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翡》烬欢鱼

12、第12章

　　沈识檐在西城租了个小公寓，住上一个月。

　　明天要去吕婷，他准备出门去挑一束吕婷最喜欢的铃兰花。

　　西城是他从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他来到西城为了促进经济发展新开设的小镇集市。

　　沈识檐这些天没有太睡好，眼下印着淡淡乌青色，他用碎发将眼睛盖住一半，只露出高挺的鼻梁显得有些忧郁感。
　　188的少年，又是篮球队长，穿着纯色的短袖，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引的不少女生侧目。

　　他来到一家贩花小车前，摊主为他推荐了色彩鲜艳的玫瑰、蔷薇。

　　“白色铃兰就好。”

　　“好好好。”
　　摊主热情的挑选了好几支包装在一起。

　　沈识檐刚准备付钱离开，就看见一边的角落里摆着许多鲜花造型的发夹。

　　他看中了一个栀子花造型的，那是他心里林翡的样子。

　　洁白无瑕的小花，遮掩在绿叶中。若不是一阵芳香，或许直至凋零，都未曾发现她吧。片片花瓣蜷缩在一起，应该是个胆小的孩子，而外圈的绿叶，理应成了保护伞，衬得她更加娇小。

　　沈识檐自己，应就是那外圈的绿叶。

　　“买一个吗帅哥？”

　　摊主见他目光停留在那很久。

　　“这个发夹也是你卖的吗？”

　　摊主笑着点头，“是啊！”
　　“鲜花虽然美丽，但却极易凋零，把发夹做成鲜花的样式，能永恒的留住它的美丽。”

　　沈识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栀子花的花瓣。

　　“是送给女朋友吗？”

　　沈识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想守护的人。”

　　“那太巧了，栀子花的花语就是永恒爱和守候。”
　　摊主笑意盈盈。

　　“包起来吧。”
　　沈识檐把发夹递给摊主。

　　“好，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沈识檐看着那慢慢被白色雪梨纸包裹起来的栀子花发夹，想到了林荫树下的林翡。

　　*
　　沈识檐去祭拜吕婷那天，西城下了很大的雨，倾盆大雨打在草地上溅起阵阵烟雾。

　　沈识檐穿上了西装。

　　他打着黑伞，看着雨珠落在那束铃兰花上，眼里有泪流出。

　　七年了，这是七年后他再次见到妈妈。

　　沈自山走过来想安慰着拍拍他的后背，却被他躲开，目光冷漠。

　　“识檐，爸爸…”

　　沈识檐打断他，“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也不想在妈妈面前吵。”

　　沈自山看着沈识檐的态度，摇摇头，叹了口气。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寂静的氛围。

　　“喂？”

　　沈识檐接起电话，那边传来周寻有些着急的声音。

　　“檐哥，林翡她…”

　　“她怎么了？”

　　周寻那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林翡出事了。”

　　沈识檐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时间他反应不过来。

　　“檐哥？”
　　周寻喊他。

　　“我现在回去。”

　　沈识檐挂断电话，向吕婷的墓碑鞠了三个躬，就准备离开。

　　沈自山拦住他，“你要去干什么？”

　　沈识檐甩开他的手，任由沈自山在后面喊着他的名字。

　　他冒着大雨骑车来到火车站，却被告知车票已经售完。
　　“先生，明天最早一班去北城的可以吗？”

　　售票员将电脑屏幕扭过来，对着沈识檐。

　　沈识檐什么都没说，拿着身份证就跑了出去。

　　*

　　北城中心医院

　　林翡面色惨白的躺在急救室里，床单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周寻站在一旁，龇牙咧嘴地看着医生为林翡处理伤口。

　　她的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刀伤。

　　而小姑娘一声不吭，十分坚强。

　　“疼就喊出来吧，要不你拧我胳膊也行。”
　　周寻实在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胳膊伸过去。

　　林翡虚弱的摇摇头。

　　江映映迟迟赶到，看见林翡的样子，捂住嘴眼泪都要流出来。
　　“谁干的！”
　　她薅着周寻的衣领。

　　周寻把她安抚下来，“你先别着急，我给檐哥打电话了，他马上回来。”

　　“等他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报警了吗？”

　　周寻点头，“报警了，也通知小妹妹的妈妈了。”

　　“所以说，到底是谁。”
　　周寻知道江映映冲动，打着幌子，不肯告诉她。

　　江映映挽起袖口，就要走。
　　“你不说是吧，我自己查。”

　　周寻着急，把江映映拦腰抱起。

　　“放我下来！”
　　“你拦着我干什么？”

　　“小翡！”
　　林秀英红着眼眶冲进来，叫喊声让江映映安静下来。

　　“阿姨，我们是林翡的朋友。”
　　周寻上前。

　　林秀英抓住周寻的手，满脸担心的问：“小翡怎么了？”

　　周寻扶着林秀英坐下来。
　　“阿姨您别着急，医生…”

　　“哪位是林翡家属？”
　　周寻还没说完，医生就走了出来。

　　林秀英着急上前。

　　“病人外伤严重，左右手臂有不同数量的刀伤，但伤口不算太深，我们已经进行输血和缝合，情况大致稳定，需要留院观察一晚上。”

　　听到林翡没有生命危险，林秀英松了口气，但转头又问周寻林翡为什么会受伤。

　　周寻说出来事情经过。

　　今天三中难得的早放学，林翡绕了远路回家，从篮球馆附近路过。

　　刚刚走过篮球馆，就被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拉进了附近的巷子，他拿着刀威胁着要划烂林翡的脸。

　　林翡用手臂遮挡，所以刀伤都落在了手臂上。

　　后来，恰好周寻来篮球馆打扫卫生，在开门时听见了不远处的呼救声，才赶过去救了林翡。

　　林秀英听完，心都要跳出来了。

　　捂着心口，抽泣不停。

　　周寻为她递上纸巾，走向一旁的江映映，“我送你走吧，这儿有阿姨就行了。”

　　江映映已经冷静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急救室的方向，跟着周寻离开。

　　陈杰带着一群警察过来，他将哭得泣不成声的林秀英揽进怀里。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欺负小翡的人绳之以法。”

　　*

　　沈识檐赶到北城市中心医院时已经凌晨快天亮，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狼狈的不像样。

　　北城距离西城整整五个小时的路程，他硬生生淋着雨骑着车赶了回来。

　　他来不及休息，直奔了住院部。

　　他来到周寻告诉他的房间。

　　1206

　　他刚想推门走进去，就看见了林秀英整坐在林翡床边，眼神中满是心疼。

　　而他的小姑娘此刻闭着双眼，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面色惨白，没有血色。

　　他坐在外面的长椅等着，他无论如何也要进去看林翡一眼。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林秀英拿着暖水壶出来，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狼狈的少年。

　　“是你？”

　　沈识檐站起来，捋了捋已经潮湿的发丝，“阿姨好，我…我来…”

　　林秀英心里清楚，轻轻推开房门，“去吧，只不过小翡睡着了。”

　　“我看一眼就好。”

　　看一眼，他的心才能放下。

　　沈识檐轻轻的走进去，特地脱掉了沾着湿气的外套。

　　他来到林翡床边，想掀开袖子看看她的伤口，却又怕吵醒她。

　　可就算看不到瘆人的伤口，光是看到林翡虚弱的样子，就足以让沈识檐心疼的要命。

　　他有温度的手掌覆在林翡的手背上。

　　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在病号服上。

　　沈识檐哭了。

　　这是他除了吕婷之外，第一次为一个人流泪。

　　“对不起。”

　　“我没有保护好你。”

　　沈识檐自责的低下头。

　　“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让我保护你。”

　　他或许又意识到林翡的病，“我就只跟在你身后，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好。”

　　林秀英拿着水壶回来，沈识檐擦干了眼泪，向林秀英说了声再见。

　　“明天再来吧。”

　　林秀英对他说。

　　“今天小翡睡着了，明天等她醒了，会想见你的。”

　　沈识檐点头，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当妈的都是了解女儿的，她自然看明白了沈识檐和林翡之间的关系，她并不反对，因为林翡的童年阴影，她只希望能有个真心的人出现在林翡身边就足够了。

　　此时的林翡睫毛轻颤。

　　她早在那双手覆在她手背上的时候就醒了，她努力着不让自己颤抖，默许着沈识檐的动作。

　　她趁林秀英转身去倒水的时候缓缓睁开眼。

　　眼角也划下一滴眼泪。

　　沈识檐，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