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警局时期的第三顿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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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目暮警官的视线落在真理身上的时候，她正在认真翻阅自己记录的厚厚一本笔记，心里的小人还在为伊达航发出热烈地欢呼——伊达前辈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她还是第一时间敏锐地抬起头，回望了过去。
……该不会是她犯事了吧？
虽然真理没看懂目暮警官眼底翻涌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但她姑且还是能明白他的心情很糟糕。
并且，真理的指导前辈伊达航，还站在目暮警官的身边，非常严肃地在低头与他谈论些什么。
真理略显僵硬地将笔记倒扣在桌面，她站了起来，准备走到目暮警官身边虚心问询自己的错误。
不过在她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目暮警官就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过来。
真理只好又坐了回去。
她完全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猜想——目暮警官的这种反应绝非是因为她做错了什么，更像是在苦恼地纠结，纠结自己的选择究竟对不对。
看来是比较重要的选择。
真理想起了自己繁琐的任务列表中（虽然并不需要全部执行），有一条就是如果察觉到了警视厅内部有异常，需要找出异常的源头。
真理在警视厅没待多久，她不能完全分辨普通和异常，但她既然注意到了不对，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真理假意再次翻看起自己的笔记，但余光却悄悄观察着目暮警官，注意着他的动向。
他现在看着的人应该是美和子……啊，又换方向了，这个方向坐着的是幸子小姐吧……
规律不难总结，目暮警官注意的人选全部都是女性。
需要女性才能执行的……她想起了上周五发生的那起案子。不过这就是跟黑衣组织利益毫无相关的“异常”了。
但出于自己的好奇——真理不愿意称之为警察的正义感，因为她觉得这跟卧底搭配起来有些过于好笑——她伸出手，戳了戳坐在她隔壁的佐藤美和子。
真理压低了声音问：“美和子，米花町三丁目17番地的那个案子你有协助其他警官们一起做笔录吧？”
“说是协助我也其实就只是负责记录对话，与受害者沟通的工作完全交给了前辈们。毕竟那位受害者的状态实在是……说不上好，我这种没什么经验的，万一刺激到她就糟糕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有新的发现？”
“如果是你想要的那种新的发现，我完全没有。”
真理直接将佐藤美和子心中微微升起的希望给戳破了。
虽然轻轻叹了口气，但佐藤美和子其实也没有太失望：“毕竟你完全没跟过这个案子。”
搜查一课处理的案子比较多，不可能每个案子都被所有成员都经手过一遍。像真理提及的这个案子，在此前就属于跟她完全无关，她只知道个大概的状态。
也就是一位二十代的女性，报警自己身上被绑了炸弹。虽然现在炸弹已经被拆除，但犯人还没有被抓住，随时可能再次危害她的生命。
“不过你说‘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新发现’，你是发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吧？”
“受害者那边可能又出现了新的糟糕情况，需要派新的女性警官——我看目暮警官现在就在纠结新的人选。”
佐藤美和子眉头紧皱：“但她不是只能接受当时帮她拆除炸弹的萩原前辈待在她身边吗？之前派过去的人最长的也只在她家待了半天，就被她赶出了家门。”
“所以目暮警官现在才在纠结啊……不过也有可能是我猜错了，是其他原因导致了目暮警官现在的焦虑。”
佐藤美和子抬头向目暮警官所在的位置看去：“如果是其他原因导致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吧。只不过比起米花町三丁目17番地的那个案子，我可能更帮得上忙——毕竟我的性格不太适合让精神极度紧绷的人放松下来。”
“嗯。”真理也点了点头。
虽然她很喜欢佐藤美和子这种大大咧咧地个性，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种个性在受害者敏感且精神紧张的情况下，具有着天然的劣势。
“不过如果是你……可能会帮上忙。”
“会吗？”
“至少会比我好吧。我还是更适合去直接找出犯人——虽然现在完全没有头绪。”佐藤美和子手指握拳，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可恶！”
见状，真理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佐藤美和子：“吃点甜食放松一下吧，如果连你的精神也紧绷起来，对这个案子来说也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吧。”
“呼——谢了。”佐藤美和子深吸了一口气，撕开了巧克力包装，直接整根塞进了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好好吃，你在哪家店买来的啊？”
“是松田前辈送我的，我下班了再帮你问问。”
“啊，今天松田前辈还要顺路送你跟伊达前辈吗？那就麻烦你了，真希望在你得到答案前，我能先把那个犯人抓住啊。”
真理朝佐藤美和子握了握拳头，为她加油：“我认为，很、很有希望哦。”
佐藤美和子用自己的手掌完全包裹住了真理的拳头：“真理，撒谎的时候如果没有底气，是连小孩子都没办法骗过的哦！”
“抱歉。”
真理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的谎言道歉。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想到，她的谎言很快就能转变为现实。
她真的真的真的认为，在她下班碰见松田并从他口中得知巧克力是在哪里买的前，佐藤美和子能先将案子的犯人抓住。
因为她没办法碰见松田——更为准确的一点描述，其实是她暂时没办法下班。
某种意义上，她也是朝着自己不可能实现的“永远不下班”梦想大步迈进了。
***
“受害者的姓名叫做青江恵里佳，今年24岁，她是独生女，她的父母在两年前相继因病去世。根据对邻居的走访调查，青江恵里佳跟父母的感情应该并不和睦，在她父母还活着的时候，邻居经常会听到她的哭喊声。”
“是长期持续的家暴吗？”
与目暮警官一起坐在警车后排的真理问到。
“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青江恵里佳受到了长期家暴。警局没有有关她父母家暴的档案记载，她身上也没有残留两年以上的伤痕，她自己更是表明自己过去的家庭很幸福。但是根据心理医生的分析，青江恵里佳至少在精神上受到过长期的摧残。”
这也是她抗拒有陌生的警官待在她家的原因之一吧。
还在警校的时候，真理也学习过一点心理知识。虽然学得很浅显，但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也能对青江恵里佳的心理进行一点分析。
真理用词很谨慎：“那她向警方所说的话中，应该也有很多地方进行了修饰吧？为了去向外界、也向自己证明自己过得很幸福。”
“嗯。”目暮警官颔首，“她说的很多点都跟其他人的证词对应不上。”
“那能不能直接根据其他人的证词……”
目暮警官猜到了真理后面要说些什么，他直接打断了真理：“不行。因为在青江恵里佳父母去世后，她基本就跟外界没有交集了。我们专门找到了她大学时最好的朋友，但对方表示大学毕业后，她们唯一的联系就是新年时户籍贺卡，以及生日时互送礼物，她根本不了解青江恵里佳的近况。高中及以前的好友，更是跟她毫无联系。”
“这样啊。”
“其他的隐瞒都还算好，但关键的问题是，她有意隐瞒给她绑上炸弹的凶手是谁。”
“她知道凶手是谁？！”真理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
“嗯。”目暮警官的神色有些无奈，“她是在毫无知觉地情况下被绑了炸弹，但这个毫无知觉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她那天午睡前吃了一片安眠药。我们从安眠药的瓶子上，找到了跟炸弹上相同的指纹。不仅如此，她家中其他地方也有凶手的指纹。很多地方，只有受害者青江恵里佳跟凶手的指纹清晰留存。”
“也就是说凶手跟受害者的关系很亲密……那他为什么要对青江恵里佳下手。”
目暮警官烦躁地动了动他的帽子：“我们也不明白，因为青江恵里佳从根本上就否认了自己有一个很亲密的、经常来家里的人。她的邻居只见到过几次疑似凶手的人的背影，而且附近的监控摄像头也有所损坏，我们暂时还没找到其他途径找出凶手。”
这绕来绕去又绕回到了本案最关键的人物，身为受害者的青江恵里佳。
“但通过青江恵里佳的途径找出凶手……”也很难。
“青江恵里佳那边不能放弃，但我们寄更大希望的，其实是凶手本人。他在青江恵里佳的客厅里留下了用打印机打出来的，大意是如果这次炸弹出现了差错，他还会带着新炸弹回来的字条。所以我们现在的最首要任务，还是要保护好青江恵里佳的安全。”
“我明白，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她。但她如果强硬地要将我赶走……？”
凶手应该只有一个人，只要对方不是琴酒这种级别的人物，保护任务对真理来说真的很简单。
但问题是，被保护者愿不愿意接受她的保护。
“青江恵里佳……其实是个在警方面前吃软不吃硬的人。经过调查分析，之前被赶回来的人，都是在行动与她的想法相悖后，才刺激了她的情绪。”
目暮警官的发言一下子将这个任务的难度系数降低了很多。
但真理也没有那么的天真——之前派过去的前辈各个都是经验丰富的好警官，怎么可能会在保护期间不注意自己的言行，犯下低级错误刺激受害者的情绪。
因此真理在目暮警官进行补充说明前，先一步发出了提问：“请问目暮警官，之前的前辈们是在哪些具体事项上与青江恵里佳想法相悖的？”
目暮警官深深叹了口气：“青江恵里佳睡觉的时候不允许其他人进她的房间，并且还会把门死死锁住。她还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恐惧房间内出现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真理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谨慎地回答道：“如果只是这些问题的话，我好像没有太大的问题。”
“真的？！”目暮警官睁大了双眼，明显有些惊讶。
“我的潜行技能是满分。青江恵里佳的卧室总不可能没有窗户吧，在她睡觉的时候，我可以通过窗户进……不，仔细想想还是直接趴在窗户外边保护她吧。至于脚步声，我也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发出。”
“青江恵里佳住在四楼。”
真理歪着头，疑惑地问：“这有什么问题吗？不算难啊。”
她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导致目暮警官都被噎了一下。
“……你能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那你现在面临的已知考验就只剩下了一个了。”
“是什么？”真理做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
“她会随机指定一件事，让你说出你的感想，与她心中想法不同的话，她依旧会情绪崩溃。”
真理：“……”
“我知道这很难，只能麻烦你尽量去揣测她的心情了。”
“……我会努力。”真理现在只敢用努力这个词了，“能问一下，萩原前辈是怎么回答的吗？”
卧室和脚步声都好解决。
毕竟受害者也是有隐私，身为异性的萩原研二一开始就没被委派在青江恵里佳睡觉的时候，保护与监视她。
而脚步声，所谓恐惧的第三个人的脚步声明显就是在给萩原研二“开后门”。
“关于这件事情，不知道是因为在危险时刻被萩原保护了的缘故，还是因为压根不在意男性的想法的缘故，总之，青江恵里佳并没有向萩原研二提过问。”
“明白了。”
这件事情，她完全没办法依托萩原研二的经验，因为他根本没有经验。
在后半段路途中，真理一直在车上努力翻看着青江恵里佳的笔录，想从她的发言中，稍稍地、接近一下她的想法。
她过于投入，就连警车已经停稳都没有注意到。
还是目暮警官提醒道：“御船，我们已经到了。青江恵里佳住在402，你直接过去就好了。我们就不给你带路了，青江恵里佳看到陌生的男性警官，会直接崩溃——之前在医院病房的时候，她就直接吓得差点晕厥过去了。”
真理更加明白了萩原研二的特殊性。
不过也有可能跟他们搜查一课的警官在气质上，普遍比较凶神恶煞有关。
真理跟目暮警官他们简单地做了告别后，便背着包——里面放着必须的生活用品，朝着402走去。
虽然她并不觉得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青江恵里佳能听到她的声音。但她还是提前开启了潜行模式——保险一点总没有什么不好。
按下门铃后，为真理开门的是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睫毛下浓重的黑眼圈，让他显得憔悴了不少。显然，这几天对青江恵里佳的持续保护，让他耗费了不少心神。
“欢迎来到这里跟我一起工作，御船。”
不知道是不是真理的错觉，她隐约从萩原研二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笑意——并不是为了安慰她而硬演出来的那种笑，而是因为看到她真的很开心。
真理找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意义，那就是萩原研二需要她。
“青江小姐呢？”真理一边观察着房屋的构造将其牢牢刻进心中，一边问萩原研二。
“她还在午睡。”说到这个的时候他脸上显露出了既轻松又担忧的矛盾情绪。
“她大约还有多久醒过来？”
萩原研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到五分钟。”
“那今天下午就算了，之后她睡觉的时候我会保护好她。”
真理换上了警局为她提供的新拖鞋——青江恵里佳讨厌别人用她的东西，也讨厌自己的家被弄得乱糟糟的。
“你打算怎么保护？”
真理跟随萩原研二往里走：“直接爬水管爬到她卧室窗户口，看着她。”
“噗——真有你的风范啊。”萩原研二笑得很小声，大概也是怕提前将青江恵里佳吵醒，“不过这样会很辛苦的。”
“没有萩原前辈辛苦，因为我还有你替我分担工作。”
她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一扇紧闭房门前，有一块地明显比其他地方更干净。
不用分析真理都知道，这里是萩原研二最近睡觉的地点，而房门另一侧，则是青江恵里佳的卧室。
即便屋外有其他警察轮流在监视、寻找着凶手，但萩原研二作为唯一一个被允许较长时间待在青江恵里佳家中的人，也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他是为了随时注意到里面的动静，才选择了这个地点睡觉。
大概夜间的睡眠，也提不上什么质量与否。
兜兜转，现在轮到了萩原研二推拒真理所说的辛苦：“我也没有那么辛苦啦，你也知道我一贯都非常的游刃有余。”
甚至说完，还轻松加自如地朝真理眨了眨眼睛。
真理没有揭穿他的谎言，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萩原研二大概希望自己在真理心中的形象能够非常的帅气——尽管真理觉得谎言之下的萩原研二更帅气。
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青江恵里佳快要出来了，真理认为自己需要做好准备。
虽然她的准备只是移动到距离卧室门稍远一些的位置，毕竟一开门就看到一个陌生人在眼前，即便是普通人都会觉得害怕。
真理的小小准备大概是起了作用，虽然抱着抱枕出来的青江恵里佳一注意到她就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叫，但在萩原研二习以为常地安慰并介绍了真理的身份后，青江恵里佳并没有崩溃地一边流泪一边将她往外赶。
“你不要跟我一起都在客厅待着！”
她只是拒绝真理跟她一起待在客厅。
真理跟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便毫不迟疑地轻声回答了“好”，然后走去厨房里待着。
现在她首先需要确保的，是她自己能继续待在青江恵里佳的家中。
而且她跟萩原研二的职责划分，基本也是她主要负责青江恵里佳睡着的时候，而萩原研二主要负责青江恵里佳醒着的时候。
不过真理在厨房的时候，也没有完全闲着。她竖起耳朵注意着客厅的情况，嗯……大部分时候只有电视的声音，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时候，青江恵里佳和萩原研二会交谈几句。
跟真理想象的情况有那么一些区别——她以为青江恵里佳会比较依恋萩原研二，但她真的仅仅只是不介意萩原研二在身边。
可能最大的特殊待遇，也就是青江恵里佳在将真理赶出厨房做晚餐的时候，愿意顺带着也为萩原研二准备一份，不过餐具需要萩原研二自己提供。
“萩原前辈，你认为青江恵里佳到底在想些什么？”趁青江恵里佳泡澡的时候，真理紧急跟萩原研二交换了意见。
“她应该在想着如何防备我们吧。甚至从心理上而言，她对我的防备可能比对你更大……虽然你皱着眉头也很可爱，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笑着的时候。就当是为了安慰从上周五就没有修过假的我，不要再愁眉苦脸了，好吗？这样我会以为没有小阵平后，我就没办法当西瓜了。”
真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萩原研二所说的西瓜指的是什么。
【大概就跟看到西瓜就会联想到夏天室内的空调一样，看到萩原前辈和松田前辈我就会感受到舒爽的凉意——是我认为非常适合谈话的环境。】
这是她之前蹭松田阵平的车回家时，在车上做的比喻。
“就算没有松田前辈，萩原前辈在我心中也是西瓜。”
“呼——那我就放心了！”萩原研二非常夸张地说到。
谈话到这里应该就结束了。
她应该开始为自己的主场做准备——青江恵里佳洗完澡后，就到了她的睡觉时间。
但在往玄关走了几步后，真理却鬼使神差地再次转过头，看向了她的西瓜。
“萩原前辈。”
萩原研二原本已经面无表情的脸，迅速地、再次地被笑容所占据：“怎么了？”
真理不知所措、却又贪心地问：“我是否也能在你的眼中成为西瓜？换成其他的，比如……比如适合这个季节的烤红薯也行？”
“我希望没有松田前辈和其他人，只有我在的时候，你也能完全开心、完全轻松起来。这是我现在心中最大的愿望。”
“你也多依靠一下自己的后辈吧？”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警局时期的第三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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