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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思量 ...

  •   雪如倒没有把长女对庶子说的一句话当作什么大事,和三个女儿又聊了一会儿家常,便放两个小的去跟女红师傅学针线。英锦却被留下,跟福晋一起听府里的管事们回事,学着管理家务。已帮婆婆分担过多年家务的英锦,经验之丰富自不是当年那个娇娇女能比的,但为了不令额娘生疑,被问到自己的意见时,她故意说错了几次。在雪如看来,女儿的进步已经很不小了,针对英锦不足之处详加指点了一下,就满意地打发她回屋去做绣活了。

      回到自己的闺房,英锦喝了杯茶,也不忙着开始做活,先在肚里暗暗地捋着前世整个“梅花烙”事件的前因后果,想把自己该做什么、怎么做给理理清楚。小艳和小慧也照常把她俩的针线活拿来一起做,英锦总不能当着两个大丫鬟的面独个儿发呆,可又无法放下这档子事专心刺绣,就拿了一本花样子装着翻看。

      在这个时候重生,说晚也不算太晚,皓祯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总要等到二十岁那年才会被指婚、结识卖唱的白吟霜呢;可是说早也着实不早了,英锦又要见习管家,又要做许多绣件,正是因为她已定亲,明年就要出阁了,进了夫家门,再插手娘家事就有诸多不便。

      如果再早些,她还可以试着劝劝父母不给她报免选。雪如娘家是红带子不假,但母族系宗室、觉罗之女者,是可以声明免选,又不是禁止参选,像英旻和英芸,后来不就因为熟识的人家没有年龄相当的子弟,去选秀博前程了吗?指婚的对象纵是不很如意,也不会随便休妻。偏生雪如的姐姐都统夫人向妹妹妹夫推荐了小姑的长子兴琛,硕亲王与福晋又对这个女婿人选满意,便让英锦免选,如今看来这一步走得也不比偷龙转凤高明。堂堂亲王福晋,尽可以递牌子入宫请安求个指婚,现下英锦不仅已获准免选,两家都放过定了,再求恩典也迟了。

      若要谋个退婚,必会损害她的名声,即便兴琛在婚前突然亡故,指不定还有人说她命硬克夫呢,再说她也没冷血到可以谋算未婚夫的性命,只好老实嫁过去了。其实兴琛待她不错,若非硕王府出事,上头又有父母和族中长辈拿个“孝”字压他,倒也不至胡乱休妻。此外英锦知道,她和兴琛将会生儿育女,前世被迫放弃的孩子,还有机会回到她的怀抱。所以只要能化解娘家的灾祸,她不排斥嫁入兴琛家,再作一次贤妻良母。

      那么问题就在于如何化解硕王府的“白狐之灾”了。宠个美妾不算什么,可是扯上些精精怪怪的流言就麻烦了。前世皇上初次听闻皓祯纳了白吟霜,还教训了自家女儿要大度,也是等到兰馨被白狐的传说吓病后,才命白吟霜出家为尼的。英锦要拦阻十几年后皓祯和白吟霜的相识,现在还嫌太早,然而皓祯“捉白狐,放白狐”的逸事发生在他十二周岁那年,就要近得多了。

      英锦烦躁地使劲把花样本子翻过一页,差点撕坏——她怎么明年就要嫁了呢?又要学管家,又要裁东绣西预备嫁妆等物,而皓祯也已开始读书习武,姐弟俩能凑在一起说话的时间都不多,等她出阁后就更难相见。想多给皓祯讲些狐妖害人的传奇故事,教他从小不待见狐狸,只怕有点玄。不过逮到机会,多少还是得讲一讲,万一能起点作用呢?或许……等皓祯大一点,要开始跟着阿玛出去打猎之前,想法子往娘家传个话?就说自己喜欢好看的白狐皮毛,若弟弟猎到请给姐姐留着,必有重谢?嗯,记得那次皓祥向他讨过白狐要做帽子,阿玛却说皓祯捉到就是皓祯的。若自己作为皓祯的“同胞”长姐,与他事先有约,阿玛应该不会拦着吧。

      “放白狐”之后下一桩大事就是“指婚”。要不要干涉皓祯中选额驸,这让英锦犯了难。皓祯这个假兄弟,惹事生非给家里带来灾祸,丢下亲人一走了之,英锦对他实在无法像前世那般疼爱,一心盼着尚主的荣耀落在他头上;兰馨给她的印象却很好——被丈夫无情抛弃后,竟甘愿为夫家上下的人命而参与圆谎,为皓祯守寡,孝事公婆,对她这个被休回娘家的大姑也很照顾,不曾少了半点礼数。于情于理,她似乎都该做点什么,把兰馨从硕王府的浑水中摘出去。可假如……假如她的力量不足以动摇命运,一切都照前世的剧本演到最后呢?这个公主媳妇,就是硕王府仅剩的护身符了……

      “格格,”小慧的声音打断了英锦的思路,“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先使人传饭,您吃过再挑?”她还以为大格格在专心挑选花样。

      英锦迟疑了一下同意了,几乎一上午她都跟着福晋学管家,回房只想了这一点事情,倒也已经到了饭时。看小慧出去叫小丫鬟传饭,她放下花样本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离皓祯娶亲还有那么多年,她不必急急忙忙地赶在今天拿定主意,下午……还是先绣她的荷包吧,这待嫁少女的日子,她还真是怀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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