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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苦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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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阳沈概你俩给我站后面去！”
班里聒噪嚷嚷，江泠从回忆里抽身，是纪律委员抓到怀阳和沈概捣乱。
沈概？江泠想起这一号人来。
高一还没分文理，沈概、颜欢都是江泠和怀阳上高一后结识的好朋友。沈概性格外向，颜欢温柔。
沈概这年是历史课代表，插科打诨第一人。
他原本就是喜欢起哄和接话的人，怀阳一回班，两个人即使隔着一张桌子，也是当之无愧的健谈组合。
被点名处罚了，沈概才开始苦着脸求情。
怀阳好笑道：“误伤了误伤了，不能我俩坐一起就搞连坐啊。”
纪律委员刚正不阿：“他刚刚就是在和你说话，所以两个人一块站。”
怀阳无奈，拿书的时候给了沈概一肘，“请你的汽水给我还回来。”
沈概挤眉弄眼：“别啊，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共患难？我刚才问你的你还没回我呢。”
“不知道。”
......
怀阳和沈概站着没一会，班主任应俊就进来了，一眼望见后面罚站的两个人。
“哟，这不怀阳嘛，刚回来怎么站后面啊。”
“没有俊哥吩咐，我不敢坐下。”
怀阳把书抱在怀里，面上还委屈了一把。
班上笑作一团。
应俊也笑，他是高一下学期来接班的班主任，本硕连读的优秀毕业生，今年25岁，长的清俊秀气。六班之前的班主任怀孕休假，学校安排他做新任班主任。
他教生物，人年轻脾气好性格也爽朗，教学常常开启互动模式，和学生们相处也愉快。第一天上任就嫌弃“老班”“应班”“应老师”叫着老气，他不爱听，下了命令让学生都喊他俊哥。
“少贫嘴！烟给我戒掉了吧，再吸可是真的让你卷铺盖回家啊。”应俊一如既往地刀子嘴。
“放心！一根都不抽了，现在看见烟我就自动把眼睛戳瞎。”
怀阳一本正经地回他，他原本是个好好站着的样子，背靠着墙，手里拿根笔转着玩。
现在做了个戳眼的动作，手里转着的笔也随之掉落。
配上他夸张可叹的一声“哎呀”，班上又哄笑起来。
俊哥一边笑着说“行”，一边走到怀阳和沈概面前，一人给加了一本书顶脑袋上，这才满意的回头，开始念叨。
“行了上自习吧，都好好复习。”
“明天期中考试别的我不多说，好好发挥就行，我们不跟宏志班比，但是普通班你们也得给我拿个前三啊！”
“高二才分文理科，那些偏科的同学，再让我发现大片大片空白我可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啊！”
“还有，你们都知道，学校对于考试迟到和作弊是零容忍，允许外出吃饭，也不能忘了时间。谁迟到了就自动拿几本书给我站到政教处门口去反省反省，高考那能允许你迟到吗？！”
... ...
应俊在班里来回走动，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体式教导。
熟悉的人，熟悉的唠叨。江泠看着应俊，没忘记上辈子的应俊选在他们高考第二天举行婚礼。
婚礼上，他比司仪都能说。
只是那时他是激动开心的，而高中三年，他是聒噪且能说的——
他讲话没有大喘气，也没有哪里突然提高声音吓人一跳，从头到尾的抑扬顿挫拿捏得很好，标准的普通话，平和真诚且娓娓道来，温和又不容人质疑。
但每回考试前来这么一回，那比政教处四十多岁的教导主任都能说。
江泠才重生第一天，就开始对应俊这念经式发言有些嫌弃。她翻着杂志，微微笑了一下，谁又能说这唠叨不亲切呢？
应俊好容易念叨完了，打开他刚进来时拿着的袋子，把住校生的手机一一分发下去。
江泠已经完全适应了高中的生活，对这年的事情也记起来了个七七八八。
六班总共60个人，只有一小半是住校生，二中坐落在热闹的市区，不强制要求高一高二学生住校，因而走读生居多。
住校生的手机则是统一周日晚上收周六上午发。
今天是周四，按理说没有到发手机的时间，但明后两天期中考试，学生出门吃饭需要用到手机。
长怀二中校规不多，都是些高中统一常见的，倒是奇奇怪怪的规定不少。
比如考试期间可以出校门吃饭。
不是一般的月考，必须是每学期的期中和期末，两场大考的前一天晚上和考试期间学校一般都会让学生外出吃饭。
说是什么模拟高考，吃饭自由，时间自由，需要自己把握好尺寸，实际上学生严重怀疑是因为每次大考都占了月假的时间——二中的月假是每月月末两天，月考时间不定。
而期中期末考试必在月末，每次都会占用掉其中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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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俊一直坐到了下午放学，交代了两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沈概一放学就活过来了，书本一扔便吆五喝六的，还是平时那股大喊“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的劲儿。
怀阳拒绝和他勾肩搭背，走到江泠位置旁边拽她的马尾：“走走走，吃饭去，今天哥请。”
高一楼的楼梯间在正中间，一行人转过拐角，万朝云已经在楼梯口正对的栏杆处等着他们了。
似乎是感知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万朝云抬头看过来，江泠在对上目光的下一秒转头看向颜欢，颜欢却误认为是要看她有没有那里不好，拉着她的手认真打量两眼，点点头：“很好，眼睛干净的，素颜不长痘，头发也没翘，完美！”
“不是...”江泠笑出声，怎么还押着韵夸人呢。
说话间她们已经下了三楼，江泠也没有解释，看着万朝云走过来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
几个人下了个拐角，怀阳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颜欢生气被打了两巴掌。两人在前面争执起来，万朝云落在后面和江泠并排走，人有些多，他们肩膀挨着肩膀。
口袋里的手机接连震动，嗡嗡了几声，万朝云似是听到了，转身看她：“是不是你手机响了？”
走廊里的光线不强，带着疑问的语气在这乌泱泱的放学大部队里显得不是很熟稔。
前世江泠死在二十三岁，她念大学时万朝云在国外，等他刚回来怀阳又出了意外，接着她自杀，他们做了四五年情侣，真正相处密切的时间竟还是高中这两年。
江泠点头，下了台阶，不咸不淡的回道：“嗯，一会看。”
雨已经停了，他们没打算走太远，随意在街上找了一家馄饨店便坐下了。
江泠一坐下就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这是那年的手机，当时刚盛行用微信，她上高中之前就注册了账号。
看到消息才知道是怀阳的妈妈问怀阳今天回到学校的表现，有没有继续捣乱之类的。
她看了两眼以前的聊天记录，按那时的语气一条一条回复。
今天有月亮：安生着呢。
今天有月亮：还和班主任称兄道弟的。
芳华：他说把烟戒了，在学校也没抽吧？
今天有月亮：没有，真戒了。
怀阳回家反省是因为抽烟，但完全是个乌龙，那天在走廊，他拿着手机发消息，顺手接过来了朋友的烟帮忙拿着，教导主任搞突袭带着人来了，那一伙吸烟的全部回家反省两周。
怀阳当时回家反省之后第二天说把烟戒掉了，怀爸怀妈还没有从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吸烟这件事上反应过来，就被自家儿子信誓旦旦地“戒烟成功”的交代给搞迷糊了。
两位家长不信，怀阳就搬出说话可信度高的江泠来解释，怀爸怀妈了解后，在反省期间也就随他去了，只让江泠抽空帮着把落下的课给他补补。
怀爸怀妈一向信任江泠，把她当做亲女儿，江泠呢，从幼儿园开始就没和怀阳分开，之后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又考进同一个不算好的高中，长怀二中。
长怀二中太普通了，十年前它是市里最好的文科学校，江泠入学时，这所最好的文科学校传奇早已过了十数年。
十年后，它文不成，理也不好。
一中亘古不变的优秀，七中一如既往地混乱，二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非要说那大概只有伙食和环境比较好。
......
对方又发来几条消息问他们吃饭了没有，江泠忙着回复，顺手接了视线里递过来的那双一次性筷子，又把水杯往前推了推，毫不客气道：“倒杯水。”
刚说完左边就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手机按灭。
江泠疑惑的抬头，看到颜欢冲她使眼色。
她懵着，转过头发现自己正对着的万朝云正拿了小茶壶倒水，片刻之后杯子盛满了水被推过来。
“喝吧。”
说完他又拿过颜欢的杯子倒了杯水。
颜欢接过连忙道谢，用膝盖碰了一下江泠。
“...谢谢。”
江泠点了下头，饭店的水不是太热，一次性杯子拿在手里却有些烫手，她一口没喝又放下了。
以往都是怀阳坐在她对面，江泠面上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把手机装进兜里，晃了晃杯子散散热气，没有抬头看万朝云
刚好怀阳过来，“要了一个凉菜，再加盘牛肉，够不够？”
“够了。”江泠等他坐下，直接把自己面前的水递给他，怀阳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又拿了个新的给她填了杯新的。
饭菜还没上，颜欢在和怀阳说话，万朝云拿着手机发消息。江泠手里拿着手机，一下一下地转着玩，她从醒来到现在也不过半天，却已经非常坚定不再靠近万朝云。
如果她们真的处于书中的世界，那她为什么会...觉醒？
江泠把重生当做觉醒，相信那道蛊惑人心的声音，可以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可能是因为死的早吧，没有按照原书剧情走。因此她不管，她觉醒了，那剧情就必须改变，小说里短短一章的高中三年，又没有多重的描写，她完全可以当自己的新生来过。
前世种种，她不想再去争论是剧情的错，还是万朝云的错，亦或者她认了，就是她自己的错，那又如何。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了，她不想计较也不会因此对万朝云恨之入骨。
她只是想远离他，哪怕她是配角，也好好过她的配角支线生活。
是她自己想选一条别的路，只要她远离万朝云，谁还能拿她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