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的红衣捕快》汤圆201524

1、起风了

　　春末初夏的时候，金陵城的天气变得阴晴不定，前一日还艳阳高照让人恨不得光了膀子扎进玄武湖，这一日又大雨倾注寒风四起让人不得不翻箱倒柜找出长衫罩上。
　　都到了午后，这雨下得绵绵不绝也没见停的势头，流水茶馆的说书先生老魏见台下寥寥几人，也没了乱扯皇帝老子后宫爱恨纠葛的兴致，叫了闺女小芳取出琵琶弹上一段苏州评弹，自个儿串了门子到隔壁的熙盛酒楼找账房老秦唠嗑。许是下雨的缘故，酒楼里食客也没几个，柜台也就老秦一个人点着铜板算着当月的账。
　　“老秦呀，你说这都三月阳春的日子了，这雨怎么就是下个没完，像是入了梅季。”
　　老秦搁下手里账本抬眼看了老朋友一眼，长长叹一口气。
　　“可不是，这天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要么热的人喘不过气儿来，要么这冻得人畏手畏脚，这生意都难做。”
　　说话间，酒楼门口不知怎地有些喧闹起来，一个飞快的身影闪过，紧跟着飘过一袭酒红。
　　“哟，六扇门的大树也是尽责，下这么大雨也不歇着。”老魏不客气地端上一盘瓜子，拉过一张木凳靠着柜台坐下准备就在酒楼晃过这半日。
　　“可不是，这整个金陵城谁不知六扇门‘大红薯’呀，透着热乎可劲帮着乡里乡亲，得亏着他，这金陵城也算是太平，连小偷小摸也没见多少。要是只剩那小白~~~”
　　老秦这话还没说话，酒楼就晃进了一袭白衣。
　　“秦叔，老远就听到您老又埋汰我呢，我可是帮衬着我师哥办了不少案子的呢！”
　　“得了吧，不就仗着师哥宠着你，什么活都不舍得你干，你才落得清闲日子。这饭吃上没？没吃我让你大胖哥整点。”
　　“秦叔，谢啦！再添壶茶，一会师哥回来定是渴了。“
　　金陵城小白可算得上全城的宝贝，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像个小姑娘，自小没爹没娘吃百家饭长大，但整日没心没肺，哪热闹往哪里钻，为人又搞怪，人人都宠着他平日里的古灵精怪。但要说宠小白的第一人选，莫不是六扇门的当家神探林树。
　　林树可谓人如其名，长得玉树临风，是金陵城所有姑娘的梦中情人，家世又好，父亲是六扇门总捕头林崇，母亲是当朝皇帝的姐姐栖霞长公主。林树为人也热心，他母亲又酷爱红色，为儿子做的衣裳均是各种红色，这金陵城里能受得了整日一身红袍的也就这位大孝子了，乡里乡亲的私下就爱称林家公子为“大红薯”。林家还有一位小姐，正是豆蔻年华，因当年早产，身体自小不好，是林府的掌上明珠，取个名字也是“囡囡”。这位囡囡小姐虽是林家千金，但为人也不骄横，待人接物也随和，经常和母亲一起到周边乡里做善事。可就是和这小白不对盘，三天两头要闹个鸡飞狗跳，不过这对冤家的账要从多年前算起了。
　　话说那也是个春末初夏的日子，不过那日风和日丽的，刚满七岁的小林树跑金陵城城郊和小伙伴钓鱼耍玩，回城时候却在城墙根听到了婴儿啼哭，一仔细瞧却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当下小林树的心就被小娃娃哭得皱皱巴巴的小脸蛋萌化了，带着它回了家。林家父亲见到儿子带了个小娃娃回来也甚是惊奇，四处打听谁家丢了婴孩，半个多月下来也是没什么消息。小林树倒是对着小娃娃上了心，见它长得白白胖胖还给它取了个名叫小白。小白住的半个多月里整日啼哭，只有小林树哄着才会笑。
　　待小不点囡囡小姐和母亲去山里调养身子住了半个多月回城后，那可就炸开了锅。就是这林小姐见长自己五岁且整日围着自个儿妹妹长妹妹短的大哥现在就只哄着个小白脸蛋，还把自己最喜欢的小莺歌拿来逗小白玩，林小姐就瞧小白不顺眼了。
　　虽说这小白起先住在林家，后来还认了林父做师傅学武功，在林家一双儿女之后排第三。但是小白生性活泼好动，整日里还在金陵城晃荡，今儿个王婶家煮了红烧肉就跑去蹭一顿，明儿个李叔家娶妻也去凑热闹闹洞房，玩累也就随便哪家住一宿，好像成了整个金陵城家的小儿子。而这林家大公子自小照顾小白，每每小白没回林府，总要出去寻一寻，打听到在哪家住下了才放得下心。囡囡长大了也没了小孩心性，但看到大晚上忙了一天的大哥还要去看看没心没肺的小白，免不得心疼自家大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小白。
　　“哎，小白，你师哥这追谁呢？谁敢在金陵城犯事呀？你咋不跟上，倒跑这来了。”
　　老魏平日里就爱四处打听，遇上什么事都要问个清楚，美其名曰说给自己说的书找素材。
　　“魏叔，别说了，追了大半个金陵城，快累死我了，就个小毛贼师哥绝对能搞定的。这不路过您老茶馆听小芳在评弹，就知道您肯定跑秦叔这儿来了。就进来避避雨。”
　　这说话间，熙盛酒楼的当家掌勺大胖就从后厨端了盘香喷喷的扬州炒饭出来。
　　“哎呀呀，大胖哥，真是太爱你啦，又是最爱吃的炒饭，给你一百万个赞！”
　　“啥啥啥？啥叫赞？小白你现在说话我都整不明白了。慢点吃，别噎着，我再去给你整个汤。”
　　“呜呜~~恩恩~~谢~~” 小白吃饭一向风卷残云的，一眨眼功夫半盘子都下了肚。
　　“先喝点茶，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平日里，小白经常上熙盛酒楼蹭吃蹭喝，儿女都不在身边的老秦格外怜爱小白。
　　“等囡囡小姐从山里回来，就来抢了，是吧，小白，哈哈哈哈~~~” 老魏平日里就爱拿林家小姐来逗小白。
　　“魏叔，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嘛。”果不其然，小白马上就一脸苦瓜相。

　　其实小白一开始并不知道林囡囡为什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只是自打有印象来就老是和她打打闹闹，林家父母只是当孩子玩闹也不多管，倒是林树总是偏帮着小白，说因为林囡囡是姐姐，得让着小一岁的弟弟。
　　倒是后来有一次，当铺张老板家的儿媳生了个男娃娃，因前头生了两位小姐，这男娃娃的到来让全家人高兴不已，张家大摆了筵席，小白自然是要去凑热闹的。只是张家刚五岁的小小姐有些不开心，虽然小弟弟生的白胖可爱，但是大人们都只顾着看小弟弟，都没人管自己是不是穿了新衣裳。小白在前头喝酒喝得多了，自己一个人随便在院子晃荡，就遇上了在后院朝荷塘骂爹爹坏的小姑娘。小白见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小家伙垂头丧气的，问了缘由，便陪着，拿林树平日的说辞劝解着张小姐，说弟弟小，处处得让着。聊到后来，小姑娘完全忘了不高兴，拉着小白问十万个为什么。
　　“小白哥哥，为什么你叫小白呀？”
　　“因为大树哥哥要叫我小白，所以我叫小白。”
　　“为什么大树哥哥叫你小白，你就是小白了呀？”
　　“因为大树哥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对，大家都说男人穿红的不好看，可是大树哥哥老穿红色的。”
　　“那是因为大树哥哥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他穿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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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精力旺盛，聊了大半宿也不见疲累，直到张家人四处寻小姐，小白才得以从张家出来，回林府的时候大门都锁上了，小白索性翻了墙头，刚准备进院子，却看到林家兄妹在院里似乎起了争执。
　　“哥，你又去找小白？”
　　“今天张家给公子摆满月宴，小白怕是又喝酒了，这么晚了，也许醉在哪里了，我去寻寻。”
　　“哥，小白都多大了，在外过一夜又怎么样，估计这会已经睡在张家了。你今天刚跟爹爹从外省办案回来，早该休息了，小白自会照顾好自己的。”
　　“囡囡，我知道，你身体自小不好，这夜深露重，你先快回房休息吧，我不放心小白，得去寻一寻。”
　　“哥！小白已经长大了，不用你再这么费心费力的照顾了！”
　　“囡囡，小白自小无父无母，需要哥哥一辈子的照顾。”
　　小白在墙头听了半天，心里酸涩涩不知是什么滋味，默默爬下了墙头到前院敲了门进府。正遇上快出门的林树和一脸怒意的林囡囡。
　　“师哥，师姐，哇，都等着我回家呢？今天我去看张府的小娃娃啦，那小手臂，胖胖的像藕段似的。”
　　“哼，还知道回来啊。”林囡囡自是没好脸色，甩头就回了房。
　　“小娃娃好看吗？你小时候也胖乎乎的。”
　　“是吗是吗？小时候的事儿都记不得，师哥今晚给我讲讲。”
　　“好，那时候啊...”
　　那一夜月色如水，却恍如醉后梦境，林树的那句“一辈子照顾”也似是梦话存在小白的记忆里。只是自那天之后，小白要是晚归或外宿，都会提前告知林树。

　　小白风卷残云地吃完一盘炒饭，又把大胖准备的一盆番茄蛋汤呼噜噜喝下，才觉着有些饱。喝着茶，磕着瓜子，和老秦老魏大胖垒上长城，等着林树来酒楼。只是这茶都泡了好几开，仍不见雨停，更不见红袍身影，小白心里有些焦急。
　　“小白，那小毛贼怕是不好对付呀，你快去寻寻你师哥吧。”老秦看小白心不在焉，知道他是在担心。
　　“恩，是，秦叔，今儿个的先记着哈，回头再来找您。回见，魏叔，大胖哥。” 说完立马就跑出了酒楼，消失在了雨帘。
　　“这雨下的，真是闹心呀。”老魏收拾着桌上的麻将，悠悠叹了一句。
　　酒楼外，三月的春雨不似往常绵绵柔柔润如酥，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地自天降落，像是要把整个天都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