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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撞破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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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砚辞微蹙了眉,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的这幅情景。
封玥站起来想解释,却被晋怀书抢先了一步:“宋兄,今日封姑娘来,一是为答谢,二是为退婚,还请宋兄莫要误会。”
说罢,他直直地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在宋砚辞身边站定,忽然转过身对着封玥笑道:“封姑娘,莫要忘了你与我的约定。”
而后便带着峰石出了惠芳斋。
封玥沉默了一会儿,才解释道:“今日方知晋公子乃父亲故人之子,我与他原有一桩婚约,现下已然解除了。”
宋砚辞的脸色变换了几下,最终还是扯出一抹笑容:“我心眼并不小,只是阿玥前来感谢他,怎的不叫我陪着?天色晚了,我们回府吧。”
封玥瞧出他的失落,于是依言走到他身边,不似往常那般隔得远,同他并肩出了惠芳斋,坐上马车往宋府去了。
晋怀书从墙角处冒出头,见他们走远了,才站到街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去的马车。
峰石抱着剑跟在他身后,虽然极为无奈但还是缓和了语气道:“公子,我们如此这般,非君子行径,倒是极像盗贼和杀人越货之辈。”
晋怀书眉头微拧,沉思几秒,复又抬起头,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说的极有道理,自今日起,你来盯着他们的行踪,本公子回客栈研究一下如何剿匪。”
闻言,峰石嘟囔道:“可是公子,虽然我守在门外,属下也清清楚楚听见了封姑娘的话,人家的意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公子再纠缠下去,她身边有宋公子呢。”
晋怀书眼神忽然变得深邃幽微,眸中有点点亮光闪过。
“若是阿玥知道她身边这位宋公子是皇亲,又当如何呢?如果只是身份,终究不是最致命的,阿玥绝非池中之物,这位江南富商却想养一只听话的金丝雀,所以我们慢慢等待便是。”
晋怀书的声线冷淡,他想起那块玉佩,那个他从未听到过的婚约,他的眸子逐渐覆上一层冰霜。
站在她身边的人原本就该是他,不是吗?
察觉到他语气的转变,峰石不敢再多言,站在一旁不出声了。
这一路上,封玥只是安安静静地目视前方,宋砚辞也默契地没有说话来打扰她。
他总觉得,虽然封玥就在身边,但是有时候让他觉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她的身上仿佛总带着一层水雾,将她与外界隔绝分开。
他不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感受,但实在喜欢她,具体是什么样的喜欢,他也不太清楚。
“公子,到了。”
宋砚辞的随侍薄恩在马车外轻唤一声。
封玥的目光游移到他脸上,温柔地让他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这让他十分高兴,也十分受鼓舞。
“阿玥,走。”
封玥应声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她还有些疑惑,为何宋砚辞这一路上竟什么也没问。
二人用完一顿安静的晚膳,便各自回了居住的别院。
刚关上门,小绾就忍不住发问:“小姐,您今日是早有准备,要和那位晋公子解除婚约的吗?”
“昨日听峰石说了他的消息,我便有了猜测,他几次三番相救于我,不图钱与权,便是情与爱,如今我同阿砚一起,自然不该叫他有何旁的心思,白白浪费在我身上。”
封玥坐在桌边写字,以抚平她有些乱的心绪。
“可是小姐,您就算不说婚约这事,只要您不拿出那块玉佩,所有人便都不知道了。”
小绾走到桌边帮她研磨,略显疑惑。
封玥停了笔,看着她道:“父亲母亲常说,人生于世,便是要讲诚和义,倘若连我也不知道这婚约便算了,若我知道,定是要告知于他的。”
小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封玥手中的毛病在宣纸上滴下一个墨点,晕开了一大片,她将纸揉皱,扔到了一旁。
此后半年,晋怀书都没有再出现,只是偶尔派人送个礼物给她。
昨天是一盒胭脂,今天是一面小镜子,明天又是一份精致糕点,一开始封玥尽数退回,后来送东西的人撂下就走,想退都找不到人。
晋怀书忙着巡视绥鸢周围的各个城池,封玥则十分认真地跟着宋砚辞学习如何处理商会事宜。
宋砚辞已将一些铺子交由她打理,她时常会向不同的人请教问题,且没有一点架子,因此大家都十分喜欢她。
“小姐,又有东西送来了。”
小绾端着一个小盒子从商铺外面进来,峰石站在门口与封玥打了个照面便闪身不见了。
封玥眼神示意她将盒子放下,查了一会儿账目才休息。
打开盒子,里面方方正正地躺着一封信。
“封玥亲启。”
封玥有些好奇,拆开信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
“圣上命我巡护南境,如今南境匪患已平,四处安定,我已圆满,该回京复命,如今周边曜国蠢蠢欲动,暄国不甘示弱,曙国作壁上观,形势严峻,我须去往边关镇守。此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望封姑娘得遇良人,余生幸福安康,万自珍重。”
封玥看完最后一个字,心中有些怅然,她将信重新折起收好,放到了抽屉里。
“小绾,备车,去四季客栈。”
“小姐,方才峰石临走前同我告别,说他们即刻便要启程,估计现在已然出了绥鸢城了。”
封玥停住脚步,抬眸望向窗外,总觉得今日的天有些阴沉。
回到宋府时,天已然黑得十分彻底。
府中四下寻不着宋砚辞,她便去了他房里寻找,以便向他说明今日查的那几家店铺的账目问题。
推开门,屋里灯亮着,人却不知去哪儿了。
正对门的案几上放着一个已然拆开的信封和一块金印。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块金印有些眼熟,却总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信封上的名字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儿砚辞亲启。”
她秀眉微拧,如玉葱一般的手将信拿起。
心道:从未听过阿砚提起过父母,之前他总说自己出来闯荡,与父母关系极差,如此看来并不是。
不过她并没有拆开这封信,只是盯着那枚金印反复查看。
突然,她灵光一现,皇帝的亲姐姐,裕阳长公主似乎就有这样一块印,小时候她随父亲进宫,长公主曾给她拿着玩过。
“我儿子如今在学堂读书,不能前来,若是可以,真想叫他见见你呢。”
那日,裕阳长公主如是说。
眼前种种串联起来,她的心突然极速坠落到一片冰窟中。
他是长公主的儿子?
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一直和害她全家的人的亲外甥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每日与他相谈甚欢?
突如其来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串掉落在地板上,洇湿了一小块。
她面无表情地抹了两下,闭上了眼睛,细数这半年来的时光。
为她做饭,给她唱戏,教她投壶,指点她做生意。
过往种种一一浮现在眼前,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要撒谎。
宋砚辞忽然推开了们,看到了坐在地上,眼神冷淡的封玥,急忙上前将她扶起,关切问道:“阿玥,这是怎么了?”
封玥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淡声道:“无妨,许是今日账本看得太多,累着了,方才来找你,你不在,我便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你去哪儿了?”
宋砚辞眼神躲闪一瞬,而后笑着道:“后厨看了看今日的菜品,都是阿玥爱吃的,阿玥今日辛苦,我叫人将饭菜端到屋里来。”
他转身欲走,封玥扯了他的袖子,眼神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开,有气无力道:“好,吃完饭,我有话要问你。”
宋砚辞的表情微变,不过已然镇定地笑了笑,他方才不动声色地将信封和金印收了起来,如今案几上已然空了。
封玥吃饭时,依旧是像平日里慢条斯理,只是吃完她却觉得不太舒服,头晕晕的,像是有小虫子在挠。
一开始身上的燥热还十分轻微,后来随着脑海中的小虫子蚕食,她开始忍不住伸手去撕扯衣服。
宋砚辞早已屏退了下人,小绾也叫人给支开了。如今这别院中,便只有他们两个。
他伸手去摸扶着桌子微喘的封玥,目光中带着侵略性和欲望。
封玥一把将他的手拂开,却始终使不上多大力气。
“你……给我……下药?”
她忍着身体的极度痒意,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宋砚辞轻抚她的脸,哑声道:“阿玥,我们已然相处半年有余,你我两相欢喜,可我却始终觉得抓不住你,晋怀书给你送礼物,我都知道,我心中不安,你可明白吗?”
“方才我见你面色不对,便知你瞧见了那封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今日过后便都没什么所谓了。”
“这么久了,我却从未碰到过你一根手指头,你总是像仙子一般,淡漠又疏离,不过没关系,如今你可愿意抱一抱我吗?”
他的话断断续续,用带着蛊惑性的劝说语气在她耳边吹气。
封玥残存的理智让她想要逃离,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宋砚辞将她环住,埋在她脖颈间吸了口气。
“你是……皇帝的……外甥,为何骗我?”
封玥用力推他,却无济于事。
宋砚辞那声坦然的“是”连同着天雷一起落在封玥耳边。
她顺手扯起身后桌子上的剪刀,用尽全部力气朝着宋砚辞心口刺了过去,而后推了他一把,宋砚辞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往后一仰撞到桌角上便不动了。
封玥又在自己的胳膊上深深地划了几刀,鲜血和疼痛的刺激让她理智逐渐回笼,只是依旧难耐。
探过宋砚辞的鼻息,她跌撞着走进雨幕里,大雨冲的她伤口发疼,却极为有效地冲淡了那股顺着小腹往上窜的无名之火。
她一路走到街上,家家户户都开着灯,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仿佛偌大的天地之间只有她自己。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想起三年前将军府被抄家时,她也是这样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走着走着,她身上的雨突然停了,抬眸去看,头顶上多了一把伞。
晋怀书就这么直直地站在她面前,眉眼含笑:“封姑娘,跟我走吧,我绝不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