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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寄信 ...

  •   太师府

      沈姝颜小心地将太师夫人从床上扶起,然后将小炉上煨好的汤药盛在碗中,勺子轻轻搅动,感觉温度适宜,才慢慢将汤药一勺一勺喂给太师夫人。

      太师夫人勉强喝了几口后,就再也喝不下,轻轻地摆摆手。

      “囡囡去休息吧,阿婆现下好多了,让王妈妈伺候我就好。”太师夫人心疼地摸了摸沈姝颜瘦削的脸颊。

      沈姝颜顺势抚了下自己酸胀的眼睛,她放下手中的汤碗,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太师夫人嘴角的药汁,轻声道:“那囡囡先行告退,阿婆记得按时服药。”

      随即又对立在床边的王妈妈道:“阿婆若是有何事,王妈妈要及时告知我。”

      王妈妈连声应道:“是,姑娘。”

      沈姝颜带着身后的映雪慢慢地走出了太师夫人的房屋,她关上门帘,在门口站了片刻,映雪有些疑惑地想开口问道为何不走,但被沈姝颜扬手打断,不一会儿,里面的谈话声传来。

      “你说我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年纪小小就没了父母,好不容易觅得佳婿,没成想祁家大郎就这么没了。”太师夫人说着便抽泣了起来。

      王妈妈的安慰声也从屋内传来:“老太太可别哭了,待会姑娘发现了,心里可不好受。”

      太师夫人抹着眼泪,伤心道:“我又何尝不知,囡囡向来聪慧,她又岂会不知我这个做阿婆的心中所想?”

      “万般皆是命,老太太可别想窄了,前几年我们不是到香远寺给姑娘算过命吗,清远和尚可是说我们姑娘命格贵重,说不准福气就在后头呢。”

      太师夫人长叹一声,轻轻道:“那和尚当时算到囡囡会嫁于一位不世出的将帅之才,还说会与他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虽说囡囡自小就与钺哥儿定亲,但此事极少人知晓,钺哥儿的确也是个难得的将才,打仗从无败绩,可是……”太师夫人顿了顿,声音难掩艰涩:“钺哥儿现下不是没了吗。”

      “多好的郎君,对囡囡也好,可惜了……”太师夫人哀声叹道。

      “是啊,这些年祁家大郎对姑娘的确是没的说。”王妈妈言语间皆是惋惜。

      而后王妈妈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激动道“这几日大人不是一直在寻觅合适的姑爷人选吗?陛下也愿意为姑娘重新指婚,有陛下的金口玉言,这满京城有谁敢对姑娘指指点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太师夫人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你这老婆子怎么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不知是怎么了,老头子每每觉得哪家郎君不错同陛下说起时,那家郎君就被爆出一些腌臜事出来,好几个还牵扯出了人命官司。”太师夫人语气古怪地道:“家里是不是犯太岁了,过几日咱们再去香远寺好好问问。”

      王妈妈呐呐点头,不敢在这时候再去触老太太的霉头。

      “还是得给囡囡找个知根知底的,不然怎么知道嫁过去人家是人还是鬼。”

      “是……”

      屋内的声音渐渐没了,映雪满眼担忧地看着身侧的沈姝颜,可惜她家姑娘向来心大如斗,听闻屋内谈话后神色并未有何异常。

      沈姝颜轻拂衣袖,转身向自己的阁楼走去,映雪连忙跟上。

      沈姝颜回到自己的阁楼中,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侧躺在屏风后的贵妃椅上,青丝如瀑垂然而下,闭上双眸,素白的指尖轻轻按压自己的鼻骨,良久后,才发声道:“映雪,替我研墨。”

      映雪惊讶地看着已经坐起身的沈姝颜,她褪去鞋袜,洁白无瑕的双足踩在贵妃榻下的狐皮地毯上,骨骼秀致的右脚踝处戴着一根缀着血色舍利子的银链,她赤脚走到书桌旁。

      映雪连忙将塌下的鞋袜拿过去,俯身要为沈姝颜穿上鞋袜,口中还不住的念叨着:“姑娘可莫要贪凉,你身子可不比从前了,要是病了,可不是一两日便能痊愈的,到时候奴婢又要日日守在你身旁。”

      沈姝颜看着不停碎碎念的映雪,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学会闭嘴,于是脚尖左勾右挑,就是不让映雪够着她的足,映雪有些愤懑看着沈姝颜,沈姝颜感觉玩得差不多了,才老实地把脚伸出去。

      映雪一边尽心地把沈姝颜的鞋袜穿好,一边没好气道:“姑娘你又要写些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本,前段时间你写的话本差点就要被老太太发现。”

      “幸亏奴婢眼疾手快替你藏好,若是被老太太知道现下全京城最风靡的艳情话本是出于姑娘之手。”映雪说到艳情话本这四个字时,明显声音低了许多,脸颊也悄悄泛起红霞:“姑娘就等着关小黑屋吧!”

      “我看你这妮子是要上天了,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今日就找个昆仑奴带你去入洞房。”沈姝颜不以为然地哂笑,修长的食指在映雪额头上轻轻点了点,懒懒道:“让你好好地体会下什么叫做香艳露骨,欲生欲死。”

      映雪脸上顿时火辣辣,瞪圆了杏眼看着一脸混不吝的沈姝颜,心下只觉得老天爷瞎了眼,她家姑娘明明就是个纨绔芯子,可偏偏就长了副绝代佳人的皮囊。

      可惜,敢怒不敢言,她可不敢赌,谁知道她家姑娘会不会真的原地发疯。

      沈姝颜看着老实下来的映雪,心中那股一直盘旋不散的郁结之气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研墨。”沈姝颜支颐端坐在太师椅上,清艳至极的脸庞神色不定。

      映雪察觉到今日沈姝颜心绪不定,也不敢再多言,很伶俐地添水开始研墨。

      沈姝颜右手指尖在把手上不停地弹跳,随即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将雪白的信纸铺开,镇纸压住,执笔,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洋洋洒洒地写满了两张信纸,随即搁笔,沈姝颜拿起写完的信纸,小心地吹着纸上的墨汁,等笔迹风干后,才将两张信纸叠好放进信封中,信封上头写着谈云景亲启五个大字。

      沈姝颜将信封递给了映雪,向来散漫的脸上难得挂有几分认真:“这封信帮我寄到鄞都,夫子和谈云景现下正在鄞都。”

      映雪接过信封,看着信封上的字,有些疑问道:“姑娘现下找谈郎君有何事?”

      沈姝颜随手勾起肩上的一缕青丝把玩,唇角似笑非笑,道:“你姑娘我的终身大事。”

      映雪无聊地撇撇嘴,全然不把沈姝颜的话当真,毕竟她家姑娘爱唬人可是出了名的,平日里十句话里面有九句半都是瞎扯的。

      她转身就要出去寄信,沈姝颜看着映雪离去的背影,似是认真又似玩笑道:“这封信务必寄到谈云景手中,若是有半分差池,我可真的要给你找个昆仑奴做夫君。”

      映雪转身看着脸色莫名有些冷淡的沈姝颜,心想手中的信件必然十分重要,她呐呐点头,双手不由收紧。

      沈姝颜看着神色变得紧张的映雪,她不由勾唇笑了笑,又恢复了逢人便带三分笑意的模样,摆了摆手:“罢了,若是寄不到他手中也无妨。”

      映雪迟疑地转过身,随后走出了阁楼。

      沈姝颜将手中的青丝轻轻地拨到颈后,懒懒地靠在贵妃椅上,明眸微眯,右膝屈起,指尖在膝上轻轻敲打,浅浅吟唱:“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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