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写信的第十四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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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花了好几天，杀了一圈愚人众才摸到邪眼工厂的边。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到底，也接近力竭。
直到最后闯入紫雾弥漫的房间，她才得到喘息的时间。
那里赫然站着个背对着他们的少年，偌大的帽子，金纹黑纱，似是稻妻浪人打扮，转过身来时，倨傲的面容能然荧一眼判定他的身份。
派蒙迟疑地开口：“你是愚人众的执行官……跟【女士】【公子】他们一样吗？”
“【女士】？【公子】？哦……没想到你已经见过我们最不可靠的两位同事了。”他的语调尾音上扬，就像他眼尾的绯红一样，“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很高兴见到你，大名鼎鼎的旅行者。”
最后那个“大名鼎鼎”一字一句，带着不可言说的玩味。
这就是维尔斯如此欣赏的，给“小公主”找的玩伴？
鲁莽。
散兵单手叉腰，平淡道：“这么狼狈地过来找我，有何贵干？”
女士那个麻烦的家伙，自己拍拍屁股滚去鸣神岛见雷神，让他来见这个黄毛……啧，烦心。
荧气得直哆嗦：“你们制造邪眼……”加速反抗军成员生命的流逝，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承担了他们无法承担的代价，以力量蒙蔽双眼，恍若戒不掉的毒！
“哦，原来是这件事啊。”散兵的确不在乎邪眼的事，只是被当做幕后元凶顶锅不高兴，“你们似乎搞错了一点。我虽然站在这里，但也只是代为执行计划而已。”
女士惹出来的烂摊子为什么要他接受？烦人。
“主谋当然另有其人了，不是很能干吗？尽情去找吧！”
滚滚滚，都去找女士，别烦我。一个两个的都听不懂人话……
但是黄毛丫头看上去更生气了……你到底在气些什么啊？
“才这点【小事】就被激怒了？没想到你这么不堪一击啊。”
“你竟然说这是小事？”派蒙无法理解，有什么能比残害生命更为罄竹难书的事吗？
散兵嗤笑一声。
“难道不是吗？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没有邪眼，他们一样会死。至少，邪眼还给了他们实现【愿望】的机会。”
死在战争中的人还少吗？黄毛的战友没有使用邪眼死去的还少了？直接倒在战场上连被带回去救治的资格都没有。
想要使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去争夺什么，付出代价乃至生命，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他们已经知道邪眼的使用代价是什么，还不肯放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他们自己都不在乎，你伸头干什么？蠢货。
鲁莽，无知，愚昧，又愤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狩令的价值，你们真的了解吗？当初促成这件事花了不小的力气，自然是因为它有利于我们。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很值得。制造纷争，为推广邪眼铺路，让力量自行吸引追寻它的弱者。”散兵笑起来，“只需要一点点代价，就能得到掌握世界的感觉。用性命换取无上之力，挺划算的不是吗？”
愚人众从一开始就在稻妻铺路，一切都是为了女皇的无上理想，为了那至高的神明之心。牺牲什么都无所谓，愚人众的命，执行官的命，稻妻人民的命……都无所谓。
“稻妻的外侧看起来十分稳固 ，但内侧……充满了留给我们的机会。稍加力气，就能从内部攻破。永恒，可以把时间拉得很长，然而，其间每一个节点都会变得无比脆弱。”
就像她所追寻的永恒……这就是她为之可以舍弃一切的永恒！
派蒙只觉得他自己都说得越来越愤怒，只是强行按捺下去，导致声线平稳中带着波澜，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就像你在反抗军的朋友，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过是徒劳。”他虚虚地伸开手，想要握住什么，“如同水中泡影，绚烂的同时便会迎来毁灭”
人类想要利用邪眼获得胜利，于是生机开始流逝，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龙类想要融入人群，近距离接触这些被她赞美的生灵，但是被恐惧和怀疑裹挟的人类是不会允许的。她只能被排斥在外。
“越是失去就越想得到，越是无能就越要挣扎！哈哈哈，这种闹剧真是让人开心啊。”
荧咬牙切齿：“哲平他……”他的生机已然燃烧到尽头，如同风中残烛，这次回去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到他……还有许多士兵，他们都在显露出衰老状态！
派蒙惊呼：“喂！荧！你快冷静下来！”
状态已经很不对了，现在提剑简直就是在送人头啊喂！
紫雾弥漫，愤怒简直就是这座工厂里魔神残念最好的食粮，人类躯体是无法抵抗魔神残念的侵蚀的，于是荧光荣扑街，再一次晕倒。
派蒙听着散兵猖狂的笑声，尝试把荧拖走。高台上的少年却闲庭信步走下来，捏着她的围兜把她提溜起来：“小东西……你倒是很有活力啊。”
“我才不是小东西，我是派蒙！”派蒙讨厌这样不尊重她的家伙，何况还是敌人。如果荧醒着，派蒙一定要让荧给她撑腰，但是荧晕倒了，还不知道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负荷！
可恶！讨厌的愚人众！
散兵哼笑一声，藏镜仕女的身影从水光棱镜中浮现，债务处理人悄无声息地出列，站在执行官身后。
散兵把派蒙随手丢给藏镜仕女，语气淡淡：“养着吧，去反抗军那里放出消息。”
债务处理人和藏镜仕女领命，把昏厥的旅行者拖走，捂住嘴的派蒙呜呜叫着，很快也晕了过去。
散兵看了一眼这处工厂，把重要资料收拾好，然后去较为安全的地方等待。
不多时，粉毛狐狸风姿绰约走来，如过无人之地*。
“好久不见啊。”狐仙宫司穿着改良过的巫女服，轻笑着，娇美动人。
散兵毫无波澜：“有什么事？”
“那两个小家伙，愚人众还不好对她出手吧？”狐仙宫司笑意盈盈，“那就交给我好了。”
“不好意思，愚人众不差这点钱，塞他俩嘴巴没问题。”散兵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不过狐仙宫司八重神子不在乎：“哎呀呀，真是生分……那如果，我用这个来换呢？”
那枚紫色的，刻有稻妻最为尊贵的雷电三重巴纹的棋子，愚人众的目的，他所梦寐以求的心。
雷神巴尔泽布的神之心。
八重神子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目光凝聚在掌中的神之心上，于是手掌一翻，收起了神之心。
“小家伙呢？我要见她。”
愚人众对神之心的秘密关注在她看来不算什么，只要影那个死脑筋的家伙能够想开走出来，什么付出都是值得的。何况一个被她当镇纸用了几百年的棋子。
本以为胜券在握，这小子对“心”的渴望可是连她都感受到了。
谁知道他冷笑一声：“只是这个可还不够。”
“小子，你很贪心嘛。”狐仙宫司眯起眼睛，散兵却不再言语。
不多时，八重神子就看见海祈岛的领袖，珊瑚宫心海带着个黑发的女人走来。
那应该不是人类，八重神子难得正色些许，和黑发女子没有波澜的眼神对上，心底骤然一凉。
“这下肯回来了？”散兵嘲讽着开口，对方只是沉默。
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让部下把昏迷的黄毛白毛都提溜出来，黄毛交给八重神子，白毛丢给珊瑚宫心海，如此一来，神之心和米洛都到手。
散兵在稻妻的任务已经结束，不想跟他们这些人多废话，拉扯着米洛离开。
藏镜仕女跟在米洛身后，能看到这位小姐默默地回头，看着一起旅行的伙伴被不同人的抱着离开，又沉默地回头，低着脑袋走，一言不发。
像是一只温驯的羔羊。
攥着那颗神之心，散兵怀揣着不可言说的渴望大步向前走着，他那双龙胆花色眼瞳里酝酿着新的风暴。
米洛沉默着，她再也不想说话了。
等他们站在船上，散兵也整理好了心情，扭过头来同米洛拉开了距离：“接下来无论是回至冬，还是留在稻妻，都随你的便。”
他已经帮维尔斯把他的妹妹从反抗军的沼泽中拉了出来，接下来的去向就与他无关。
神之心，他所梦寐以求，一直追寻的神之心，即将填满他空洞的胸膛，即将成为他的心……天知道当他看见狐狸女人手里的神之心有多么激动，差一点就要把黄毛丫头丢出去换取心。
但是他忍住了。
他的未来将不再拘泥于尘世，他即将登上至高之位……在那之前，斩断尘缘是必要的。
把黄毛丢出去，是为了扫平愚人众在稻妻引发的风波。把黑毛傻子换来，是为了报答维尔斯几百年来不带谋图的关照。
维尔斯照拂过他，他承认，也领这份情。不因为他的利用价值，也不是他所代表的意义，仅仅只是因为他在至冬，他是在至冬生活的生命……
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再也不亏欠谁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写信的第十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