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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守株待狼 ...

  •   温辞出来的时候,蒋平山正扭头望天。

      温辞也跟着望着过去,黑漆漆的牢顶难道有什么玄机?

      陆商凌冷着眉眼:“蒋平山,带他回去。”

      蒋平山立马回神:“是!”

      温辞眨了眨眼,乖巧的跟着他离开。

      蒋平山领着温辞去了另外的牢房,发现他全组人都在了,冯邵远、古熙诚和另外两个书令在同一间,温辞也被塞到了这里面。

      而肖主事和陈主事各包着一床被子在隔壁牢房。

      温辞看看隔壁空荡的牢房,又看看自己这边的五个人。诏狱也讲究上下级关系?

      好在这间牢房上方有一小小的窗户,即使有栏栅围着,仍然透出淡淡的月光。

      旁边就是衙役当值的地方,摆放着两张桌椅,看来这是诏狱里的vip。

      古熙诚迎了上来,将温辞左右翻了个面。

      温辞拍开古熙诚的手,连说:“我没事没事。”

      温辞快步进了牢房,看冯邵远盘腿坐在一张被子上,双手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阿远在干嘛呢?”温辞好奇。

      古熙诚神秘兮兮的凑近温辞的耳边低声说道:“他说要通过感应召唤他爹前来救我们。”

      温辞:.......

      他的朋友好像都有点大病。

      温辞蹲下身,坐在冯邵远的旁边,观察他如何‘发功’。

      过了一会儿,冯邵远睁开眼睛,看到温辞就扒了上来,“阿辞,你总算来了,还有没有银子,被子不够。”

      温辞推开冯邵远凑近的头:“你没告诉你爹要送银子来吗?”

      冯邵远一脸正经:“我爹可能在忙,没收到。”

      温辞无语:“也就你信。”

      冯邵远笃定:“那是,小时候我爹说如果我走丢了,要留在原地心里一直念叨他,他就会马上找到我。”

      温辞失笑,这是防止小孩走丢让他原地等待,冯邵远这么大了还信呢。

      温辞没说话,心里却是艳羡的,两辈子,他有过父亲,但都早早走了。

      冯邵远扒拉出温辞腰间的钱袋,倒出银子一看,哭丧着脸,“只有二钱买不了。”

      温辞耸肩:“前日请你们喝酒,就剩这些了。这个被子要多少钱?”

      “二两。”冯邵远愁眉苦脸。

      温辞倒吸一口凉气,一床被子值他一个月的俸禄。“诏狱不给发被子?”

      古熙诚叹了口气:“差役说还不到发被子的时候,能用钱买已经是多给的照顾了。”

      温辞摸了摸底下的被子,不是很厚实,旁边坐着的另外两名书令也只有一床被子。

      温辞有点发愁:“被子这么少,晚上可难捱了。”

      被子不大,三个男人无法竖着躺,横躺倒是可以,但大半条腿露在外面,初秋的天气,睡在地上很凉。

      冯邵远苦恼:“这四床被子掏空我和阿诚的钱袋,再多就没有了。”

      原来另外主事们的被子和那两名的书令的被子也是他们的掏的钱。

      古熙诚和冯邵远虽是高官之子,但家里管得严,平日身上就带着几两银子做日常花销。

      温辞怜爱摸了摸冯邵远的脑袋,这货表面上谁都能叼两句,其实是最善良的。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我这里还有三钱银子。”

      温辞和冯邵远扭头看去,坐在角落里的其中一个书令举着自己的钱袋,见他们望过来,有些羞涩的笑笑,“我不知道被子这么贵,凑凑或许能再买点。”

      温辞记起来这人叫游望秋,是个超级社恐的人。另一名书令也掏出钱袋:“我这里也有二钱银子。”

      这两人是贫家子出身,素日在户部不争不抢,闷不吭声,即使同组他们也不大熟。

      京陵居,大不易,虽然是举人,但读书人笔墨花费不少,此时能出钱,温辞不禁对他们另眼相看。

      “你们叫什么名字?”冯邵远问道。

      同组一年还不知道其姓名,温辞掩面,冯妹妹丝毫不掩饰他目中无人。

      好在那两人并不在意,反而一脸欣喜。

      “我是游望秋。”

      “阮仓”

      “我有一两。陈主事,你呢?”隔壁的肖主事见状,也掏出了钱袋,望着躲在角落里的陈主事。

      陈主事裹着被子不自在的挪了挪,声音如蚊蝇:“20文。”

      肖主事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陈主事有些恼怒提高音量:“今日出门没带钱,我只有20文。”

      肖主事:.......这铁公鸡入诏狱还舍不得钱,就不该给他被子。

      冯邵远泄气,几人加起来的银钱也不够二两,这群书令是真的穷。

      古熙诚对着温辞和冯邵远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肌,“那就只能牺牲我了,我不介意抱着你们睡。”

      换来温辞和冯邵远的白眼。

      ·

      既然没钱,只能碰瓷了。

      温辞将被子拖到靠近牢门的位置,蹲坐在上面,守株待兔。

      冯邵远对温辞有种盲目信任,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一起靠在栏栅边上耐心等待。

      月夜星沉,温辞蜷缩着快睡着了。

      旁边冯邵远已经整个扒进古熙城的怀里,两人拧成麻花,睡的有点伤风败俗。

      迷糊间,温辞隐约听到前方传来动静,伴着呼喝的声音。

      有身影朝他们的牢房走来,温辞抬头,正巧一片衣摆飘过,温辞手比脑子快,迅速出手揪住了那片衣摆。

      “谁!”有刀出鞘的声音。

      “无妨。”沉冷的声音回道。

      温辞一个激灵清醒了,看着自己手里揪着的衣摆蓦然失语。他只是想逮个小头头,总旗、百户都行,能做主赊账换被子,没想到揪个大的。

      胡关锦将灯火凑近,映出温辞冻的有些苍白的脸。

      陆商凌低下头,看着拽住他衣袍的手,手指葱白修长,指尖微粉,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断了未免有些可惜。

      “松手。”

      温辞揪着衣摆,大胆开口:“大人,很冷,被子不够。”神色颇为委屈。

      陆商凌瞥了温辞一眼,从他踏入诏狱开始,心底就生出寒冷的感觉,原来是他在作祟。

      陆商凌看到栏栅里睡成麻花的两人,眉头微皱,声音依旧凉凉:“松开。”

      温辞失落低下头,将手揣回怀里。

      好冷漠...好无情...

      一行数十人经过,温辞发现,锦衣卫连夜把一窝人给端了,难怪他刚刚蹲好久都没蹲到一只。

      诏狱深处,胡关锦将一重刑犯押进牢房,揪住想离开的蒋平山,低声吩咐道:“你给温书令送几床被子过去。”

      蒋平山纳闷:“还没入冬就发被子,大人刚刚没同意啊。”

      胡关锦看呆子的眼神:“大人没拒绝。”

      蒋平山挠了挠脸,虽然不明白大晚上的有很多人要连夜审,还要去做这种小事,“行吧,我叫人安排下。”

      胡关锦嘱咐道:“找干净的新被子。”把指挥使的被子拿过去也行。

      蒋平山随意嗯了一声,突然回过味来,后退两步锁住胡关锦的肩膀:“老哥,咱指挥使是不是...”

      “什么?”

      “铁树开花了?”

      “不知道。”胡关锦咳了一声:“去做便是。”

      “哦。”蒋平山讪讪离去,路上越琢磨越有理。胡关锦这只狐狸从小跟在指挥使身边,是北镇抚司最了解指挥使的人,听他的一般没错。

      而且从北疆军队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指挥使,何时对哪个人有三分好颜色,对那小书令略微有些不同。

      蒋平山摸了摸下巴,不管将来是不是,首先要为指挥使攒好印象。

      思及此,蒋平山亲自去拿了几床新棉被送到温辞牢房。

      温辞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懵了,蒋平山不仅拿了三床被子,还带了个手炉。

      蒋大哥真的是个好人!

      不知自己被发好人卡的蒋平山匆匆将东西塞给温辞就走了。

      温辞乐呵呵将一床被子盖在游望秋和阮仓身上,另一床盖住了扭成麻花的两人,自己卷巴卷巴挨着冯邵远睡了。

      诏狱深处,陆商凌心头蓦然一松,心里环绕的冷意褪去,听到蒋平山的汇报,陆商凌指尖点了点:也好,否则那小书令能念一晚上。

      ·

      第二日,温辞是被冯邵远摇醒的。

      “阿辞,阿辞,起来了,有粥喝。”

      温辞钻出被子,察觉有点头晕,暗道不好,昨夜还是着凉了。

      冯邵远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凑到温辞面前,鬼鬼祟祟说道:“我看过了,别人的还是馒头,就给我们粥。阿辞,你昨夜蹲到哪只兔子?这被子比之前买的还好。”

      昨夜...他蹲到一只大灰狼,还卖了个可怜。

      温辞淡定的接过碗,“许是锦衣卫们良心发现,知道我们是受牵连的,多给一些照顾。”

      冯邵远疑惑,“这样么?”

      温辞点头,“对,就是这样。”

      喝完粥,温辞将碗送出栏栅,有一老伯过来收,温辞又找他要了一壶热水,也给了。

      温辞:蒋千户真是个好人,想必是他吩咐过了。

      温辞吨吨吨喝了两碗热水,又将自己埋入被窝,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发热,冯邵远以为昨夜温辞没睡够,也安静下来。

      等温辞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熟悉的牢房,但自己躺在一张小塌上,嘴里还有一股苦涩的药味。

      温辞头昏脑涨的,猜测自己应该是发热了,还喝了药。

      温辞转头看到冯邵远趴在塌边,垂眸看了半晌,开口声音嘶哑:“冯邵远,你又将你的传家宝当了吗?”

      冯邵远当传家宝这事有过先例,当年他们遭遇绑匪,冯邵远不让搜身顶了两句遭来一顿打,温辞护住冯邵远,脑袋上挨了一棍子。

      后面冯邵远为了给温辞请大夫,拿脖子上的玉佩买通一个山匪,让他们挨到了冯尚书前来。

      那个玉佩是冯邵远祖母留给他的,温辞以为冯邵远又将玉佩当了给他买药。

      冯邵远闻言茫然片刻又反应过来:“阿辞,我没当。你忘了,这是你求来的。”

      温辞疑惑:“我求谁了?”

      古熙诚听到动静,从地上爬起来探了探温辞的额头,松了口气:“退热了。北镇抚司的名医果然名不虚传,听说死人都能救活,没想到治风寒也快。”

      温辞纳闷:“谁能请得动北镇抚司的大夫?”

      冯邵远理所当然的答道:“当然是你的姘头,陆指挥使呀。”

      温辞瞪大眼睛,他什么时候多了个姘头。“胡说什么呢,他怎么会是我...咳咳...”

      冯邵远将温辞托了起来,顺了顺胸口,“你真忘了,你发烧的时候拉着人家的手喊哥哥,还说你难受。”

      温辞脑子都转不动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古熙诚忍着笑,将原由说了出来。

      在温辞睡着之后,冯邵远发现他开始发热冒汗,脸上红扑扑的。便央求差役们找个大夫,但差役们做不了主,等了很久都不见锦衣卫经过,冯邵远急的像热过上的蚂蚁。

      古熙诚说道:“直到陆指挥使经过,冯邵远说你病了。”

      “陆指挥使开了牢门进来看你,结果你拉着人家的手不放,叫人家哥哥,还哭了两声。”冯邵远补充道。

      “后面大夫就来了。”古熙诚结尾。

      温辞尴尬的恨不得就地刨个洞钻进去,他想起确实好像有一只碰他的额头,他烧迷糊了以为是自己哥哥。

      他这世有哥哥有母亲,生病的时候难免腻歪。

      温辞安详的躺下,可以入土为安了。

      突然想到什么,温辞转头看了下,“其他人呢?”

      隔壁牢房突然冒出四个人头:“在这呢。”

      温辞:.......

      吃瓜果然是人类本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守株待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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