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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06.10.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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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交流会上一鸣惊人的你拿了一分后麻利下台。
这次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台下众人包括夏油学长在内的表情都充分表明了他们对反咒力的震惊,就好比大家默认所有人都像多拉A梦一样只能出拳头和布,结果你出了一个拳头,还偷偷留了一手剪刀。啊这里有另一个剪刀手吗?没有吧,没有那你赢了。
“太狡猾了……”京都校学生的窃窃私语。
“好厉害!!”这是灰原同学的赞叹。
“这样符合规则吗?”来自京都校老师的质疑。
“辛苦你了。”收到了七海同学的慰问。
你将目光投向经硝子学姐治疗后恢复状态的夏油学长。
“很好,做得很好。”
耳根微红的你按捺不住嘴角的上扬,然后被班主任和刚升职的夜蛾校长拎到一边去进行思想教育。
比赛当然是东京校赢了,虽说后续的工作很多,少不免要配合高层们做些研究测试,你相信自己能够忍受。
整体而言,大家都很开心。
除了夏油学长。
交流会后,五条前辈经常独自往高专的后山里钻,硝子学姐说他在捣鼓着一些破坏力很强的大范围攻击性术式。后山的泥土被辛勤的五条前辈翻了又翻,草皮都快被炸到永久性秃噜了。
今年天灾频繁导致咒灵比往年更多更难缠,咒术师人手本就不太足够,以前总是和五条前辈一起搭档任务的夏油学长和三个一年级换着搭档,似乎有让他指导一年级的意思,但这种意思在五条前辈急升的咒术师等级的衬托下,就有些被遗弃的意味了。
相对地更常与夏油搭档的你,能感知到他每次得知和一年级搭档后没有言说的失落,听到其他前辈等级提升后伪装的云淡风轻,将咒灵转化成球下一步的难以下咽……你想拉住下坠的夏油杰,然而你抚心自问,两人之间尚未亲密到足以推心置腹剖白郁躁,亦无身分唐突逾越界线打探隐私。
那,如果一起下坠的话,是不是就能称之为“同伴”了?
下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苦苦思索的你,心情如同天色晦暗,独自一人坐在操场边上的阶梯。
下垂的手心握着未折合的手机,上面残留的通话画面来自东京都警视庁的超自然灾害事件对策课。
台风过境后留下无穷的坏天气,你的人生与飘零的雨水一样,似乎也逐渐向着深渊坠落。
雨势渐长,你只感到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不在乎自己淋雨会否感冒,不在乎手机进水会否坏掉。
你什么都不在乎了。
即使是夏油学长也……
在你身后站定的夏油将伞倾向你,挡下一片风雨。
你抬起头仰望他的下颔,脸上的狼狈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呜咽道:
“学长。”
“我……”
“只剩下我一个了。”
许是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你,说实话他应该有被你的模样吓到。
夏油拎着行尸走肉般的你回去宿舍,替你打开了淋浴间的花洒,然后贴心地关上门,留下让你独处的空间。
热水淋在衣服上,再渗透进肌肤。你抵坐墙边,抱膝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你实在哭得没力气了,摸索着爬起来换下湿透的校服。包裹着毛巾走出浴室,令你意外的是夏油学长仍在寝室里,身边还放着一套换洗的衣裤和便当。
看见你出来后,夏油似是松了口气,随即尴尬地别过头,指向衣服说:“这套衣服放在椅子上,我猜是你平日的常服,先换上吧。”
那的确是你平日的家居服,短袖长裤。你从善如流地拿起衣服,顺便在床边的衣柜掏出内衣,准备一拼换上。
夏油假装没猜到你从衣柜拿了什么,你假装没看到夏油发红的耳根。
在浴室换好衣服后,夏油已经贴心地为你揭开便当盒盖,连餐具都准备好了。
“多少也吃点吧。”说着,夏油将便当向你推了推。
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腌渍萝卜放进嘴里咀嚼。这时,你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的是当辅助监督时在警视庁的熟人。
你按下通话键,电话那头的内容却使你陷入沉默。
“……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遗骸……实在找不全……抱歉。”
“调控了监控录像……交谈……证据……破坏……”
“喂喂?你还好吗??”
你开口想说话,却只能嘶哑着应下:“是,在的。”
通话结束,你放下手机,望向寸步不离的学长,思索着如何开口。
夏油语带关切地问:“需要我陪你过去吗?”
你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婉拒道:“承蒙您的照顾,今天的我太失礼了,十分抱歉。学长您也辛苦了,等您休息好后,我一定会重礼拜谢。”
“现在最需要休息来恢复精神的人是你啊。”
经过近半年的相处,夏油也了解你的性格,所以他没有说什么“要坚强振作起来”之类苍白无力的安慰,只在你关上房门前,认真地向你讨要了一个承诺——“答应我,再难过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嗯。”你会的。
咒术高层在得知你的情况后,确认你受情绪困扰而没办法凝聚交流会上的反咒力,便批准了一段长假期,好使你能尽快调节身心,继续为咒术界卖命。
这群狗屎一样的咒术界高层,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你的弟弟,唯一的亲人,在周三的课后没有出席社团活动,没有被老师留下也不在宿舍。
寄宿生的失踪很快被告知学校高层,学校为了不损伤校誉,并没有即时上报警察课,没有通知家人或监护人,而是自行组织老师和校务职员进行简单搜索。
第二天清晨,远足路人在校区直线距离约1.5公里的山林里发现怀疑儿童的残肢,经过DNA核对了身份,这才揭发了事件。
而事发时的你,在城市的另一端守护与你毫无关系的人们。
每当想起这点,你就感到难以呼吸。
你开始质疑自己的每一个决定。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只顾向前奔跑,却忽略了保护背后,以至于被恶意伤害了重要的人。
相熟的警官嗅到不寻常的味道,他们调取了监控视频,从失踪当天开始回溯,终于发现了——诅咒师的踪迹。少年早到的叛逆和成熟都在暗处之人的计算之内,用什么人什么借口诱导少年只身离校,在逢魔时刻前往无人森林——
你颤抖双手,将悲痛、懊悔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包裹着自己。
没有任何正面情绪,你完全失去了感受快乐和希望的能力,也失去与京都校的交流会上令人瞩目的力量。
悲伤再多也没有办法变成咒力,你需要愤怒,需要憎恨、厌恶、嫉妒,才能换成咒力。
为什么哀伤无法转化为咒力呢?
你将这个问题记在笔记本的旁边。
直至能接弟弟回家的那天,你一直足不出户地搜集你所能搜集的一切信息,在茫茫资料中提取可能指向幕后黑手的证据。
如果弟弟的被咒灵袭击是意外,你能承认是弟弟倒霉,或者他像愚昧无知的人一样勇敢地挑战未知、自取灭亡。但如果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不能原谅。
绝对不会原谅。
不知道与调查课的电话内容被夏油听去多少,你都不打算寻求他的协助。这件事继续调查下去的话很可能陷入危险,而你担心他们插手的话会受到性命威胁。
咒术师本来就是高危的职业,能多活几天都好。
大家都很担心你的状况,又不好意思打扰,结果就是在房间门外的一日三餐从不间断,还经常有甜品零食加餐。
最令你窝心、好笑又感无奈的是出门办理领取大体手续那一天,寝室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音乐和嘻笑声。当你好奇地把窗打开一道缝隙从內里向外观望,竟惊讶地看见灰原在校服外套了一条草裙,随着音乐扭腰跳舞。
“???”
旁边站着伴奏的包括戴着墨镜活像盲人卖艺的五条悟、家入硝子和一脸生无可恋的七海,他们手上拿着明显从学校仓库“借用”的乐器,甚至连佐藤老师都偷偷敲起了完美融入旋律的木鱼——您这是要超渡什么啊老师!!!
按照在旁边快乐拍照的夏油杰的说法,他们在用一种很艺术的方式来表达对你的关心,希望你能脱离封闭的内心。
看起来成效不错。
……个屁啦!!你今天本来就要出门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