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那些年》心思思

45、番外5 关于秋瞳爸妈的过去(下)

　　秋瞳和秋晨的童年是在陈爱珍和秋志朗的争吵中度过的，他们熟悉了父母争吵时说出来的不文明用语，并且倒背如流。
　　每当他们争吵时，他们两个会躲到角落里，并且猜想这次争吵的原因。
　　"他们这次肯定又是因为钱吵起来了，爸爸他又去镇上打桌球了。"
　　秋瞳说。
　　"打桌球有那么好玩吗？为什么爸爸老是爱去打桌球？"
　　秋晨好奇地问。
　　"我也不清楚，我听到妈妈说爸爸好像把钱输光了，家里没有钱了。"
　　秋瞳想了想，印象中迷迷糊糊记得妈妈说过那样的话。
　　家里被秋志朗和陈爱珍的争吵打闹弄得一片狼藉，秋瞳拉着秋晨从"废墟"中一步一步跨过去，走到房间前，妈妈锁住了房门。
　　而秋志朗当没事发生，走去了隔壁的堂哥家。
　　陈爱珍躲在被窝里抽泣，秋瞳想要掀开被子，而她抓紧被子不让秋瞳掀开。
　　"瞳瞳，小晨，你们先出去吧，妈妈现在不是很舒服，想睡一会儿觉。"
　　于是秋瞳和秋晨出去了，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秋瞳总是看向房门，她感觉到妈妈在被窝里哭得很厉害。
　　她嘴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妈妈，只是心里在担心妈妈。
　　而弟弟会安慰妈妈，让她不要难过了。
　　到了2012年，陈爱珍和秋志朗的关系总算没那么恶劣了，他们现在是能不吵架就不吵架，还打算出去打工赚钱供秋瞳两姐弟读书。
　　陈爱珍不想再纠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她现在只想赚钱供孩子们读书。
　　毕竟谁也靠不住，尤其是秋志朗，他不是一个靠谱的丈夫。
　　秋瞳还小的时候她问秋志朗要钱看病，结果他只给了50元，根本都不够看病，她就回娘家向父母要钱看病。
　　要钱看病是他们两个夫妻矛盾中经常发生的事情。
　　他们无数次因为钱吵起来，向对方说出这世间最难以入耳的言语，两个人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水火不容，太生气时秋志朗会夺门而出，留陈爱珍在那里破口大骂，秋瞳和秋晨的童年每天过得战战兢兢，没有一天是让人安宁的。
　　有一次去镇上的北江河游泳时，秋志朗不小心用剪刀弄伤了小儿子，陈爱珍见状立马对着秋志朗破口大骂，说那么小的孩子被他弄成这样，以后留疤了怎么办？
　　他们激烈地吵了起来，而秋瞳和秋晨紧紧依偎着对方在一旁大哭了起来。
　　这样的父母好可怕，根本就不能给孩子带来家的温暖。
　　即使他们两个对自己的孩子们都是一视同仁，关爱有加，也掩盖不了他们之间糟糕的关系。
　　陈爱珍有时在想，她当初真是看走了眼，更加后悔的是听信了那个老头的话，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结果现在每天都过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是啊，秋志朗确实是个老实人，可是他一点也不聪明。不聪明也就算了，也不爱听别人的意见，一意孤行，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一天到晚做着发财的梦，受到了很多教训却没有一点改变，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和他相处真的很费劲，很难受，沟通不了，还要像养大儿子一样一步步引导他变好。
　　可关键是这"大儿子"也不听劝，还不如自己生的小儿子。
　　他不是一个靠谱的丈夫，给她带来了麻烦和争吵，令她身心疲惫。
　　她的小儿子秋晨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孩子，会主动关心妈妈，知道她需要什么东西一叫马上就会拿过来。
　　她现在还跟秋志朗在一起，很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两个孩子，想要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
　　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秋晨。
　　秋志朗的不靠谱已经成为了定局，很难去改变他了，提醒他只会得到他敷衍的口头答应，没有任何行动，不该犯的错下次继续犯。
　　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专注于秋晨的培养，把他好好培养长大，成家立业，孝顺她，日子就会一天天变好了。
　　至于秋志朗，她才懒得管他，爱干嘛就干嘛去，别把辛辛苦苦赚到的钱全部败光，让他们生活都维持不下去就可以了。
　　在2013年新年期间，她和秋志朗商量好，等过完年就出去打工供孩子们上学，为了孩子们暂时放下他们之间的矛盾，把心思全部放在赚钱上。
　　女儿的情况有时也令她担忧，那个孩子总是那么孤单，没有朋友，而且性格懦弱，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还手，每次看到她放学回家心情低落，她会关心地问女儿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聊了几句后她才支支吾吾地说今天哪个同学又骂她是傻瓜，并且捉弄她。
　　陈爱珍心想: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有教养，欺负我家的孩子，不行，等我有时间去学校看看情况。
　　去学校向老师问过情况，也见到了那几个欺负自家女儿的孩子。
　　他们与自己的女儿明明一样大，长着一样稚嫩的小脸，脸上还有属于孩子的天真无邪，不知道的人一看也不会想到这几个孩子抱着好玩的心态，天真又残忍地欺负她那无辜的孩子。
　　明明她的孩子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因为不善于与人沟通，性格文静些就要被别的小孩子欺负。
　　她要保护她的孩子，在她的保护中健康快乐地长大，而不是无缘无故地被人欺负。
　　陈爱珍常常告诉秋瞳受欺负了就要回家告诉她，而不是藏着掖着不去解决，自己默默承受。
　　秋瞳不喜欢陈爱珍与人争吵，她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情有时候说，有时候不说，她希望妈妈与人为善，不要为了她与别人吵架，她担心那些大人看她的眼神没有以前那样友好，也担心妈妈和别人吵架后像她一样被人孤立，受人排挤。
　　陈爱珍其实也懂得女儿的心思，但是人性就是，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如果一声不吭不懂得反抗，别人只会觉得她好欺负，就继续欺负下去。
　　最起码，在她的保护下，那些孩子不敢随随便便欺负她的女儿。
　　但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她是在多年后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的女儿不能一直像小鸡躲在母鸡的翅膀下被她保护，而是应该像小鹰长得足够大的时候，狠心把它赶下悬崖，让它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拍打翅膀，学会飞翔，成为一只自立不需要老鹰照顾的鸟，独自对抗风雨，一点点地成长起来，最终成为一只搏击长空的成年老鹰。
　　陈爱珍想着，她的女儿还小，可以慢慢教;儿子还小，不过他聪明，善于沟通，长大后肯定有出息。
　　就这样慢慢熬过来吧，等熬过去了，秋瞳两姐弟长大了，日子也会一天天地变好。
　　然而事情并不是像陈爱珍想的那样，她的生活原本从失败的婚姻中逐渐恢复光明，不曾想她的生活竟会一下子掉入深渊……
　　她的最疼爱的小儿子因为溺水事故离开了她，她整天沉溺于痛苦之中，有时她自言自语说着来不及跟小儿子说的话，有时恍惚间见到她的小儿子像生前一样对着她笑，像平时一样在她面前走过，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的心情很是郁闷和烦躁，尤其是叫她的女儿跑去楼梯下的晾衣架给她拿衣服，可是她没听清楚就跑去房间，她的心情自然变得更加烦躁。
　　"你真的是笨!不如你弟弟，我以前叫你弟弟去拿衣服，立马就拿过来了，人家会听清楚再去拿的。而你？简直就是蠢货，像你爸。老天怎么会留你这样的蠢货在我身边？该留的不留，不该留的在我面前扰乱我的心情。"
　　秋瞳没有出声，她的眼角有些湿润，陈爱珍看着她，气还没消，看着她受气包的样子，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不回应秋瞳的话。
　　过了一段时间，陈爱珍想着没有儿子会被村里人和亲戚看不起，开始平心静气和秋志朗备孕，再生一个儿子。
　　他们两个这两年来，来来回回跑了很多大医院，花了很多钱，大包小包的中药，西药都试过了，刚开始她会担心要是这次生女儿怎么办？毕竟她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这次冒险备孕生孩子已经是极大的挑战。
　　最后连女儿也没有怀上，在2016年医生跟她说她生不了三胎了，这两年来做的所有努力全部白费了。
　　秋志朗对她说的话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心思也不在她的身上了，以前起码还会敷衍一下，现在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直接我行我素。
　　她打算和大姑子秋月圆去外地领养一个男孩当儿子，被秋志朗知道以后，他们大吵了一架。
　　"我不允许你去领养别人的孩子，那不是我的血脉!你生不了我找别人生去。"
　　陈爱珍听到秋志朗的话瞬间崩溃，她这两年来为了给他秋家再生一个儿子，到处跑医院，身体已经因为吃药和辅助生育的技术变得不好，然而身体出问题的不是秋志朗所以他并不关心，他只想要一个结果，那就是成功生出一个儿子。
　　"你敢找别人生？那你就滚出去，不要让我见到你!我要和你离婚，你要生那就找别人生个够!"
　　陈爱珍提高音量，试图在气势上压过秋志朗，然而秋志朗并不搭理她，对于她接近嘶吼般的尖叫，他面无表情，直接就回到房间把门关上了。
　　他们分房睡了，所以他关上的是他房间的门。
　　陈爱珍虽然是气势上压过了秋志朗，但是她的内心十分没有安全感。
　　万一秋志朗真的去找别的女人生儿子，万一那个女人怀孕了，岂不是会和她离婚，离婚了她的亲戚会看不起她，也不好向她的阿叔阿妈交待……
　　所以她那段时间里总是在家里的走廊搬一张凳子坐在那里唉声叹气，感叹自己的命运很痛苦。
　　后来秋志朗不在了，经亲戚介绍她认识了现在的丈夫——秋明朗，一个比她大6岁的中年男人，她现在只想找一个老伴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其他的就不想那么多了。
　　这些事情是陈爱珍在医院照顾秋瞳的时候主动说出来，秋瞳也对此也挺惊讶的，因为妈妈很少说爸爸和她以前的事情。
　　"所以，是妈妈没有擦亮眼睛找了你爸爸那样的老公，你以后可要带眼识人，找个会赚钱顾家的，知道没有？"
　　陈爱珍把刚才医院饭堂里打来的饭端到秋瞳手上，一边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不幸的过往。
　　"我才刚醒，先让我好好休息吧，暂时不要说这些。"
　　秋瞳刚刚从病床上醒过来，真的不想听到妈妈说这些话题。
　　"好好好，你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妈妈不说了。不过你也二十多岁，是时候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一个人还是要有幸福的家庭人生才圆满。"
　　陈爱珍继续说着，秋瞳敷衍地回了一个"哦"，然后继续吃饭。
　　"你和你的未来老公要生3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到时候你老公前面抱一个，后面背着一个，你怀里又抱着一个。然后你女儿以后就嫁有钱人，妈妈以后帮你女儿介绍。等你老了跟你儿媳妇吵架了，你就搬去你女儿那里住……"
　　"行了行了，我不想再听了，妈妈我现在还在吃饭。"
　　秋瞳听着实在是不耐烦了，直接让妈妈不要再说了。
　　"妈妈这是在为你考虑，你还年轻想不到这些。"
　　妈妈继续说。
　　秋瞳没有再搭理她。
　　陈爱珍见女儿不想搭理她的话，就看着病房窗户外面的风景。
　　她只希望她的女儿康复以后，好好工作，积极向上，变得成熟稳重让她放心，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