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山神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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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商量计划。
男人讨好地笑着，女人从他身后探头看过来。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这会儿村民都在村子里办庙会，还没到取血的时间，我们这个空档去的话一定能成功。”他激动地说。
晏溪看着他，假装担忧地开口：“虽然你们说山神出不了庙门，但我们风险也很大啊，那尊鹿看起来可不算轻，我们带过来交给你们要费不少功夫的。”
“再说，你们还要我们来几个人帮你们收捡尸骨……我们可不会分身术。”姜繁也站出来。
小枝淡淡道：“你们总要出点力吧，不然这样的合作我们也放不下心。”
“我们可没有你们了解情况，万一出了点什么错，不知道有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晏溪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男人为难地楞在原地，他吞吞吐吐半天，和女人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晏溪看见女人几不可见地冲他点点头。
男人这才勉强地说：“我们叫两个，不一个跟你们去山神庙……但我们不动手啊！我们不动手！”
姜繁冷笑一声，“倒是会占便宜。”
晏溪按住她的肩膀，“算了，就这样吧，出去比较重要，我们时间不够了。”
姜繁闭上还想说些什么嘴，侧过头算是同意了。
晏溪：“我和喻昭，赵从锦去山神庙，以防出现什么问题，人多一点好，毕竟最重要的还是断角。姜繁，你和小枝去帮他们拿尸骨，不把骨头带出去他们走不了。”
几人都点头应下。
男人喜形于色，他正准备带着几人去山神庙，却被身后的女人拉了一下，在男人疑惑的眼神中，女人上前一步，捞捞头发，“我带你们去吧。”
晏溪盯着她看了看，似笑非笑地点了头。
姜繁两人跟着男人走向另一边，晏溪回头看着她们，轻轻颔首，“小心。”
“好，你们也是。”
随后，晏溪迈步走向等在一旁的女人，四人一起往山神庙去，天边血红的落日垂落树间。
山神庙这会儿果然没有其他人，他们躲在不远处的树丛里，只看见宋黎坐在长袍男人身边，他们正一起望向古庙外的天空。
沉静的水潭边，石鹿昂首立着。
女人的眼中浮现隐晦的热切渴望，她催促道：“快去！你们快去！这会儿是个好机会，你们快去！”
发现晏溪几人没有反应，她猛地转过头来，脸因为欲望和急迫扭曲着，半点看不出以前胆小柔弱小白花的样子。
“你们怎么不去？快去！快去！你们还想不想出去了！”
晏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去，当然是要去的，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
女人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她从狂热的激动中些微冷静下来，“什么事？”
“当然是——”晏溪轻轻扯开笑容，“送你上路了。”
“什么？”女人惊讶地叫出声，却在下一秒被狠狠一脚踹出了草丛，她摔落在地，看见三人中那个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还恶狠狠地瞪着她，挑衅般用拇指划过脖颈。
她气急了，“你们！你们找死！我要你们死——”
“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晏溪淡淡开口。
赵从锦突然出现在她旁边，把一瓶红色的液体倒上她的身体，清浅的金盏菊香味蔓延开来。
女人发出惨叫，她伏在地上翻滚，怨毒地看向走到一起的三人。
晏溪静静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眼底浮起一丝兴味，他竖起手指抵在唇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离那么远，很怕山神的血？”
他笑了笑，继续道：“很放心吧，去了两个柔弱女孩子，你要不要猜猜你的同事会怎么死……”
女人停止了尖叫，瞪大眼睛看着晏溪，在她愈渐惊恐的表情中，一群村民慢慢围了上来。
喻昭愉快地跳了跳，“不知道姜繁姐和小枝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
姜繁跟在男人身后，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怎么还不到了啊？”
男人陪着笑答话，“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
姜繁啧了一声转过头去，和小枝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枝配合地缩到她到身边，搂住她的胳膊，“姜繁姐，天快要黑了，怎么还没到呀？”
姜繁假装低头安慰她，余光果然瞥见了男人更加兴奋的表情。
又走了没多久，他们来到了河边一块空旷的区域，男人招呼了一声，树丛中钻出来一个小心翼翼的身影，是一个微胖的男人，姜繁和小枝心中了然，看来是他们最后一个同事了。
第一晚宅院里一个，窗口被村民发现一个，那天河边一个，好了，齐了。
“你们的骨头在哪儿，搞快点，他们那边估计差不多了。”姜繁不客气地开口。
微胖男人怨恨地看了她们一眼，又很快笑起来，“就在这儿，就在这儿。”他指了指河边的几块石头。
姜繁随即大声道：“那你们还不快点挖出来！”
微胖男人连连点头，“诶诶，好，我马上去。”他连滚带爬地过去刨出了许多零零散散的骨头，“就这些了，没有了，我们几个人的都在这里了。”
姜繁声音轻飘飘的，“哦——都在这里了……”
“是，是。”
“小枝。”姜繁喊了一声，两个男人就看见刚才还缩着身子的女孩面无表情来到他们面前，动作利落地泼出了一瓶红色液体，然后快速闪避到一边。
两人惨叫着跪倒在地，看见姜繁弯腰正笑盈盈地瞧着他们。
“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
姜繁直起身，做出惊讶的表情，“啊！你们没看出来吗？我们当然是……耍你们咯——”话音落下，她接过小枝递来的锤子，狠狠砸向了那堆骨头。
她们当着两个惨叫恶鬼的面砸碎了所有骨头，然后顶着他们渗了毒的眼神冲后边的林子招招手。
一群村民轻轻走出来，围住了他们。
痛苦的嘶吼声中，姜繁拉住小枝，两人飞快地跑向河流上游。
急速后退的树影中，姜繁想起自己看见的那些灯笼，灯笼上的字，或工整，或幼稚，大大小小，歪歪扭扭……
但都是同样的内容，都是同样的八个字——
风调雨顺，平安喜乐。
这才是村民的愿望，这才是山神祭存在的原因。
自古时起，人们祭拜神灵，求得也不过是吉祥顺遂。
千灯万盏，山水永存。
这就是——鹿鸣村的真相了。
两人冲出树林，三只手同时扶住了她们。
姜繁笑着站稳，“时间还够吧。”
——
几人去到山神庙前跟宋黎他们告别，晏溪看见宋黎正把一张纸递给长袍的男人，男人抿着嘴笑开，双眼亮晶晶地望向宋黎。
那是一幅落日。
橘红的太阳，小憩的云，风拂过黑蒙的树影，鸦在檐角啼叫。
他再看不到落日了，晏溪想到先前。
他们看过灯笼之后上了山，宋黎站在庙门前看着他们，笑容干净明朗一如村口初见。
“山神祭，到底是什么？”
听见他们的发问，宋黎笑了笑回答道：“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风调雨顺，平安喜乐。”晏溪轻声说。
宋黎盯着他们，神色显出几分悲伤，“曾经，这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但现在，我们拼尽全力，也不过四十年。”
“五年前，一伙人来到了鹿鸣村。一开始我们以为他们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直到被他们骗着签了字，才知道他们是开发商派来考察的人，我们不同意，争执间，我被他们失手杀死，抛尸的时候被一群孩子看见了，孩子跑回院子，他们便干脆烧死了所有人。”
宋黎回过头望着男人，看见他挣扎要起身，便赶紧回到他身边坐下，“他没等来那天的我一起看日落，只看见院子里燃起的熊熊大火。”
晏溪发现男人起身的时候，手脚上都显出银白的锁链。
宋黎也看见了，他握住男人的手，轻轻摩挲，“他去的时候，已经迟了，村民被锁在院子里活活烧死，有的残骸甚至已经碎成齑粉散去，尸体不全，则魂魄不存，他们无法转世，也无法留在人间，可神灵不愿意，他不愿意......”
“受人祭拜供奉，便理应福泽众生。”
“他用神力，强行留住了村民的魂魄，逆天而行，他面容尽毁，还断了一只角。”
“随后，他拦住了带着同意书逃跑的那群人，杀死了他们，随意剥夺生命，于是他被断去另一只角，并禁锢在庙中。”
“死去的那群人化为恶鬼，他们发现掠夺其他鬼魂人类又或者山川湖泽的力量可以使自己变得更强大，所以我们用神血制成蜡烛，所以村民自愿献祭补足山神的力量，希望以此困住恶鬼，保家园永不受侵袭。。”
......
良久的沉默过后，姜繁问：“那，那个照片上的村民呢？”
“当年，是他带迷路的那群人进了山，他很愧疚。”宋黎低声回答。
晏溪：“献祭了的村民会去哪里？”
“他们会变成嘉虞山的一部分，变成蝴蝶，变成飞鸟，变成萤火......”宋黎温柔地看着一个扑向草丛的孩子，孩子手间掠过一只萤火虫，喻昭和小枝认出那是画画的那个男孩，想到那个村民长久望向孩子的目光，他们意识到他应该是孩子的亲人。
“那群人其实没说错，献祭后剩余的力量会保全一部分残魂，但那并不是掠夺，是山神的爱和愧疚。”
“对百姓，对山林，对他无法兑现的庇护。”
——
落日西斜，宋黎牵着男人的手向他们告别，“我知道，这三天的经历可能不是很美好，屏障已经打开了，祝你们往后一路顺遂了。”
“你们已经尽力在保护我们了。”晏溪轻声开口，他想到守夜的村民，想到长明的烛火，想到孩子弄在他们身上的血液，他再次说，一字一句的诚恳，“你们，已经尽力在保护我们了。”
语罢，他们向周围的村民和庙里山神宋黎道谢，随后顶着渐暗的天色，在引路的橘红烛火中下山。
晏溪让喻昭去通知其他玩家，喻昭匆匆跑去又很快回返，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开口道：“他们都不在！一个都不在！”
晏溪垂眸思索，想到了元若几人的不简单，“看来是先一步离开了，我们走吧。”
姜繁却停在原地，晏溪看见她眉头紧锁。
“怎么了？”
“我觉得，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姜繁面色凝重地开口，她突然想到那堆砸碎的骨头，还有那张照片......心中猛然惊觉，“人，人不对，那堆骨头多了一些，照片，拍照的人，还有拍照的人！”
晏溪瞳孔紧缩。
七个人！
来到嘉虞山的，一共，是七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山神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