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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瘟疫危急 ...

  •   这几日京中乱的很,城外来了许多从北边逃难而来的流民,询问之下才知石口镇竟突发瘟疫,死者千数,医官束手无策,只能封锁城门,向朝廷求救。

      此消息一出,人心霎时惶惶起来。

      大晋有多少年不曾闹过瘟疫了,单说五十年前,一场鼠疫便使得一座城镇十室九空,户丁尽绝。

      然城外风雨欲来,宫中亦是波谲云诡。

      自从林家谋反事败,皇帝称病不再上朝,实则是身体每况愈下,终日昏迷不醒,只是这个消息瞒得极紧,除去皇帝的几个心腹外谁也不知。

      然此次石门镇瘟疫危急,经太医日夜诊治,皇帝勉强清醒,强撑病体,宣人进宫商议国事。

      沈浮白在殿外遇见谢鸳,拦下问道:“你要去?”

      谢鸳目光坦诚,看着他道:“一个月前陆九承曾说石口镇有疯子投毒,如今又突发瘟疫,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我必须去,否则石口镇只会沦为一座死城。”

      另外的原因是她清楚太子行事作风,仁慈是真,残忍也是真,在他眼中,石口镇不过是一粒看不见的砂砾,既然破碎,不如远远一把火烧个干净,以绝后患。

      话末,谢鸳轻笑着抱肩,慵懒地说:“沈郎想劝我?”

      沈浮白正要开口,檐下忽然闯进一道身影,一袭蓝色长袍的谢润嘉缓步朝两人走来。

      谢鸳见他就烦闷,立刻转身进殿。

      信阳殿里,皇帝虚弱地倚靠在龙椅上,面色苍白如雪,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

      “瘟疫之事,众爱卿有何想法?”

      太子一派争抢出声,在殿上力荐谢鸳带人出京救治。

      皇帝浑黄的眼珠盯着谢鸳,“鸳儿意下如何?”

      言外之意便是要派她前去。

      谢鸳自然欣然接受,只是想起答应贵妃的要求,于是面上强装不愿,犹豫地说:“要儿臣去也并非不可,只是......”

      皇帝问:“只是什么?”

      谢鸳微微一笑,开始胡编乱造,“我要谢明珠同儿臣一起去,毕竟此行危险,儿臣怕有人居心叵测,将我一同烧死在石口镇。”

      话音一落满堂惊,众臣愕然看她,猜不透谢鸳背地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沈浮白忽然站出主动请缨,道:“陛下,臣请求与皇太女殿下一同前去,为大晋尽绵薄之力。”

      皇帝低低咳嗽,身体晃了晃,阴沉锐利的目光在谢鸳和沈浮白脸上寸寸扫过,沉默少顷,才点头,道:“允,有太傅在朕亦放心,不过石口镇瘟疫严重,不能再耽搁,你们即日出发吧。”

      谢鸳与沈浮白对视一眼,揖礼道:“是。”

      公主府中,听闻这个消息的谢明珠骤然失手摔碎了手中的茶碗。

      “谢鸳她疯了不成,”谢明珠几乎咬碎了牙齿,“想死也不用拉上本宫。”

      婢女担忧问道:“公主,我们是否要去找皇太女殿下?”

      谢明珠摇头,这次她难得聪明一回,转头命人备马车进宫。

      急促的马蹄声在宫门前停住,谢明珠神色慌张地拎起裙摆跑进宫中求救,但远远便被来福盛拦在殿外,“公主,陛下忙于国事,无暇见您,请回吧。”

      谢明珠睫毛轻轻颤抖,茫然站着,不明白发生何事,竟让这天地一夕之间,天不是天,地不是地。

      宫墙深深,她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异样的惶然无力之感。

      来福盛看到谢明珠眼神中的失措,还是不忍,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低声提醒,“公主何不去找找娘娘,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

      谢明珠恍若大梦初醒,颔首谢过,急匆匆转身朝景仁宫而去。

      只是疾步走到宫门口,她骤然停住,踌躇不决。

      昨日她才无功而返,母妃连四哥都不肯救,会愿意救她吗......

      就在她失魂落魄之时,方嬷嬷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温和笑道:“公主,娘娘在后院等您多时了。”

      谢明珠惊讶地张大嘴,随后放轻脚步,缓慢地走进去。

      亭子里,林清如正在把从御花园折来的几只海棠插进花瓶里,头也不抬道:“坐吧。”

      谢明珠闻着花香,怔怔坐下,试探问道:“母妃知道我为何而来?”

      林清如并不瞒她,偏头道:“谢鸳要带你去石口镇,此事是我一手安排。”

      谢明珠不可置信,倏然站起,“您......您......您为何要这么做?”

      林清如用手帕擦了手,道:“我想让你去看看另一条路上的风景。”

      谢明珠此刻听不进任何话,满心慌张地就地跪下,惨白着脸道:“母妃,我不要去,我不想去送死。”

      林清如摇头,坚定道:“你要去。”

      谢明珠的目光略带绝望地颤抖着,“我不去。”

      林清如平静地看着她,不再开口。

      谢明珠心如死灰,意识此事再无转圜余地,颓然跌坐在地,擦掉脸颊上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悲怆道:“虎毒尚不食子,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语落玉碎。

      她一把扯下戴在胸口的玉牌,发泄似的狠狠摔在地上。

      “小时候你求我岁岁平安,便去白马寺求了这块玉牌,如今你要送我去死,也不用留着它了。”

      “我要告诉你,没有你,我也能好好活。”

      谢明珠原以为母妃听到她的狠话会发怒或悲惜,哪知她只看了一眼碎玉,忽然仰天大笑,拍手道:“好好好,摔得好!”

      谢明珠不明就里,悲愤地瞪着她,将心中不满全都宣泄了出来,“你总是这样自私,对哥哥是,对我也是,从不问我们喜不喜欢,只一意孤行地按照你的想法,强行干涉我们。”

      “我是自私,但我先是我自己,再才是你母妃,”说着,林清如又摇摇头,“可我从未干涉过你和明景,他选皇权路,路断了我才送他去另一条路,可你呢明珠,你哥哥尚且有路可选,你想走什么路?”

      谢明珠愣了愣,下意识答道:“有太子哥哥在,我不用选择。”

      闻言,林清如不觉低低叹了口气,“你是不用做选择,还是他们从来没有给过你别的选择。”

      谢明珠茫然无知地看着她,表情似懂非懂。

      林清如垂下眼,怅然而叹,“明珠,你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女人不该是玩物、摆件、宠物,男人乐于把女人关在后院,高高在上地看她们争斗,但他们有什么值得争抢的呢,宠爱?明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定要男人的宠爱才能活呢,为什么只有得到男人的宠爱才是正确的呢。”

      “你从小活在四方的天,所以你才会觉得眼下是你喜欢的,但其实这也是男人迷惑人心的障眼法,没有人天生就该被拘束,没有人活下来就该被条条框框捆住,还要引以为荣,我不是想让你活成我要的样子,而是你该知道世界上不只有一条路,你要去看看别的风景,才会知道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你看,”林清如仰头看天,“这天这么大,我们哪里都能去。”

      谢明珠也仰脸看天,轻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站在这儿,便只能看到这一点天空,可你站在高台眺望,那必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你看,老天都在告诉你,男人看见的,女人也能看见,可凭什么,我们该要相夫教子,居于后院,去争抢巴掌大的天空,在别人掌下苟延残喘?”

      亭外的日光不知不觉照在了谢明珠的裙摆上,她看着眼前那面高高的,将外头风景都遮了去的红墙,心轻轻颤栗着。

      以致于林清如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你要走足够多的路,才知道自己想怎样活,等到那时,你想选什么我都不拦你,亦或许到那时你会发现......”

      这四四方方的天糟糕透了。

      最后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声来,然谢明珠下意识地问:“发现什么?”

      林清如轻轻笑了笑,“等你走出去就知道了。”

      .

      时已深秋,黄叶飘落。

      翌日城边天光未晓,谢鸳便奉旨带着医官和药材及顾家军等人离京前往关外的石口镇。

      车马日夜兼程,终于在七日后抵达关外。

      北风凛冽,脸和刀刮一样生疼,谢鸳尤未察觉,撩开厚重的幕帘,看向宫道上拖家带口想要逃离此地的流民,声音沉沉,“若你确定,我现在便命人改道。”

      沈浮白坐在她对面,点头道:“只要石口镇医官递出的消息无误,那定是疠气无疑,但一切症状还须到了石口镇才能判断。”

      闻言,谢鸳不再犹豫,当即命慕南枝改道,前去永安城。

      一行人马行到永安城时天色已黑,众人连日奔波早已疲惫,便顺势在城外安营扎寨,待休整一夜,天亮之后再行出发石口镇。

      谢鸳在城门外目送沈浮白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略有踌躇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就见慕南枝一脸为难地看着她说:“殿下,七公主不肯从马车上下来。”

      谢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一路来,慕南枝可谓是被谢明珠折磨的够呛,她本是被贵妃强逼而来,又不允许带上侍女,心不甘情不愿便看什么都不顺眼,起先还未离京就开始找麻烦,马车队伍一切从简,她却不愿与谢鸳同坐,硬逼着慕南枝给她另找来一辆马车,后来吃不惯干粮,又找人在车队中休的功夫给她烧饭。

      但这次谢鸳不打算再惯着她,于是走到马车旁,淡淡说道:“你不愿下来,夜里被冻死还是被豺狼野豹叼走,可都与我无关。”

      语罢,她要抬步,车厢里忽然出现一道细弱蚊蝇的声音,“等......等等。”

      谢鸳面色平淡,“什么事?”

      谢明珠深吸一口气,掀开条小缝道:“我,我勉强同意你和我一起睡。”

      夜里,两人躺在营帐里,谢明珠不知道从哪里知晓沈浮白回府的消息,好奇地一个劲儿追问。

      “你不是喜欢沈浮白吗,这里又冷又硬又硌,怎么不和他一起去沈府住?再说了,你之前也住过啊。”

      谢鸳心头压着瘟疫之事难以入睡,偏偏这时谢明珠一直在旁叽叽喳喳,翻来覆去闹个不停,她顿时没了耐心,冷冷道:“你很闲?”

      谢明珠听不出她的怒气,凑近问:“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沈家,对了,沈湛以前住哪儿?”

      谢鸳阴森森一笑,恐吓道:“你不知道我们老祖宗对沈家祖宗做了什么吗?沈家后人可是恨不能生啖皇室肉,要去沈府只怕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油灯一瞬间晃动了一下,营帐外刮起大风,冰凉刺骨的风从缝隙间翻涌而入,将谢明珠吓得一哆嗦,将头缩到被子里,害怕地问:“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七姐姐看我像是喜欢开玩笑的人?”谢鸳冷笑一声,“你再出声,我立刻把你送到沈府去。”

      谢明珠捂紧嘴巴,抱成一团。

      见状,谢鸳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二阳快半个月,刚好,但感冒却还没好,真的痛苦。抵抗力真的太重要了,去诊所,医生说都没人得新冠只有我,还问我从哪里被传染的,欲哭无泪,我要知道就好了,咱就是说身体是革命本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喂!(忽然想起上回,十二月底吧好像,同时感染甲流和支原体,呜一个脆弱的我再经不起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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