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个替身而已》初可

84、装乖

　　那天，郁心渺回到病房，直接就抱上郁明月回自己的家。
　　很是忐忑了好几天，就怕元昱又要天天到他家门口报到，也怕傅立旸要上门，最怕他们俩又要打起来。
　　却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突然都不再出现。

　　郁心渺很是松口气，倒是郁明月小朋友天天念叨着她的元昱叔叔。
　　这也是个小白眼狼，傅立旸对她够好，在国外也常见面，没少带她出去玩，也就一天的功夫，她的心里只剩元昱。

　　两人虽然都没有出现，东西倒是没少送，每天家里都会收到好多快递。
　　傅立旸毕竟成熟太多，也一直很尊重他的个人自由，就是送些吃的用的过来。
　　元昱就不同，他向来控制欲过强，不仅送吃的用的，还立即送了两位阿姨跟好几位老师过来，这些老师各自擅长的都不同，有专门教弹琴的，有跳舞的，还有画画的，更有专门陪小朋友玩的。
　　然后家附近也出现两位神似保镖的人。

　　郁心渺再次扶额。

　　元昱这个性格，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越是被看穿，如今越是有恃无恐。
　　这还是元昱极力压制的情况下做出的事。
　　郁心渺想拒绝，都不知道该找谁，问那些人，全部笑着说他们也不知道。
　　郁心渺暂时不想跟元昱联系，也只好先这样。

　　郁心渺觉得人太多，阿姨可以留在家里，那些老师他是想让郁明月选一个最喜欢的留下就好，郁明月不干，她觉得每个老师都好好，她都喜欢，每个人都要留在家里。

　　该说不说，元昱也很聪明，挑的老师都是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每个都很漂亮、可爱，长得甜甜的，喜欢笑，性格也都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特别吸引小女孩的喜欢，更不会跟郁心渺这个纯gay发生任何什么。
　　元昱也算是处心积虑了……

　　这样一来，两层小楼就有些不够住。
　　郁心渺跟郁明月讲道理，试图让她听话，人家小手一挥，很是无所谓地说：“我们去和元昱叔叔一起住鸭，他说的鸭，山上还有一个好漂亮的家，也是月月哒！”
　　郁心渺头晕。
　　郁明月还真的闹着要去看那山上的家，还非要跟元昱叔叔打电话。

　　郁心渺只好告诉她：“爸爸没有他的号码哦，我们下次看到他，月月再当面和他道谢，好不好？”
　　郁明月从自己最喜欢的小鸭子挎包里拿出张纸条，非常得意：“我有哦，上次叔叔给我哒。”
　　“…………”

　　郁心渺没办法，只好帮她打电话，结果人家光打电话还不够，还要视频。
　　于是郁心渺四年后的新微信也再次加上元昱的好友。
　　一大一小，隔着手机屏幕在这依依不舍的，小的还不停飞吻，郁心渺都要打颤，真夸张。

　　那些老师都是住家的家庭老师，郁明月又都喜欢，家里实在不够住，郁心渺目前并不考虑搬家，就给这些老师排班，每天来一位家里，等从前的两位阿姨来到家里，再有元昱送来的两位。
　　家里就是四个阿姨，他和小朋友，还有每天一位的老师。
　　郁明月太淘气，人多了，郁心渺也确实轻松很多，他也有心情和时间去收拾收拾小家，添些小软装，好把家里装修得更温馨、可爱。

　　郁明月天天都要和元昱视频，郁心渺反正从不在镜头里出现。
　　大约一个多星期后，郁明月已经不满足于视频，跟郁心渺吵着闹着要去看元昱叔叔，郁心渺坐在镜头外，劝她：“叔叔又要上学，还要工作，很忙的，听话。”
　　郁明月就朝对面的元昱噘嘴。

　　元昱立即道：“不忙，我毕业论文已经写完，这学期没课，不用去学校，我带月月来公司，我工作，她在我办公室玩。”
　　郁心渺又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算了。”

　　郁明月就再噘嘴，告诉他：“叭叭，叔叔说，公司是月月哒，叔叔也是给月月打工，月月要去考察~”
　　郁心渺无语：“……你每天都在给她灌输什么，医院是她的，房子是她的，公司是她的，还有什么是她的？”
　　“新买了个很漂亮的小岛，给它命名‘明月岛’，也是月月的，月月想去吗？”
　　“想去！月月要去自己的小岛！”
　　郁明月欢呼着跳起来。

　　郁心渺人依然坐在镜头外，不觉开始教育这一大一小：“你别这样，要让郁明月体会人间烟火，别总是让她太奢侈，小孩子总要酸甜苦辣都尝过。”
　　元昱还振振有词：“这些本来就是我们月月的，她这辈子注定只是甜的，不必知道其他味道。”
　　“……算了，懒得跟你们多说。”

　　第二天，郁明月还是去了元昱那里。
　　没办法，在家里直哭直闹。原先郁心渺是能管得住郁明月的，郁心渺宠她，却也不惯着，该教育的时候就教育，看到郁心渺冷脸，郁明月也是知道害怕的。
　　如今倒好，多出个有求必应的元昱，他是越发管不住，他只要凶一点，郁明月就哭着要去找元昱。
　　郁心渺头疼。

　　郁心渺开车将郁明月送到楼下，人也没下车，是元昱将月月抱出车子，他扭头就走，没有去管后视镜里久久凝视他的元昱，这次，他想好好冷静冷静，不想太仓促地做决定，目前的生活节奏他很喜欢，不想有任何改变。

　　郁明月在元昱的办公室内，拿着元昱的手机，跟他视频，兴致冲冲地跑来跑去，给郁心渺展示所谓的“她的公司”。
　　郁明月也算是眼界开阔的小朋友，在国外的时候，郁心渺也没少带她到处玩，但是去这种有很多人的高级写字楼，于她而言确实是第一次。
　　元昱很自觉，不出现在镜头里，他抱着郁明月，带她参观整栋大楼。
　　所到之处，每个人都笑着和她打招呼，夸她好漂亮、好可爱，夸她是小仙女，等等，所有赞美之词都送给她。

　　郁明月只是个三周岁的小朋友，能不高兴吗？
　　她也兴奋地朝员工们直挥手。
　　郁心渺都怕她把小嘴给笑歪了，郁心渺觉得有点太过，只好对镜头外的元昱说：“差不多就行了吧，她才这么大点的人，这样真的太夸张，你抱着她，人家敢不夸她吗？抱她回去吧。”
　　元昱不以为然道：“我还觉得他们夸得太少。听习惯这些话，长大后才不会轻易被别人几句甜言蜜语哄骗。”
　　“……”
　　郁心渺只觉得头更疼。
　　反正怎么都是他们有理。

　　彭英哲，对，就是那位彭总，他更令人无语，他竟然直接照着元昱那张办公桌做了张一模一样的儿童桌，就摆放在元昱的办公桌旁，配备相应的儿童专用玩具类电脑、电话等所有。
　　郁明月看到后又是一阵尖叫，从此以后，更是天天都吵着要去“上班”。
　　郁心渺已经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元昱倒是很满意，据说又给彭英哲发了一大笔奖金。
　　郁心渺也真的很佩服。
　　也难怪人家吃得开。

　　如此般，郁心渺已经带着小女儿回国一个多月，除晚上，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元昱在带郁明月。
　　等到家里软装搞得差不多，再没有什么东西可搞，院子里的花也都种上，郁心渺也变得越来越清闲，他又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发呆，难免就觉得有点无聊。

　　小鹿跟露露上门来做客，给他看剧本，两人还非要说什么是别人听说他回国，非要递过来给他看。
　　“差不多就行了，你们直接说这是元昱让你们过来的就好。”
　　“……嘿嘿。”两个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却也认真道，“成导那部电影，你如果不想拍，这些剧本也都很不错！我们看了，特别适合你！”

　　郁心渺拿来看，确实都是很好的本子，角色也很适合他。
　　他翻着看，多少有点心动。
　　但是他都四年没拍过戏，整个状态多少都还要调整一段时间，他没有立即答应，只是将剧本留下再看看。

　　这一个多月，与元昱除了通过手机隔空对话，真的没有再见过一面。
　　现在就连郁明月去元昱那里，也是阿姨陪郁明月在家门口，元昱来接，或是彭英哲和保镖一起来接，郁心渺也有点弄不清楚元昱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想开了，决定不再打扰他吗？
　　还是说也在忍？
　　那也真的很能忍，元昱确实长大不少，知道控制情绪。
　　这要放在从前，元昱是连一天都忍受不了的。

　　很快，六月初，明天就是郁明月小朋友三周岁的生日。
　　元昱晚上将她送到家门口，阿姨接到她，一进屋，手都不去洗，小小的人就扑到郁心渺怀中撒娇：“叭叭，明天月月过生日，我想要去游乐园玩~”
　　“好呀。”郁心渺本来也打算带她去游乐园，他还打算邀请小鹿、露露他们一起去，人多热闹。

　　小姑娘在他怀里直蹦跶：“元昱叔叔也去！”
　　“……叔叔也很忙呀——”
　　小姑娘噘嘴：“才不呢，叔叔说啦，月月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叭叭，我们带上叔叔一起去叭，好不好，好不好鸭~~”
　　小姑娘软着声音在他怀里撒娇，郁心渺没办法，只好答应。

　　小姑娘这才欢呼着去洗手，郁心渺哭笑不得，去给她拿牛奶，到洗手间门口，听到她在里头鬼鬼祟祟地跟元昱打视频：“爸爸答应啦！明天我们一起去！”
　　“太谢谢你了，月月。”
　　“那我们说好的哦，我帮叔叔追老婆，叔叔明天要给我买两个气球！”
　　“没问题！”

　　郁心渺背靠白墙，仰头无语，这傻丫头，两个气球就把他给卖了！
　　元昱也真是，有这么骗女儿的吗？！

　　不过，多亏这一个多月元昱的避让与忍耐，郁心渺目前确实也不排斥跟元昱见面就是。
　　尤其是第二天一大早，元昱来家里接他们。
　　看到穿着薄卫衣、牛仔裤和白球鞋站在门外的元昱，好吧，郁心渺要承认，他也很想他。

　　郁心渺没有过多表现，问了句：“来了？吃早饭了吗？”
　　“吃了！”
　　郁心渺无言以对，指指天：“你看那是什么？”
　　元昱抬头去看，说道：“月亮。”
　　“你再看看天是什么颜色？”
　　“深蓝色！”
　　“……你再看看这是几？”
　　郁心渺将手机屏幕放到他面前，元昱笑：“早上4点05。”

　　不等郁心渺说什么，元昱又道：“我一夜没有睡，实在坚持不到天亮，对不起。”
　　郁心渺让开身子：“进来吧。”
　　“我、我真的能进去吗……”
　　“装什么，进来！等等月月醒了，你负责去伺候她起床……真不进啊？那我关门了——”
　　元昱慌忙扑进门，讨好地朝郁心渺笑。

　　郁心渺面无表情地转身，领他往屋里走。
　　实际刚转身，郁心渺就忍不住笑了。

　　郁明月小朋友醒来，看到床边坐着的元昱，激动坏了，爬起来就在床上蹦跳，被元昱抱去洗漱，又坐在元昱怀中吃元昱亲手喂的早餐，边吃，边说：“如果天天起床都能看到叔叔就好啦！”
　　说到这里，父女俩一起偷瞄郁心渺。
　　郁心渺“哼”了声，继续低头刷手机，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父女俩只好怂怂地对视，郁明月小朋友又开始夸：“月月第一次看叔叔穿不是黑颜色的衣服哦，真好看鸭！”
　　“真的吗？”
　　“当然啦，月月从来不说假话！”

　　听到这里，郁心渺抬头看父女俩。
　　四年前，元昱还善于在他面前演戏，每天都穿得跟个真正的大学生一样，这次回来，每次看到元昱，元昱都穿西装打领带。
　　今天元昱这样穿，头发蓬松松、软趴趴地顶在头顶，确实好看。
　　卫衣有帽子，是雾蓝色与生成白的不规则拼色，衬得元昱的肤色愈加白皙，嘴唇也红艳艳的，好一个清纯男大学生的模样。
　　明知元昱就是故意的，估摸着一个多月过去，他的气差不多消了，特地穿成这样来装乖，郁心渺也只能再次承认，真的很好看，还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月月又道：“叔叔衣服好看，月月也要穿~”
　　元昱知道郁心渺在看自己，便有些得意：“是你爸爸给我买的。”
　　“啊！”小姑娘立即扭头，“叭叭！我也要这样的衣服！我也要我也要~”

　　郁心渺翻白眼：“早过时了，爸爸给你买新的、更好看的。”
　　“好耶！”郁明月跳起来，对元昱显摆，“叭叭给我买新的，叔叔没有~~”
　　元昱就可怜巴巴地看郁心渺，郁心渺起身上楼，懒得跟这两个幼稚鬼多做交流。

　　天亮后，一家三口出发。
　　到底都是穿的同色系衣服，去游乐园玩，小姑娘穿裙子不方便，郁心渺给她穿奶油蓝色的宽松款背带裤，内搭的奶白色衬衫是绒绒的材质，头发给她扎成两个小鬏鬏，系上两个毛球球，背上她的元昱叔叔新给她买的小鸭子书包，美得不行。
　　郁心渺和小姑娘是同样的配色，上白，下蓝。
　　一家三口都是小白鞋。

　　在国外，郁心渺也带郁明月去过游乐园，有两个阿姨一起陪同，郁心渺也累得半死，因为郁明月去哪里都只要郁心渺陪，还总要郁心渺抱，不抱就哭。
　　从此郁心渺就对游乐园有阴影。

　　这次郁明月终于不再缠着郁心渺，从停车场出来，元昱就全程抱她，舍不得让她下地走路，后来反而是小姑娘主动要求下来跑跑跳跳。
　　如此般，累了，元昱就再度把她抱起来，或是将她放在肩头坐着。

　　郁心渺什么都不用干，就跟在他们身后，这里看看，那里拍拍照，不要太轻松。
　　游乐园里人很多，尤其是看花车巡游时，郁心渺差点被挤出去，元昱仿佛全身都长满眼睛，明明还在陪郁明月和巡游队伍里的玩偶打招呼，左手却是精准地搂住郁心渺，又将他紧紧圈在身边。
　　郁心渺舒了口气，悄悄仰头去看元昱带着笑容的侧面，又去看坐在元昱肩头，抱着元昱的脑袋使劲在喊的小朋友，抿了抿嘴，突然就觉得好像有点幸福？

　　看完花车巡游，路边就有卖气球的叔叔，元昱直接全包，把人家叔叔手里几十个气球都买来，要不是郁心渺及时捂嘴，整个游乐园的人都能听到郁明月小朋友兴奋的尖叫声吧。
　　像是巡视领土的女王，郁明月小朋友手握一大把的气球，坐在元昱的肩头，又逛了一个多小时，小姑娘终于也知道累了，喊着要吃冰淇淋。
　　元昱将她放到长椅坐好，按着郁心渺让他也坐下，再将那一大把气球系在长椅，自己则是转身去买冰淇淋。
　　郁心渺往元昱的背影看去，看到他后颈的汗，陪着小朋友玩到现在，一直抱着，很累吧。

　　元昱很快拿着两只冰淇淋回来，弯腰将一只递给郁明月，一只递给郁心渺。
　　“呃。”郁心渺回过神，“我也有吗。”
　　元昱笑：“你也是小朋友。”

　　“……可是这个热量很高。”
　　“吃一口，剩下的我来吃。”
　　“叭叭也吃！我要和叭叭吃冰淇淋拍照照！”

　　郁心渺很无奈，看周围的人也不多，料想自己都滚出娱乐圈四年多，想必也不会被人认出，便摘下口罩，搂住郁明月，举着冰淇淋，任由元昱蹲在他们面前，给他们俩花式拍照。
　　拍了很多张，元昱将相机给他们看。
　　相机太重，小人拿不住，郁心渺手拿相机，一张张给她翻看，小姑娘紧紧靠在爸爸身边。

　　元昱站在一旁，淡淡地笑着看他们看照片。
　　忽然发现一大一小的鞋带都松了，就径自在他们俩面前蹲下，郁心渺发现了，见他是给月月系鞋带，也就没多说什么，继续和女儿一起看照片。
　　直到自己的脚上也一紧，他抬眼看去。
　　系完小朋友的鞋带，元昱在给他系鞋带。

　　这个视角，他能看到元昱鼻翼的汗珠，郁心渺的心忍不住直跳。

　　“叭叭，叭叭？”
　　郁明月见他不再往后翻照片，奇怪地叫他，他都没回神。
　　元昱系好鞋带，仰头看他，背着光，朝他笑。

　　“……”
　　郁心渺匆匆忙忙地收回视线，心脏竟然还能跳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