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在这之前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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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新生
时间回到情人节前的几个月，正值中国的春节。
“大小姐，老爷和夫人来电话，催您回国过节。”露桉轻声汇报。
“他们当我是个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件吗？”我心中涌起一股烦躁。
“所以，我替您回复了，今年不回去。”
“嗯。”我点点头，心里已有了打算，“今年过年……我想和朋友一起过。”
……
……
我讨厌一直过那样的生活。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检查盘子）这里还有油渍，没洗干净，再洗一遍！”
“你放这么多洗洁精，等会儿手滑摔了怎么办？”
“我这是在教你，不是骂你！别人的孩子我才懒得管，爱怎样怎样！”
总是这样。无论我做什么，似乎都是错的。
“说了多少遍，筷子不是那么拿的！”
能吃不就行了吗？每个人的手势本就不同。
“你以后打工怎么办？我要是老板，肯定不会要你。”
每个老板的标准不同，这谁说得准？
那种环境，真是糟透了。我深知，坏心情除了让自己更糟糕，毫无用处。但那几天，坏事却像约好了一样接踵而至：
①因为把闹钟放在床头，醒来顺手按掉后又昏睡过去，破天荒地迟到了。
②好心帮助别人，反而被误会，最后还是白马探帮我澄清了嫌疑。
③舍友前一晚拔走了宿舍钥匙，我被锁在门外，求助无援。积压许久的委屈瞬间决堤，我放声大哭，引来了别班同学才得以解围。
……还有许多糟糕的事，不提也罢。
真是受够了。我已经好多年没有那样哭过了。如果说世界上有两个我，一个在人前假装开心，另一个就在暗处真心难过。
如果持续待在家里，免不了又是家人惯常的挑剔：
“不要每天宅着，不出门活动，当心和以前一样感冒。”
虽然顶着“大小姐”的名头，但我的本质是个宅女。可又是谁规定，备战高考就必须足不出户？一日三餐是我准备，大部分家务是我承担，只有深夜那一点点时间，才真正属于我自己。
这，也是我总熬夜的原因。只有在万籁俱寂的深夜，我才敢直面那份如影随形的孤独。
老师曾说，沟通是最有效的解决方式。可当我被误会与人争执时，他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关我禁闭。
“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还敢打人？”
“我没有……”我小声辩解。
“你知道我们每天辛辛苦苦，不都是为了你们吗？你倒好，你……”
“我说了我没有！”我提高了音量。
“你还敢顶嘴！是不是想气死我？我跟你爸工作已经够累了，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你……”
连日积压的坏心情，在那一刻彻底爆发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能不能听我说话！我做什么都不对，好的没学到，坏的都是我带的！你们总是自以为是，用你们的标准来束缚我！从小到大，我没有一件事是做得让你们满意的……”
那天，可能是我十几年来做过最“勇猛”的事。
当然，我也付出了代价——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此你别想再踏进这个家门！我真是后悔生了你，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让我红肿的脸颊更加灼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凿进我的耳朵里。我疯了一样冲出去，连保镖都拦不住。
直到一只手有力地将我拉到一旁。
“小声点。”是露桉，还有与我关系最好的保镖之一，高奇。
“大小姐，可以安静地给我几分钟吗？”高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还有什么可说的？”
“现在，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大小姐能获得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幸福？快乐？我这样的人，或许根本不配拥有。
“我相信，未来一定会有人，能给您带来奇迹。”
奇迹？我早已不再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大小姐，您现在打算怎么做？”露桉问我。
“我想去日本。”
“什么？”他们都有些惊讶。
“我不是在开玩笑，是认真的。而且，我存了不少钱，也提前联系了园子姐姐，随时可以出发。”
高奇和露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好。如果有什么需要，（他举起手机）随时联系我。”
我像个逃离战场的士兵，终于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家。这个看似任性的决定，其实在我心中筹划已久。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
“露桉，你呢？没什么想说的吗？”坐上飞机后，我问她。
“您决定的事，露桉都会奉陪到底。只是……夫人当时说的，会不会只是气话？”
“不可能，我了解他们。但这次，我不会再任由他们摆布了。她只是借机说出了真心话。在她心里，我永远成不了她期望的那只金丝雀。况且，我也不是鸟。在如何做父母这件事上，他们……都不及格。”
飞机上的我，像是终于挣脱了枷锁，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我靠在露桉肩上，机舱里的空调呼呼吹着，露桉细心地将薄毯盖在我身上。
“有点冷，小心着凉。”
“露桉，我是不是很没用？还连累了你。上飞机前，你一直在看手机……”
“没有的事……”
“是他们吧？他们叫你劝我回去？”
“……是的。”
“果然如此……”
卢梭说过，最盲目的服从，乃是奴隶们所仅存的唯一美德。我已经做了太多年的听话洋娃娃，也该允许我任性这一回了吧。
其实，妈妈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是外公去世后，她的脾气才越来越差。
外公，我还是好想您。这份思念，像野草般在心底疯狂滋长。
如果您还在，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
……
（场景转换：在日本与朋友们共度春节）
饺子、春卷、汤圆、年糕、灶糖、云吞面……餐桌上摆满了象征吉祥的中式菜肴。
“梦子，你真是太厉害了！”青子惊叹道。
“非常美味，真是太感谢了。不过……这盘鱼可以拿走吗？”黑羽快斗面露难色。
“快斗！在梦子的国家，过年吃鱼寓意着‘年年有余’呢！”青子解释道。
“啊抱歉，我差点忘了黑羽你怕鱼。（我把鱼端回厨房）青子，黑羽，菜做多了，只好请你们来帮忙消灭啦。”
此时此刻，我的脸颊微微发烫。上一次被这样真诚地夸奖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
“哎～以后谁娶了梦子可是天大的福气，那个男孩真是幸运了。”黑羽打趣道。
“黑羽，你是在嘲讽我吗？”
“没有啊！这明明是真心实意的夸奖！”
“夸我？”
“当然！梦子这么美丽、善良、可爱、温柔、贤惠、体贴、大方的女孩，简直是天上下凡的仙女！”青子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抢着说道。
别说了……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
“智慧如金，气质如钻，聪颖如宝，可爱如画——据我考证，你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宝藏，里面装满了黄金与珠宝！”黑羽像宝石鉴赏家般流畅地说出一串赞美。
求求你别说了……
“您就像出水的芙蓉、傲雪的红梅、凌寒的青松；您坚强、果断，让生命在困境中开出最美的花，结出最甜的果。”连露桉也加入了夸赞的行列。
“你们……说的真的是我吗？”
“今天最大的功臣就是你啊！”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只觉得一股热流冲上头顶，直挺挺地倒在了沙发上。
“啊啊啊！梦子，你怎么啦？”青子担心地扑过来。
黑羽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
“没发烧啊？”
好像有一阵甜滋滋、清凉凉的风，拂过了我的心田。
好开心。
原来，日子真的可以过得这样温柔又可爱。
不知不觉间，温热的液体滑过我的脸庞。
“喂……你怎么哭了？”
“没……只是刚才不小心撞到桌角，这是生理盐水……”
“梦子，你这‘生理盐水’的量是不是有点多啊……”
人可以防御他人的攻击，但对他人的赞美却无能为力——弗洛伊德的话果然没错。人最怕的不是冷漠，而是突如其来的温柔；怕的不是自己吃苦，而是身边的人为你难过；怕的不是孤独，而是最终辜负了这份善意。
并非每次回首都有人等候，也并非每次伸手都有人相助。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
深深地喜欢上了这样平凡的日常。
或许，我们都是迷途的星星，却依然试图用微光彼此照亮，驱散黑暗。
即使世界偶尔晦暗，也要努力保持心中的热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在这之前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