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
“吾王苏醒”
“吾王，供奉就在前方，恭候大驾。”
血红的泥浆滴落在地上，一滴一落叶，一步一糜尘。
饥饿......
血......
—
凤竹葵的传说百年间流传不断，有人说它巨大无比，有人说它阴冷嗜血，甚至有人说它暴戾乖张，热衷于人类互相残杀。大家都只能从年纪足够大的老人口中知道一些凤竹葵的零星信息，凭此拼凑出一个残忍弑杀的形象。
可真正面对眼前缓慢行来的巨大怪物时，几人的心还是忍不住提的高高的，难言的压迫感灌注在胸口，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卡瑞达喉咙干涩，嘶哑着低声说了一句：“我们真的能赢吗？”
没有直面凤竹葵的人是不明白这种让人浑身颤抖的恐惧感，纵然眼前没有血肉横飞的凄惨，可那掩藏在黑暗中的身影唤醒了他们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从千万年前的祖先那里承袭来的，对未知的恐惧。
杨树心头也压上一块大石头，他身为五大基地第一高手，自从异能等级达到五级，就再也没有人或物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迫感，看到凤竹葵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不敌对方。
其他人更不消说，当下的想法就是：能活着回去再也不要踏上这片大陆。
对方的目光已经锁定他们一行人，这个时候便是想逃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
五人之中，吉托帕思没有攻击力，弗琳娜身受重伤，杨树和卡瑞达异能消耗过大，竟只有Alex保留大部分实力，他也明白其余人无法发挥鼎盛力量，可靠他自己，怎么能护住这么多人？
除非......
Alex眼中闪过一抹红光，一个疯狂的想法从心底升起。
—
凤竹葵的根扎在泥土里，庞大的身体朝他们走来时却悄无声息，几息之间，那双红色的眼睛就已经近在迟尺，巨大的身躯也显露在几人眼前。
与时下流行的传说不同，凤竹葵并不是像科研人员猜测的那样属于棕榈科的植物，这株百米高的植物只有一根粗长的主茎，四五片约五十公分的叶子坠在根系处，和庞大的身体比起来显得毫不起眼。
两只红色的眼珠嵌在主茎上顶着的一坨紧闭的花苞上，花苞颜色黯淡，和漆黑的天空融为一体，若不是异能者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到这坨小花苞。
杨树看着凤竹葵的样子总觉得有些眼熟，可他不可能见过这样形态的植物，便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埋起来，转而对吉托帕说：“吉托帕，能和这家伙沟通吗？“
吉托帕脸色惨白，艰难地摇摇头，说：“刚刚在外面，伤到我的就是它。”熟悉的压力让他一下就想起来方才被压迫的恐惧，别说沟通了，就连异能都无法靠近它周围。
杨树心中更加沉重，整理心情缓缓吐了一口浊气：“诸位，没有退路了，唯有奋力一战，才能有一线生机。”
打吧。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他们的交流，凤竹葵眼中光芒一闪，率先发动攻击。
“砰！”
整片大陆震动起来，连带站在空中的几人也跟着摇晃几番，待看清下方景象，不由大惊失色。
原先困住他们的密林已经尽数被拖入泥土中，取而代之的是拔地而起的细长根系，每一条根上都挂着细密的木刺，冷锐坚硬的形状让人不寒而栗。
方圆百里，凤竹葵的根系尽数腾空而起，密密麻麻组成了一幅看不见尽头的“刺林”。
悬在空中的几人如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四周也无法逃脱，宛如进入了囚笼，无处可逃。
瞬间！所有根系向他们袭来！
万箭齐发！
—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最先受到攻击的是弗琳娜，本就身受重伤的她更是无力抵抗凤竹葵的攻击，一根根小小的木刺扎破她的防御，将她本就所剩不多的异能消耗殆尽。
“噗！”
一根枝条插进弗琳娜的心脏，喷涌而出的血液飞溅在空中，刺激的藤条更加疯狂，朝血液喷涌的方向一哄而上，像是饿虎扑食，凶恶残忍。
被围困的其他人根本无暇顾及弗琳娜被击中，只有听命保护卡瑞达和吉托帕思的Alex看到了弗琳娜的惨状，他眼中眸光闪烁，快速地分析出凤竹葵此行的目的。
“卡瑞达。”Alex的声音阴沉的令人可怖，“快走。”
吉托帕思不敢置信地猛然回头，怒吼道：“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凤竹葵只想要血，弗琳娜的血唤醒了它，也只能用她的血平息这场灾难。”Alex残忍地将一切都推到弗琳娜身上，并将自己“聪明”的计划告知：“我们趁着现在赶紧离开，想想你们的家人，要是我们都死在这里，还有谁能照顾他们？”
“至于弗琳娜，她的家人我们也可以伸出援手不是吗？”
卡瑞达眼眸一沉，心中的天平不断摇摆，猛然一咬牙，运行异能朝着大陆边缘飞奔而去。
吉托帕思惊怒，正要开口制止就被Alex一拳打出去，直直朝正在同凤竹葵奋战的杨树飞去！
Alex眼神疯狂，一把夺过卡瑞达的弓，朝毫无所觉的杨树后背射出一箭！
杨树见弗琳娜被打伤，心中更加坚定攻击凤竹葵本体的决心，不顾朝自己不断袭来的根系，浑身布满电离，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敌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来袭的箭矢和吉托帕思。
凤竹葵红眸一闪，直接卷住吉托帕思的身体，尖刺深深勒紧他的身体，吉托帕思不由发出一声惨叫。
“啊！！！！！“
杨树惊觉，回身一看，瞳孔瞪大，眉头紧皱，喉咙深处传来一声闷哼——一支箭直直地插在他的胸膛。
远处，Alex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他阴沉的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杨树，手抬起来，三指并拢，朝杨树做了个枪击的手势，上下嘴唇一碰：”砰，永别了。“
杨树震怒，浑身血液翻涌，凤竹葵受到血液的吸引，将根插进杨树的胸口处。
“呲。”
劲风霹雳剑在凤竹葵身上划开一道口子，绿色的液体流进杨树伤口，和他的血液融为一体。一瞬间，他察觉到自己一直无法触碰到的六级境界，松动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杨树大笑起来，看着Alex远去的背影，“成也萧何败萧何，就让我们所有人都留在这里把！”
杨树疯狂催动体内异能，将所有能量压榨干净，全部集中在心脏中。
“砰！”
“轰！”
六级异能者的自爆让这片天地都随之震动，空气中的电流肆意穿梭，毁灭沿途碰到的一切。
意识消散前，杨树的眼前看到的是一抹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白。
那是......
—
“快起来！”
“装死是吧！给我打！”
“阿囡！”
“呜哇呜哇，阿妈我疼！”
......怎么这么吵？是谁在哭？
周边的嘈杂声让杨树下意识皱起眉头，眼皮颤了颤努力睁开，意识还没回笼的他此刻头脑迷蒙，完全没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意识恢复后他首先感受到的是疼，全身上下像是被人用鞭子抽打一般热辣辣地泛着疼痛——不是像，他低头一看，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鞭打的痕迹。
“嘶。”
杨树轻吸一口气，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的头脑也敏锐起来，方才还有些模糊的眼睛现在是完全清晰了，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还是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他此刻正身处一处黑暗的洞穴中，不知道哪里来的荧光让他勉强能看清所处的环境：满地的排泄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与湿哒哒的泥土融为一体，就算再专业的清洁人员也无法将之打扫干净。
唯一好些的地方就是自己躺着的草堆，可定睛一看，草堆上的虫虱蹦跶来蹦跶去跳得正欢，还有几只坚持不懈往自己身上跳——他也没资格嫌弃这些跳蚤，腐烂的伤口处正堆着白色蠕动的小虫子，好像是把他的伤口当做了窝。
杨树抬头，实在不忍心看第二眼，这一抬头就看到了吵醒自己的罪魁祸首。
和自己一样穿着破破烂烂兽皮裙的人双手被粗绳捆住，一个身材高大胡须浓密的男人一手执鞭，一手拖拽着跪在地上低头的年轻男人，鞭子在空中挥舞地威风凛凛，一下又一下抽打在男子身上。
“看到没有！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你们塔塔部落祭司酋长和祭司都没了，你们现在就是我们卡嘎尔部落的奴隶！再不听话，我就让人把你们全都杀了！”
听了这话，所有被捆住双手的人都低头啜泣着，呜呜咽咽的泣声连绵不断。
杨树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来到了一个不属于五大基地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他已经不在地球上了——要知道，地球上可没有这么温和的小虫子。
自己不是和凤竹葵同归于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成了塔塔部落的族人？
他......还是他吗？
“现在，全部给我站起来，我们马上要回部落了，落在后面的人全部杀了！”提起杀人，这个卡嘎尔部落的人语气都兴奋起来，“三、二......”
还没等他说完，塔塔族人都奋力站起来，就连缺了胳膊腿的都拼了老命往外爬。杨树的伤虽然眼中，可手脚尚在，站起来还是不费力的。他站起身后感受了一下，除了动作间拉扯到伤口，身体倒是没有大问题。
没能站起来的就惨了，卡嘎尔人毫不心软地举起长矛狠狠地刺向地面上躺着的人，直直插进人的心口，动脉血溅到他们的脸上，在荧光的映射下像极了嗜血的魔鬼。
杨树一惊，伸手想要释放异能拯救他们，突然一阵剧痛自丹田处发出，瞬间蔓延到四肢，他猛咳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强大的求生欲让他撑住自己，好险没有倒下。
洞穴中哭嚎声惨叫声不断，没人在意他的咳嗽，加上空气中鲜血的味道弥散，没人察觉到他此刻的状况。
杨树心里一沉，异能的消失让他有些恐慌，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种难言的生机在支撑自己，否则自己不会恢复地这么快，可惜现在时机不对，他无法彻查体内的情况。
只能等他们安稳下来，他再好好检查检查。
卡嘎尔人一分钟内杀了近二十人，鲜血染红了粪便，发出更加让人恶心的臭味。
“好了。”领头人见状很满意，他用挑选货物的眼光上下扫视着站起来的人，看到低着头的杨树也没多在意，直接说：“全都带走！”
—
跟着卡嘎尔人走出山洞，外面的阳光刺的杨树眼睛一眯，好半天才完全睁开，这下借着阳光他总算是看清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山洞外面就是一大片石头山，石头山上被开凿的痕迹非常明显，四周是光秃秃的蓝天，他们这座山仿佛从空中长出来一般，看不到一点周围的景色。
杨树猜测，要么是这座山海拔极高，要么是这座山山体极其庞大。不管是哪一种，都给他想要逃出去的计划加大难度。
领头人停下脚步，示意其他人将奴隶的绳子解开，开始训斥：“你们这一群只会吃的猪猡！连两筐石头都挖不出来，真是废物！”
“我们卡嘎尔部落才是天父保佑之族！”领头人鞭子一甩，顺手抽打在塔塔族人身上，听见人惨叫一声才满意地继续说：“今天，你们要是装不满那两筐，就会有一个人被我们推下神山！”
“推下去！”
“推下去！”
卡嘎尔人整齐地吼叫起来，手上长矛向上举起，脚下也开始踩踏，踢踢踏踏的声音和着吼叫，让本就害怕的塔塔族人更加恐惧。
这下子，不用别人鞭挞，塔塔族人开始卖力地开凿石头，一下一下，用尖锐的石镞在巨大的石块上戳刺。石器的开采力度是很弱的，杨树观察了一下，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一群人才挖出几小块石头，连筐子的底部都装不满。
便是在地球上的和平时期，被拐卖到采石场的人也不一定能有命走出去，更何况是现在连奴隶都有的时期呢？
自己只能想办法逃走，若不然，只能像那些站不起来的人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死。
杨树一边快速戳刺石块，一边眼睛不着痕迹地瞄着四周的环境，观察哪里能逃走。可惜的是，转了一圈他都没有见到可以跑走的路径，这里就像被孤立的一座山，连一条来往的小路都看不到。
那那些卡嘎尔部落的人又是怎么和外界联络的呢？
正在思索的杨树忽然听见天上传来一声鸟叫，一只小小的鸟挥舞翅膀朝领头人扔下几根草，扭头便飞走了。
卡嘎尔人全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开始问。
“老大，上面有什么吩咐？”
“是不是要去打仗了？”
“天天面对一群废物我都要变成小羊羔了，赶快让我松快松快！”
......
领头人不像他们这么激动，他细细查看了几根草，眉头一皱，声音洪大如牛：“打什么打！火城派使者来了！”
“怎么又来了？！”
虽然是上城来的使者大人，可他们一点不高兴，每次上头来人，他们卡嘎尔部落都要大出血，被狠狠搜刮一番还要好声好气把人送走，实在是窝囊。
“族长让我们把这些奴隶带回去，赶紧把他们绑起来，我们马上回部落！”
偷听的杨树瞬间精神，自己才想到逃跑，就要被人带走，只要离开这座采石矿，他有很大的把握脱离此处。
只是，火城使者？这又是什么？难不成这个世界已经发展出了私有制文明？城邦？
”这些废物还要带回去做什么？“
“你管呢，快去！”领头人踹了一脚嘟囔的，他自己都满头雾水。
—
等塔塔族人被圈到一起后，卡嘎尔人就将他们的眼睛蒙上，拿一根长绳子将他们一个个连起来，牵着头就继续走，杨树无法看清出去的路。好在他作为异能者敏锐的直觉还在，能模糊感知到前进的方向，他默默在心中记下路线，脑海中构建出一个较为完整的线路图。
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竟是从住的那个山洞下去的，沿着山洞深处的缝隙走了许久，其间弯弯绕绕几十个圈，对方向感不好的人来说不失为一种折磨。
等到察觉阳光重新洒在身上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近一小时。
一离开采石场卡嘎尔人就将他们脸上的眼罩摘掉，杨树猜测那处采石场怕不仅仅是一个采石场，可能也是作为卡嘎尔族的秘密基地的存在。
杨树想看看让他们走了三个小时的山是什么模样，悄摸摸回首一望，身后竟是一片平坦的大草原！没有看见一座山！
“找死呢！”一个眼尖的卡嘎尔人看见了杨树的小动作，上去就是一脚，恶狠狠骂道：“你这种牲口还想看我们的神山！我呸！”
杨树被一脚踢趴到地上，伤口又沿着草地摩擦一番，顿时疼痛难忍！
而下意识催生异能的举动让他整个人瞬间陷入了昏迷，四肢皮肉绽开，头部七窍流血，看着竟是成了个血人。
踢人的人愕然站在原地，领头人走过来踹了杨树一脚，见人没有丝毫反应，骂骂咧咧地说：“一脚都受不住，果然是废物，别拖着这个废物了，我们走！”
一行人愈走愈远，徒留毫无意识的杨树静静躺在原处，身上流出的血液渗入泥土。
—
不知过了多久，杨树意识模糊地眯缝着眼睛，他看到天地交接的尽头，一个黑色的身影背光而来，最终停留在他面前。
杨树看不清这人脸上的表情，却冥冥中感知到，这人不坏。求救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这个满脸怜悯的人握住杨树的手亲吻一口，嗓音温柔和煦：“愿天父保佑。”
随即，拿起石铲开始挖土。
杨树正疑惑时，那人手上捧起一堆松软的土，轻轻扬起，尽数洒在他身上。
这是在.....埋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