不敢动,只拿眼瞧着温辞。
北镇抚司名头还挺好用。
温辞退了一步,与圆滚滚的县令拉开距离:“此事是我私事,今日告假前来,与北镇抚司无关,大人可以升堂问讯。”
县令满脸堆笑:“使者叫我周成友就行,咱们是同僚,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不必如此客气。”
温辞气极反笑,为何兄长见义勇为还进县牢,原来是因为常山县有如此县令。
温辞眉间带了几分冷意:“周大人为常山县父母官,我也是常山县一员,今日是想请大人主持公道。”
周成友脸上笑的尴尬,北镇抚司的找他主持公道,这不是笑话吗?
“使者别埋汰我,您有事但说无妨。”
温辞轻扯嘴角:“听说昨日我兄长蓄意伤人,进了你们县牢。”
周成友思索两息,突然一拍大腿:“哎呀,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呐。快快快,去将昨日那位公子请出来。”
周成友指着两个衙役去找人,接着摆出一脸苦相:“使者大人,这都是误会,昨日是有听说这事,还没来记得问。平日县里鸡毛蒜皮的事太多了,今天这家丢了牛,明天那家没了鸡。昨日是有一人报案,手确实是折了,若早知道是自家兄弟,我熬夜也要把案子结了,害的咱们兄长在牢里待了一晚。我真是有罪,有罪。”
周成友啪啪给自己两个耳光。
温辞嘴角抽了抽,这县令见风使舵的本事令他开了眼界,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捞出兄长。
不多时,派出的两名衙役回来,神色畏缩。
温辞心里一咯噔,急切问道:“我兄长呢?”
其中一名衙役吞吞吐吐:“那位公子他...”
温辞上前两步,“我兄长怎么了?”
周成友跟着催促道:“快说。”
衙役:“温公子的腿被人打断了。”
温辞绕来衙役大步朝外走去,只见县衙的院子里,一名男子正趴在一个担架上面,一只腿被鲜血浸润,看样子,已经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温辞呼吸一滞,眼里的怒气隐藏不住,手指狠狠地掐进掌心。
远在京陵的陆商凌脚步一顿,心中突然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愤怒的情绪。
蒋平山低声问道:“大人,怎么了?”
陆商凌:“温辞不是回常山县了吗?”
蒋平山不明所以:“是的。”
陆商凌挥了挥手,示意蒋平山退下。
陆商凌垂眸,这么远的距离,这是生了多大的气。陆商凌打了个手势,一个人影突然出现。
“去常山县看看温辞在做什么。若有必要,帮他。”
“是。”话音刚落,这个身影如青烟般消失。
常山县县衙。
温辞忍住怒火,小心检查温柏,人活着,除了腿伤,还在高烧。
周成友捶胸痛哭:“是谁?是谁把咱家兄长打成这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大夫!”
温辞强迫自己冷静,温柏的腿骨已经错位,几乎断了,不知是否有碎骨,根据这个时代普通大夫的医术,这个腿不好救,而他的兄长从小习武,若是没长好,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温辞想到北镇抚司的府医季大夫,传闻只要有他在,剩一口气的人都会被救回来。而且诏狱刑讯手段也不仅是断骨这么简单,季大夫对这种伤应该很有经验。
温辞朝周成友说道:“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回北镇抚司。”
周成友腿一软,差点给跪下:“大人,我这这这...真的不知情啊。”
温辞摇头:“谁打的,后面你要给我一个交代,我兄长的腿不能再拖了,只有请北镇抚司的府医出手才有希望。”
周成友松了一口气,“是是是,什么事都得先得把咱兄长的腿救回来。”随即吩咐衙役:“快把我马车拉来,多铺两床垫子。”
温辞:“烦请再告知我母亲和嫂子,我带兄长前往京陵救治。”
周成友连连点头,踢了一脚旁边的衙役:“听到了吗?还不快去!”
温辞抱拳:“多谢。”
周成友擦了擦额角的汗,“贤弟,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咱哥好起来,我一定把罪魁祸首抓过来让他给咱哥赔罪。”
温辞神色淡淡:“此事以后再议。”
温辞蹲下身理了理温柏的鬓角的乱发,他的兄长一直都是高大的,何时那么虚弱过。
马路黄沙飞扬,一马车疾驰而过,温辞骑着马紧随其后,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京陵。
进城后,温辞将院门钥匙丢给赶车的嫂子柳婷,“娘,嫂子,你先带哥哥去我那里,我去找大夫。”
柳婷爽快的应道:“好,路上小心。”
温母在马车里打开窗,脸上一片沉静,“骑马不要急。”
两人虽然焦急但表面镇静,让温辞感到安定。
到了北镇抚司,温辞直接前往中间的大堂。
一路上畅通无阻,陆商凌正在批阅公文。
温辞抖着嗓子道:“大人,求您给个手令,请季大夫救救我兄长。”
陆商凌抬头,看到温辞跪在门口,直直的望着他,眼里泪水打转。
陆商凌上前:“起来,别哭,慢慢说。”
温辞摇头,眼泪掉了出来:“常山县县令污蔑我哥当街行凶,把他抓进了县牢,昨天不知被谁动了私刑,将我哥的腿打断了,一般大夫治不好。”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情绪涌上心头,陆商凌闭了闭眼睛。
温辞拉住陆商凌的衣摆,泪水哗哗的恳求道:“大人,求求您,让季大夫过去看看吧。”
陆商凌捂住眼睛,转身取下挂在腰间的腰牌,丢给旁边的胡关锦:“狐狸,叫季大夫去看看。”
胡关锦领命而去。
“多谢大人。”温辞擦了擦眼泪急忙起身跟上。
等到脚步声远去,陆商凌缓缓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两行清泪从凤眸蜿蜒而下。
陆商凌捏紧拳头,该死的同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