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教我怎么做 ...
-
窗外的景色在迅速倒退，直到差不多往北开了有半个小时，雌虫那被长发藏起的耳朵才彻底褪去红色。
林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的祁惑。比较清晰地留在脑海里的，是知道祁惑害怕独自一虫时心脏的抽动，以及祁惑起身时，缠绕在指尖的尾勾彻底抽离时的肌肉松懈感。
祁惑说，把这当作是他们之间的“交易”。
明明雄虫要与雌虫犯险，是一名雄虫不会提也不该提的诗歌，更是一名合格雌虫不会答也不该答的禁忌。
明明这桩“交易”，无论是对祁惑还是对他，都是充满变数的危险。
可是…雄虫深挚的眸子就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如同落在深渊里的一点亮，让虫无法躲避，让他举棋不定，最终又叫他跨过一条横在面前的远比咬了雄虫尾勾还要危险的警戒线。
他怎么就会在这名雄虫面前，三番五次地丧失本该有的自持与果断？
让雄虫和自己去地下室时也是，同意掩护雄虫下水也是，现在更是。
见林诺余光不时看自己，但又一副不是很专心的模样，祁惑问林诺：“怎么一直在看我？后悔了？”
“我只是在想刚才应该没压到雄虫阁下的尾勾？”林诺回答的瞬间很快调整成一副游刃有余，沉稳冷静的模样。
祁惑闻言，放松地倚着窗：“没有压到。”可是瞥一眼林诺的手套，想到刚才自己的尾勾大概会在林诺的指尖上勒出几圈痕迹，反倒蓦地又一些不好意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我说了我会保护阁下，叫阁下要好好呆着不许乱来。”林诺道，“但九成九胜率的战役也有失败的时候，更何况隔了几千年，连地势都变了，也不知幻兽有何变化。”
林诺：“祁惑阁下一定要以自己安全为先。”
祁惑点头应林诺，从包里抽出一本档案。
“这是我从设施档案室里找到的，是那名被获救的军雌的口供资料。”祁惑说着，见林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补充，“无意间找的。”
“原来如此。”林诺微呼一口气，看探测仪扫描出来的新地图究竟与旧地图有何变化：“阁下总不会是为了与我一起去，提前故意弄坏自己辛苦打理的设施供电。”
祁惑：“……”好家伙，还真猜对了。
“……？”林诺听祁惑不回话，看过来。
祁惑赶紧撇清：“不是，我在这里生活，当然会关注荒星上的危险幻兽，碰巧记起来有这档案，一下好奇昨天顺便找出来而已。”
林诺点头：“那名士级军雌的口供在军部也有存档，我也分析看过。不过阁下手中的这份应该是原始件，更为完整。”
两虫讨论了一下，决定等找到停泊地再好好研究一下档案。
飞船在荒林里飞了一整日，大约到下午恒星快落下时，底下的绿林逐渐被一片金色树海替代。
祁惑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过去。绵延的金色像海浪翻涌，托着天上一弧模糊的蛋黄。
活在荒星这么多年，他基本是以设施为中心，靠仓库简单易操作的悬浮摩托在附近找找资源什么的，根本没试过踏出绿林。
这会看到这样怡虫的美景，他心里不由得想，是不是很多其他地方都有他以前未见过也想象不到的瑰丽景色。
“是金蝶林。”林诺看祁惑一眨不眨往下看，道：“没想到这里也会有。附属A9星的金蝶林都快被每年旅游的虫踏光了，如今去，普通虫很难再喝到上等的金蝶蜜。该说还好这是禁区。”
“金蝶蜜？”这话让祁惑理解不能。
林诺扬了扬嘴唇，随后按了几下浮空屏，飞船寻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地方便自动往下降。
“你不赶着去峡谷？”祁惑问。林诺明明非要去执行坎特斐那破任务，可这会儿又好像不太急。
“就十分钟，阁下不想下去看看么？”林诺邀请道，“回主星那边近几十年大概就看不到这么好的金蝶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说着没等祁惑回复就缓缓下了飞船。
“还以为你想把我扔在这里。”祁惑含着笑撑下飞船，没想到一落地，满地金灿灿的树叶竟然像受惊的蝴蝶一样，轰地向树上飞去。
祁惑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只感觉脸上身上莫名其妙挨了蝴蝶几百个巴掌，脚下也没稳住，好在一只手穿过满天飘零的金色，抓住他手腕帮他稳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林诺刚才下飞船为什么动作又轻又慢，像怕吓到什么似地，刚想说声谢谢，就看到随着那既像树叶又像蝴蝶一样的金色散去，眼前的雌虫是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
好你个林诺.莱蒙德，故意的。
林诺很快就松开稳住他的手，倒是摊开另一只掌心，里面躺着三两只在轻轻晃动的蝴蝶，仔细一看祁惑又觉得那像花。
“这就是金蝶蜜。”他说着，抹掉了底下的尖尖，就捏着那翅膀，将整只送到祁惑唇前。
祁惑：“让我吃这个？”
林诺：“轻轻含住它。”
祁惑总觉得如果这真的是一种蝴蝶的话，有点像在吃虫，虽然他们是虫族……
不过想是这么想，祁惑还是含住林诺递来的金色。入口是像桂花的清新甜味，除外还带着淡淡酒香。
林诺看祁惑眸子微亮，也微微仰头吻住一朵金蝶：“金蝶林是A9星乃至整个星系都很出名的一大景观，明明是花却似蝶，不过斯诺云星的雪玫瑰海也很壮观。”
林诺：“那里位于雪原上，被称为虫族虫生必去的地方，不知祁惑阁下在这里之前曾不曾去过？”
祁惑在接收室里听说过斯诺云星的雪玫瑰海，说那里是圣地，含羞玫瑰像雪一样白洁松软，却又坚韧，一旦被高温的东西触碰就会变色，只有短短一周的花期，不过祁惑当时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没有心思听这些。
“没有。”祁惑如实道：“那你呢？”
“那里和我们家的渊源也很深，可是莱蒙德家雌虫必去的地方。”林诺笑一下，“回主星后若有机会，阁下一定要去看一下。”
祁惑想起林诺说过他现在住的设施也跟莱蒙德家有原因，莫名觉得是不是整个星系有名的地方，都跟莱蒙德家或者那几大家族有关系。不过他没问这个，而是取下金蝶问了个此刻更想问的问题：“那到时候你带我去。”
林诺怔了一瞬，带着淡淡的笑意：“行，再过几个月就是雪玫瑰的观赏季，我可以和阁下去。”
“真的？”祁惑背着手，倾身挑眉，“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有了林诺的答应，祁惑心里莫名像多了一丝欣瑜。
不仅因为林诺承诺他，也意味着未来的日子无论怎样，总会有值得期待的美景在某时某处，这样在停下来的中途一想，或许一切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两虫在林子里赶花赶了几分钟，回飞船的时候林诺还顺道折了一根树枝给祁惑，当晚上的零食。
可惜的是本来数量就不多，回到驾驶舱还被系统当作玩具吃掉了几朵。
等再次找到适合停泊的地点时已经是夜晚，树枝上也什么都不剩了。
飞船停泊在一梵天林与悬崖谷交界的平原，再过去就是档案里提到的荒星峡谷。
临近荧满夜，在野外生火容易惹来幻兽，虽说有林诺在也不怕，但也倒大可不必。两虫就吃了些今早就放在飞船上的简单面食，外加昨晚林诺做宵夜时用剩的椰蛋果。
摁开飞船的屏障，屏障之外是一方被框住的星空与崖壁。
外面飘来阵阵青草香味以及奇异的花香，将椅子往下调调，在夜色下一虫拿一个椰蛋果啃，竟莫名生出一种野外度假的感觉。
不过“度假”也不忘正事，祁惑掏出档案，与林诺一起，从头到尾看了遍关于一叶昙花的记录。
根据当年军雌的口供可知，一叶昙花明明是一种幻兽，可任何的在外攻击并不能杀死它，即便砍掉那诡异的花瓣，也能迅速绕着那黑森的洞口再生。
而洞里的构造像是个迷宫，进去便能闻到一种奇异的香味。刚进去时看着并不危险，比它诡异的外在要正常得多，可走着走着，他的队友就一个个不见了，随之又发现，连来时的路也消失了。
林诺解释：“医部在那名军雌的精神海域，发现一叶昙花的致幻粒子，这便是找不到路的原因。雌虫的精神海是一个容纳情绪的地方，会影响身体各项机能感观，通常除了精神力无法进入，但一叶昙花的致幻粒子却可以强行突破。”
林诺：“这些粒子影响了他们的判断，蒙蔽他们的视野，这样无论是找路还是攻击，都是事倍功半。”
林诺：“但若是只有这点，也不至于让一队军雌失踪，毕竟大家都训练有质，即便受到影响，攻击可能无效，倘若都呆在一起，尚且可以凭借各自幻象的不同认出来路。”
祁惑知道林诺的意思，因为一叶昙花不仅致幻，还能致盲。
“进去后的军雌，等反应过来以后，眼睛已经快看不见了，自然也很轻易地被逐一散开来，之后就或死或失踪在里面。”祁惑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太阳穴，“所以我就想，让我做你的向导，你的搭档。”
祁惑：“我的精神力可以解决你精神海的问题，还可以引导。”
祁惑：“只不过我并不算熟练，也从没进入过雌虫的精神海，或许需要你教我一下。”
“其实阁下不熟的话。”林诺微微垂眸，滑下的头发遮住他难以察觉的拘谨的唇线，他稳了稳神色，劝声：“我建议还是不要…”
“嗯。”祁惑点着太阳穴的指尖一停，倾身问道：“不如…你现在试一次教我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教我怎么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