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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见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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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风依旧萧瑟，纷纷落下的黄叶在记忆中旋舞，渐渐远去。
窗外的秋海棠开得正好，大红色的一片，宛如在大地上跳跃的火之精灵。
她坐在床前，望着窗外，回忆满天。
翻开的日记，陈旧着，在第一页无声落泪。
二零零一年九月一日
好，我便做你的女朋友。
那一天是大学的开学日，她决心不要迟到。
其实作为华音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的持有者，秋璇完全可以不去参加什么开学典礼。
然而……
秋璇早在高一时就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腐女，对gay有着特殊的热情。这一次的开学典礼，听说有她最喜欢的BL写手appleking的签售会。所以，她才会如此想要参加。
作为董事长的她，连应父亲要求发起的董事会都宁愿不去。害的十几个连同父母在内的董事做不了决定苦苦等了几个小时才等到她终于接起了电话。
当时她只说了一句话，意思大概是没时间看着办之类，把各位董事气到吐血却无可奈何。
秋璇的车子是红色的法拉利，司机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郭敖。
说来这个郭敖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的，身份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严世宁”。听说他曾经想改名字结果被某位什么主任大妈皱着一张脸给拒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现在的孩子不学好啊连姓氏都想改真是不孝顺云云。
于是未果。
秋璇下车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群众的惊叹。她早已习惯了，也不顾那其中是否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些其他的内容。
但她不能不理的，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竟然走到她面前，说要和她交往。
她瞥了一眼，长相不错，身材…也不错。便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我无所谓。”她当时这样回答。
其实她也是怕那人纠缠耽误了她的时间，才如此爽快地同意了。
然后，留下了手机号码，她就踏着高跟鞋快步走向了签售地点。
学校是有露天礼堂的，表演的场地上，挤满了各色女子与零星的男生。
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人也在。
卓王孙原是挤到了前面的，看见她，便高高举起手中一本封面很…怡人的杂志向她挥手，示意她过去。
她一怔，随即笑了，纤长的食指轻轻摇动。
几十个保镖顿时冲进了人群，挤掉了疯狂的粉丝，为她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路。
她笑了笑，保持着优雅的姿势走上前去，到惊讶的appleking面前，手指向后示意。
那些保镖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她回眸，看见华丽呆掉的卓王孙被人群瞬间淹没，只剩下他方才抢到的签名杂志还在风中晃着。
当然，连着手。
然后，一只如玉洁白的素手探了上去，抓住了那本书，猛地扯出，便满意地离开了。
她还记得，那时他脸上不经意的失望神情。
他还以为杨逸之是去救他的吧……
秋璇微笑，转身望向引起这一切的appleking。
初看去，竟是一个苹果一般红润可爱的LOLI，茫然而无辜。
再看去，竟是愈发地……猥琐吧……
秋璇笑了笑，从提包中取出一把钞票扔到了旁边的收钱的“麻袋”中。
然后，接过appleking递过的十本书，交给了挤到身边的卓王孙。
“送我的？”
“别自恋了，你帮我拿着。”
“……”
后来四个人一起照相，现照现洗的相片只有一张。
那张照片后来就摆在了她的床头，很多年来，不曾更换。
二零零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谢谢你，还有，我想我爱你。
秋璇的生日是平安夜，很特殊的日子，华音中常会有舞会或是宴会之类。
十八岁的生日，按理应当过的隆重。而且各种人都想要讨好这个大小姐，无论是朋友对手单相思还是情敌。
可秋璇偏偏就不想开这种PARTY，过这个生日。
平安夜，不是应当在家中和家人朋友快快乐乐地吃饭、过节么。。。。。。
但客户还是要配的，于是舞会照旧，只是任性的她坚持不去而已。
有些时候，她觉得她还是喜欢一个人的。
一个人生，一个人死，一个人看遍这世间的坎坷辛苦。
生日蛋糕摆在玉石的桌子上，斑斓的色泽涂抹在奶油上，似血殷红。
泪烛空烧。
夭红的蜡油缓缓垂落，滑到雪白的奶油上，凝成一滴滴失去了光泽的鲛人泪。
灭了，便再点上一支，无论那蛋糕是否已面目全非。
直到，有一刹那，她听见门铃声响起。
她看看表，十一点，父母不应在此时回家啊……
她打开门，怔住。
“是你们？”
门外，是卓王孙、杨逸之，还有……一身圣诞装的appleking。
“哎呀呀，你家真漂亮！” appleking笑着，四周环视。
秋璇讶然，大概是问了她为何要来。
那女子傲然笑了，有些莫名的神气。
“要不是知道了小杨就是有月如光，我才不来呢！”
秋璇怔住，原来，有月如光竟是杨逸之么……
她笑了，第一次如此温暖。
有月如光亦是她所知的很有名的一个BL同人写手，曾经把一整个版面挖坑挖到伤痕累累。
她亦很爱很爱啊……
Appleking看着她莫名微笑，开口：“你网名叫一树海棠是吧？我有礼物给你。”
那是一个薄薄的本子，印的有些粗糙。简陋的封面上有三个字——“浮世绘”。
她愕然看她，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是《浮世绘》的完全本，前传加正传。”
她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只给你的哦～”
“果儿……”
秋璇记得当时那人秀眉微立，故作凶恶地嗔怒。
“请叫我果大！”
犹记得后来四个人便笑到一起去了，嘻嘻哈哈地闹到了第二天清晨。
那沾满了红色烛泪的奶油蛋糕最后谁也没有吃一口，那蜡烛却燃到天明依然不曾熄灭。
她不会忘记泪水落入烈酒中那苦涩的幸福味道，还有那个人将醉了的她抱到床上时那个轻轻柔柔的吻。
若她当时看见了那二个人痴缠的拥抱，想必她就不会爱的这样彻底。
若她早就明白那二个人禁忌的感情，想必她就不会如此痛苦地徘徊于爱情、尊严与……那些莫名情愫之间。
如此终其一生。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结婚？如果你不会后悔的话。
秋璇与卓王孙的婚礼，是在她二十四岁的生日。
早在三个月前就定好的事，唯独只瞒下了一个人。
那婚礼是极为盛大的，她想不到的是，他还是来了。
杨逸之，你又何必躲在那角落？
秋旋的目光瞥向身侧的新郎，他的目光搜寻着全场。
他自然，看不见他的……
作为一个新娘，想来她是很合格的。
与心不在焉的他，竟然可以将婚礼完美地进行下去。
不留一点破绽。
“不会后悔么？”
她曾第一次失了笑容，怔怔地认真问他。
他沉默，轻轻颔首。
于是她执起他的手，戒指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一如那个人落在阴影里的泪，苦涩而不可言。
对不起……
她猝然合目，接过他递过的酒，一饮而尽。
原来，酒这么烈啊……
身旁人们的目光惊异暧昧，她不知，他喝下去的，是一整杯烈性酒。
后来她便醉了，醉得很彻底。
她的新婚丈夫结束了婚礼，拥她上了漆黑的婚车。
那一夜，他与她不曾行夫妻之事。
她最后的意志，只是想要控制眼泪不要流下。
可他那晚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却是拭去她眼际涌出的泪水，听她在梦中低吟他的名字。
那时候卓王孙就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只有在梦里才会流露出真实的想法？
他却终是，无法爱她。
“对不起……”
但卓王孙知道，自己不能够被爱情左右。
他可是，卓王孙呢。
“我是卓王孙啊……”
秋璇隐隐约约地蹙了眉，泪水止住了，心却不住绞痛。
亲爱的，她不知道，他的想法呢……
她不曾能够张开双眸，自然不知，有一滴泪氤氲在他的眼里，久久不肯落下。
她亦不会知道，她虽留住了这个人，但这滴泪与这颗心，永远、永远都不属于她。
一生一世，那便是她的永远。
二零壹零年五月二十九日
原来，时光不待。
拿到那个人的书时，她知道他不再属于她。
新婚两年，他便已耐不住了么？
那书古旧感的封面上，黑色的墨痕蜿蜒缠绕。
只有作品名称与作者名，再无一字。
果然，是以有月如光的笔名发表的啊……
她笑了笑，无论如何，他的文字依然是她至喜的。
第一页，只有一句话，却让她蓦然怔住。
【呐，有没有人曾告诉过你，时光不待？】
衣衫散落了一地，她赤身立于华美的镜子前，端详着自己尚未老去的容颜。
——和心。
原来，我还是不如你……
原来，时光不待。
她伏在被窝里，良久，翻开了下一页。
前言是appleking写的，极尽赞美之辞。
值得一提的是，还隐晦地提到了有关她的事迹。
【当时光已流逝，当青春已不再。荏苒之间，又是否有那一树海棠，在见证着这一份爱情？
那么，我想我们应当感谢这名女子，在无言的深秋，守护着一树见证了荏苒的海棠，不曾凋落。】
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在泪水即将落下之时。
铃声的歌曲是《后青春期的诗》，她唯爱那一句。
【终于我们不再为了生命狂欢为爱情狂乱】
每一次，她都会在这一句结束时接起电话，因为这音乐，只属于一个人。
——那个人亦会等她，等她听到那一句歌，等她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这一次，她却等到了另一句话。
——那是主唱的口白，莫名沧桑。
【然后呢，一起走吧】
泪顿时滚落，带着温暖而腥咸的气息，晕开了她唇际嫣红的弧度。
音乐总是那样，让人轻易地感动。
也让人变得脆弱。
她接起电话，耳畔是没有责问的刻骨的声音。
“对不起。”
她沉默，含泪的微笑不曾褪去。
“谢谢你。”
唇际的弧度回落，她合上了手机。
也就自然听不到那个人的最后一句话，那足以颠覆一切的句子。
秋璇的手机彩铃与铃声是同步的，卓王孙亦最爱那首歌。
对不起，是因为无法爱上。
谢谢你，是因为见证时光。
而最后一句，却是错过了的，决心一生一世的诺言。
然后呢……
一起走吧。
秋璇起身，合上了薄薄的日记本。
餐厅的料理应当已经准备好了，她微笑，坐到了主人的位置上。
卓王孙坐在她的左边，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半露出结实的胸膛。
而他的对面，白衣的少年浅浅笑着，简单几笔，便勾勒出一处至美的风景。
夜至未半。
十一点整的时候，她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推开餐厅的门，黑色衣裙的女子，笑得活泼快乐。
灯光消失时，不知是谁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女子闭合双目，许下一个愿望。
——亦是所有人的愿望。
“生日快乐，果儿。”杨逸之望向她的目光诚挚而认真。
“生日快乐，果儿。”卓王孙望向她的目光锐利而稳重。
“生日快乐，果儿。”于秋璇望向她的目光妩媚而动人。
女子笑了，那或许平凡的面容在烛光映照下亦明艳而不可方物。
吹灭蜡烛之前，她叠起四人的手。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然后呢，一起走吧。”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