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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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兹萨姆表情滔滔不绝的讲了很多，而蕾米莉亚则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听众，除了时不时喝水外，一声不吭。
她将他的废话总结为三点。
一。罗兹萨姆觉得自己作为间谍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之后的日子也会作为间谍活跃在贵族之间，继续为宰相派发光发热。
二。据他所知，贵族们与一位神秘的“大人”达成了合作，那位“大人”目前正居住在森之边境的别馆里。
三。为了套取更多的情报，他决定通过关系用一些社交的手段与这位“大人”拉近关系。
但是他怕自己一个办不成这件大事。
所以请蕾米莉亚来合伙一起干。
“也不是不行。有大致的计划吗？”
“有有有！当然有！”
见蕾米莉亚没有拒绝的意思，罗兹萨姆立马顺杆往上爬，“据我所知。那位大人乐忠于举办舞会——特别是邀请美丽的少女举办舞会。”
在说到“美丽的少女”时他眯起眼，贼兮兮的对蕾米莉亚笑了笑。
她没有在他的笑容中看到任何色/欲。
虽然贪婪，但也不至于过分蠢笨。知道在强者面前表现出乖巧与恭顺。
蕾米莉亚挑眉，往后一靠，“就这？”
“哎呀，瞧您说的。”
罗兹萨姆嘴角咧的更大了，“我有自信绝对能搞到舞会的名额。这之后的，不就得看您了吗？”
——我看这之后的你其实根本没想吧。
蕾米莉亚在心里平淡的想着，然后点了点头。
罗兹萨姆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甚至连假发都差点被他甩了下来。
做人坏心眼那么多，秃头就是报应。
两人又无意义的客套了一会儿（虽然她只负责听），最终在罗兹萨姆恋恋不舍又恨不得当场喜开香槟的目光下，蕾米莉亚离开了纳托利亚的镇长办公室。
隔壁的房间并没有关上门，在路过的时候，蕾米莉亚往里面瞥了眼。
几个光头粗膀的壮汉正紧绷着面部表情，猫着身子，轻手轻脚的打着扑克。
记忆力还不错的她发现了，那几人已经不是她和卡赛初见的那几个保镖了。
是被处理掉了吧。
毕竟那么多人竟打不过一个柔弱的普通青年，算是给罗兹萨姆面子丢大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雪拉。”
“嗯。一路顺风。”
和一楼回到柜台后的希尔德挥手告别，蕾米莉亚离开了政务大厅。
她并没有马上回村子，而是在纳托利亚逛了逛，准备买套夏天的薄被。
以她可谓是两袖清风的财政情况，选择实在不是很多。
所以她直接选了一套最便宜的。
然而一只粗黑的手在她之前抢先付了钱。
蕾米莉亚朝身侧看去。
戴着破旧草帽的壮汉对她露齿一笑。
“村长，这点小钱就由我来吧。”他转过头，“店主！直接拿最贵的！”
“不用了。我对物欲没什么追求。”
蕾米莉亚一边说着一边把钱留下，拿起自己的便宜薄被就往外走。
壮汉立马跟着她跑了出来。
“我的主业可不是卖‘物’啊。”他笑呵呵的说着，声音是生意人特有的洪亮爽朗，“而是消息，弗洛伦塔王城内各种各样的消息。”
蕾米莉亚停下了脚步。
唐纳德跟着一起停了起来——然后恍然发现，自己竟被带到了商业街的转角。
他看向蕾米莉亚的目光笑意更深了一些。
撇去特殊的政治意义纳托利亚就是个边境的落魄小镇而已。商业街上闭的店远比开着的多，没有人会去注意转角处的他们。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找上门来了，那我也有话直说吧。”蕾米莉亚比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言语间镇定自若，“我的确在王城内部有想知道的消息。但我也知道‘我向你询问了消息’本身就是消息。”
“所以你是哪边的人？又怎么能保证你的消息就是正确的。”
“我两边的人都不是。但同时，两边的人又都是。”
好家伙。又是一个间谍。
小小的纳托利亚竟如此藏龙卧虎，整得她都下意识的开始怀疑刚刚卖自己薄被的老婆婆又是哪边的间谍了。
“当然我和罗兹萨姆镇长不同。我只是单纯的情报贩子罢了。”唐纳德大笑了两声，如果忽略他说话的内容的话还挺憨，“不过我的弟弟是在王城里干活的，硬要说的话更偏向宰相派一点吧。”
对于唐纳德的话蕾米莉亚是完全不信。她直觉那是对方的话术，如果此时他面前的是个“反宰相派”的贵族的话绝对会是另一套说辞。
不过这也更显得唐纳德这个人八面玲珑。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留在纳托利亚，又恰巧的在自己上任的那天送自己去边境村？
过往的一切越是细想越觉得不是巧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己的人生变为了某人的计划。
“第一个问题我已经问完了。”蕾米莉亚接着说道，“第二个，你希望从我这得到什么？”
“大人我这个人很俗的。想要的不外乎是钱和权。”唐纳德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发出“嚓嚓”的声响，“比起那些迂腐的贵族宰相更乐于重用平民，跟着他明显更有前途啊。”
“哦？你倒是对艾德很有自信啊。”
“嗐。不瞒您说。二十几年前我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曾在王城目睹过国王的加冕仪式，那时候宰相大人就在了。一派年轻、英俊、气度非凡的模样。”
“听我弟说他在城堡里又见到宰相大人了。二十多年过去了，那样貌一点没变。”
唐纳德的声音猛地嫌弃起来，“比那些垂垂老矣的贵族厉害多了。”
蕾米莉亚没有说话。微垂着眼睑，沉默的思考着。
首先是在罗兹萨姆和唐纳德眼中的她和艾德的关系。她特意在提到艾德的时候没有使用尊称，为的就是营造两人关系平等的表象。
在弗洛伦塔谁能做到和艾德关系平等？
反宰相派——贵族们的首席话事人。
但她无论怎么看又是和艾德一派的。
和弗洛伦塔的宰相平起平坐，又目标一致。
那就只有弗洛伦塔的公主了。
但巧妙就巧妙在她前十八年的傀儡形象营造的太完美了。
无论是罗兹萨姆还是唐纳德都是以情报为生的人，他们对自己的情报深信不疑，因为“只相信自己所得的”是所有情报贩子的天性。
如果跳不出“蕾米莉亚·弗洛伦塔是傀儡公主”的固定思维他们就无法到达真相，那他们两的水平就到这了，蕾米莉亚根本不用注意他们。
相反的，一旦他们知道了真相，那就意味着她该花点心思在他们两身上了。
如果不是自己小看了人，那就是自己没看到他们背后的人。
——好烦。越是思考就越觉得烦。
猜忌只要开始就永远不会停下。若非掌控一切就永远无法安心。
因为“失败不可怕”就是一句废话。只要能弥补的失败都不算失败，真正的失败是一击必杀，无论是对肉/体还是心灵。
人是那么脆弱。再往后她会失眠。然后食欲骤降。体重暴跌。
最后她会死于自己的恐惧。
对逆境。
对除自己外的所有人的恐惧。
“村长？”
“……”
男人不解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意识。
她的灵魂就像是从深不可测的深渊被猛地拽回一样。
“我明白了。这笔交易我就收下了。”
即使脑海中疯狂的念头仍在一个接一个的冒出，蕾米莉亚开口时溢出的，仍是如死水般冷静无波的声音。
“那我要让你打探的消息有两个。”
“一是从王城入手，调查贵族们暗中接触的助力是谁。”
“二是，调查一个人——蕾米莉亚。”
“哦？听上去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唐纳德皱起了眉，用手搓了搓自己下巴，“但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就像是出自《取名大全》一样。哪怕是在王城叫这个的女孩也有很多吧？”
“的确是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名字。但是她的姓是弗洛伦塔。”
唐纳德不说话了。
他原本还有些浮夸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蕾米莉亚·弗洛伦塔。”他将姓和名连了起来，低声的念了一遍，“这就是弗洛伦塔唯一的皇女的名字吗？”
“嗯。”
黑发的少女轻声应下。
她轻启至黑的眸，眼含戏谑的望向他。
唐纳德的身体不可控制的颤了颤。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被诅咒的名字。”她摊开双手，侃侃而谈，“蕾米莉亚是皇冠。光是听见，就意味着你已经步入了权力斗争的中心。”
“……村长啊。”唐纳德哑着嗓音，有些欲哭无泪的说道，“您这来头可比我想象中的大多了。我只是想小赚一笔，还不想把脑袋挂裤头过日子啊。”
“没办法。世道就是这样的。”
蕾米莉亚一边说着一边对他抬起手，拇指食指弯曲，相抵，“为了获得什么，绝大部分时候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会比你想象的要多那么一点。”
“这能叫一点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
蕾米莉亚微微一笑。
“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一样。”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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