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是个替身而已》初可

72、round3

　　直到被拉着走出很远，眼看快到停车场，郁心渺才恍惚着，喃喃轻声问：“那是，元昱？”
　　傅立旸沉着脸，没有说话。
　　谢永瞥了眼傅立旸，跟着沉默。

　　郁心渺似乎也没有非要他们回答，只是又走几步，他陡然回过神，停下脚步，侧了脸，非常严肃地问傅立旸：“那是元昱？！”
　　“……是。”
　　看着傅立旸有些躲闪的眼神，郁心渺不禁大声问：“他是元昱？他是元昱！元昱到底是什么人！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都知道！”

　　这最后两句，问的显然就是互作替身的事。
　　傅立旸难得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郁心渺更为激动：“你们都知道！你们甚至早就知道！你们什么都知道！你们偏要瞒着我！非要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是吗？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谢永看得焦急，他也从未见过郁心渺这种模样，声音都喊得破了音。
　　他伸手揽住郁心渺的肩膀：“心渺弟弟，你消消气，老傅他也刚知道元昱是谁没多久，真的，你相信我。”
　　郁心渺哪里还听得下去，他满脑袋都是元昱刚刚跟傅立旸说的那些话。

　　他又问傅立旸：“是元昱不让我去拍成导的电影？！是不是他捣的乱？！”
　　“……”
　　郁心渺拔高声音：“是不是？！你说啊！”
　　傅立旸只好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好啊，你们真的很好，非常好。”

　　郁心渺忽地挣脱开谢永，转身又朝晚宴走去，傅立旸跟谢永吓得慌忙上去拉，郁心渺用力甩开，气道：“干什么啊？！你们有什么好怕的？！你们难不成都怕元昱？！我是能打他，还是能怎么他？！”
　　谢永低声恳求：“心渺弟弟，今天这个场合，闹大了，大家都不好看，你哪怕为自己的面子想想。”
　　“我他妈还要什么面子？！”
　　这是郁心渺生平第一次说脏话，傅立旸一时都有些发怔。

　　郁心渺任性起来，再多头牛都拉不住，他已经往别墅跑去，谢永跟傅立旸到底没拉住，也只好追在他身后。

　　元昱被老头子叫到房间里，大小道理讲一通，元昱点头称是。
　　老头子看着不太满意，敲敲拐杖：“别以为自己的工作完成得还不错，就觉得自己厉害！你要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我知道了，爸爸。”
　　老头子还是不满意，他太知道这个儿子的反骨，又能怎么样？
　　令人来气的反骨，偏偏也是元昱最不同于所有儿子，叫他最喜欢的地方。
　　他“嗯”了声，站起身，说道：“走吧，大家都等着为你庆祝成人礼。”
　　“是，爸爸。”
　　元昱恭敬地伸手去扶老头的手臂，老头这才满意许多。

　　父慈子孝地出现在晚宴内场，众人纷纷捧场鼓掌。
　　老头笑呵呵地带着元昱上台，略说几句，感谢大家的到来，让大家吃好喝好，再宣布晚宴的开始。
　　因为是专门为元昱的成人礼所办，第一个流程就是跳舞。
　　元昱早就知道，并没有太当回事，他不可能下场跳。

　　没想到，老头子拍拍他的手臂，笑道：“好了，你下去先跳！带上你的舞伴！”
　　元昱刚要微笑拒绝，眼前突然一花，他的面容瞬时爬上怔愣。
　　不远处，“郁心渺”正微笑着向他款款而来，走得近了，元昱才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郁心渺！
　　这是个穿礼服的女的！
　　不知道是老头子从哪里找来的女的！
　　竟然跟郁心渺长得一模一样！像到他都看傻了！
　　她甚至研究过郁心渺的妆容，脸上不像的地方也因为妆容的修饰而变得更像！

　　元昱霎时就回头去看老头，老头子还是笑呵呵的，这是笃定他不敢反抗。
　　那女的已经走到元昱面前，笑着朝元昱伸来手：“有幸和十二少爷共舞一曲吗？”
　　场内安静，大家都听到这句话，纷纷鼓掌喊好。
　　元昱看着老头，脸都黑了。

　　老头也看着他，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你也大了，要记得你身上的责任。”

　　其他人已经边拍手，边有节奏地喊着：“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老头看了那女的一眼，女的立即上前，想要挽住元昱的手臂。
　　也是这时——
　　“嘭！”
　　早已关上的别墅大门被人用力踹开，所有人都惊讶地扭头看去。

　　郁心渺气喘吁吁地，却也是一眼看到站在高高舞台中央，犹如被众星拱月一般闪耀的元昱。
　　他不停喘气，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郁心渺可从来都不是个糊涂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大步向前，想要冲上台去问问那个狗东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昱那瞬时僵得好似木头的身体，忽然挨来一抹白色，有只白皙、纤细又柔美的手臂挽上他垂立的手臂，郁心渺的脚步顿住。
　　他这才发现，元昱身边还有一个人。
　　郁心渺的双眼爬上不可思议，那是个比他自己还要更像是郁心渺的人。
　　或者是，更像程喆？

　　郁心渺呆站在原地，他的口罩早就掉了，大家认出他是郁心渺，似乎又不敢相信他是，诡异的眼神来回穿梭于他和元昱身边那个女孩的脸上。
　　老头还是笑呵呵：“好了，开始跳舞吧。”

　　满室诡异被打破，女孩笑着拽住元昱走下场，元昱傻呆呆地看着门口的郁心渺，差点被绊倒，女孩扶他一把，他回过神，立即再去看台下郁心渺。
　　越过所有人，相隔整个大厅，郁心渺冷冷地看着他。
　　也许很快，也许很久。
　　郁心渺扭头就走。

　　没有人吩咐，偏偏所有人又再次屏住呼吸，骤然之间，奢华的大厅变成深夜墓地。
　　看到郁心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瞬间，元昱终于回过神，他早已吓出一身冷汗，抬脚就跟着想要跳下舞台，老头低声吩咐：“拉住他！”
　　女孩赶紧拉住他。
　　元昱烦躁地一把将她甩开，直接从舞台跳下，他太过慌乱，跳到地面甚至是连着几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他拨开众人，便要去追郁心渺。

　　老头生气叫住他：“元昱！你二十了！不小了！”
　　元昱停也没停，仓惶往外跑。
　　老头更生气：“元昱！不要丢了西瓜捡芝麻！”

　　元昱终于回头，气得直朝他吼：“我他妈老婆都被你气跑了！我还要什么西瓜芝麻？！”

　　满室哗然，老头气得眼白直翻，元昱的哥哥姐姐们个个幸灾乐祸地偷笑，老头猛敲拐杖，怒道：“还不给我去追他！！”
　　“是！！”
　　保镖们回过神，慌忙冲过去追元昱。

　　“爸，你别急，我们去看看！”
　　元昱的哥哥姐姐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看好戏，早就跟着往外冲，其他宾客互相对视，瞄瞄气得直哆嗦的黎老爷子，借着“去劝劝”的名头，也激动不已地跑出去看戏，生怕去晚了没位置。

　　玫瑰山庄的空地相当大，郁心渺从室内出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直直地朝着一个地方猛走。
　　他亦是气得浑身发抖，气得已经不知道应该先气哪个，又是最气哪个。
　　傅立旸、谢永担忧地陪在他两侧，也不敢说话劝他。
　　正在郁心渺越来越哆嗦时，身后传来好大的声响。

　　郁心渺没意识，傅立旸没心情，谢永回头去看，一看吓一跳，好家伙，这是所有人都跑出来看戏了吗！
　　元昱跑得最快，领先身后那堆人好大一截。
　　发现他们仨的身影，元昱好似黑色闪电，直接冲过来，“渺渺！！”，元昱吓得声音倒也在哆嗦。

　　听到元昱的声音，郁心渺好歹是回了头。
　　“老婆！！”元昱离他还剩五六步，眼看就能跑到跟前，郁心渺气道：“给我站住！离我远点！你这个混蛋！”
　　“我是混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

　　元昱听话站住，却在尝试着慢慢接近，郁心渺伸手指他：“我告诉你，元昱，我跟你完了！你他妈自己玩去吧！别再靠近我！我觉得特别恶心！”

　　元昱的天都要塌了。
　　他老婆觉得他特别恶心，他伤心得面上都带出许多，郁心渺看在眼里，差点要心软，硬是逼着自己扭回头，继续往外走，一见他要走，元昱站不住，直接往他扑来，傅立旸挡上去，怒道：“你干什么！”
　　傅立旸不上来还好，一来，已经急红眼的元昱一拳头就挥到傅立旸脸上：“都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郁心渺来的！”
　　谁也没想到，元昱还真的动手，围观群众更是哗然。

　　傅立旸回过头，冲上去也往元昱脸上挥拳头，他也想揍元昱很久。
　　两人迅速扭打起来，互相挥着拳头，元昱边打边怒吼：“看不得别人好！觊觎别人老婆！我揍不死你！”
　　傅立旸闷声不说话，只是一拳又一拳地砸。

　　谢永劝不住，也拦不住，急得刚要去叫郁心渺过来，郁心渺听着不对，已经跑回来，刚好看到明显更壮更高的元昱揪住傅立旸的衣领，对准傅立旸的脸又是一拳头，他不禁气血上涌，高声怒道：“有完没完？你到底有完没完？！”
　　“……”元昱那拳头到底没落上去。
　　“打啊！你打啊！你把人打死算了！”

　　元昱蔫蔫地松手，傅立旸倒在地面，郁心渺想去扶傅立旸。
　　哪里料到傅立旸迅速爬起来，手握成拳头又朝着元昱的脸上打去，郁心渺根本没想到傅立旸也会疯成这样，元昱已是彻底控制不住，反手跟傅立旸互殴，很多保镖冲上来拉架，两人还在狠命地互相用力踹。
　　郁心渺大口喘着气，看看这花几千万搭建的酷炫院子，再看看眼前这样一场闹剧，又气又急，又觉得很悲哀。

　　恰在这时，老刘给他打电话：“心渺，我到了！”
　　郁心渺看也不想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要去追，郁心渺头也没回，只是道：“想让我早死，你们就过来。”
　　声音冰冰冷冷，阴阴沉沉的。
　　这话一出，元昱委屈，傅立旸平静，到底是谁也没跟上去。

　　一上车，郁心渺瘫软着就倒在后座。
　　老刘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郁心渺喘着气，只觉得身上哪里都不对，一会儿冒冷汗，一会儿又是满头热汗，浑身酸软无力，很多地方都在疼，他是不是真的得了那种全世界也只有几例的绝症？
　　否则他身体不适这么久，为何始终找不到病因？
　　“还是赶紧找李医生来看看！”老刘说着，已经给李医生打电话，约好等等家里见面。

　　郁心渺前脚刚走，少了约束，已经被拉着分开的元昱跟傅立旸似是提前商量好，不约而同地挣脱开身后的保镖，更凶猛地往对方冲去，不少人直接出声惊呼。
　　再打下去，搞不好真要出人命，不仅是保镖，围观群众们也不敢继续看戏，都上来帮忙，总算是彻底将两人分开，这边一群人劝元昱大好的日子消消气，那边一群人劝傅立旸不要跟元昱一个小孩子计较。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部闭口不谈。

　　黎老爷子哆嗦着，也被汪叔扶着走来，他用拐杖指着元昱，气得好半天说不出话，到得这个时候，生日晚宴显然是没法再继续。
　　谢永跟几个好友礼貌跟黎老爷子道别，并暗示他们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就匆忙拽着还不肯走的傅立旸离开。
　　其他人见了，也来道别，要么是暗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要么也是暗示会守口如瓶，元昱的哥哥姐姐们出面送客，介于黎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他们也不敢再幸灾乐祸，妥善地将人送走。

　　院子霎时变得空空，黎老爷子看着鼻青脸肿，满身是血的元昱，气得颤抖道：“满意了？！”
　　哪里想到元昱抬头，用通红的眼眸瞪着他，嚷道：“怪谁？！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找那么个女的来，能有今晚这些破事？！你满意了吗？！”
　　“反倒是我的不对？！”老头气得倒仰，被汪叔扶住，他用拐杖直指元昱，“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责任！我能给你找个跟他像的，已经对你很仁慈！你不小了！”

　　“是，我20岁了，我不小了，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个狗屁！给我滚进去！老汪，给老子上家法！你干什么去——”
　　黎老爷子正怒着呢，又见站都站不稳的元昱转身往外走，气得上前几步：“问你话呢！又要干什么去！”

　　元昱头也不回，嚷道：“你把我老婆气跑了！我找我老婆去！”
　　老头蒙了好一会儿，元昱已经走出十来步远，他才回神，气得口中直道：“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他追上去，老汪扶着他，他抡起拐杖就朝元昱身上招呼：“你真是越大越反！我揍死你这个小畜生！”

　　元昱冷着脸，还在往自己的车走去，也不还手，更不躲避，只是道：“揍，你揍死我！是，我是小畜生，怪谁呢，还不是因为生我的是个老畜生？！”
　　“……”黎老爷子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元昱找到自己的车，面无表情地坐进去，踩下油门直接跑了。
　　速度快到他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差点被撞到，吓得纷纷避开，扭头就对着他的车子连声怒骂。
　　再看黎老爷子气得倒在汪叔身上，他们全都上来，怒斥元昱的不是。

　　“真没想到！老幺竟是这种性子！”
　　“险些就要被他小子给骗了！”
　　“是啊爸，您也别气了，以后不搭理他就是！”
　　“幸好发现得早呢，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呸！”黎老爷子又朝他们抡起拐杖，“亏你们还是做哥哥姐姐的！这个时候知道落井下石？！平常怎么不知道好好教导弟弟？！来得及？狗屁！老子告诉你们！全家，也就只有你们弟弟敢这么跟我发脾气！这才叫有种！我们黎家人就该这样！”

　　哥哥姐姐们气死，他妈的，都这样，老头子还觉得他最好，这心都偏出银河系了。
　　也只敢在心里骂，面上还得笑着装孙子：“爸，您教训的是，以后我们一定好好教导弟弟。”
　　“狗屁！就你们这样的，也能教好弟弟？！”
　　老头气得扶着汪叔的手臂，转身回屋。

　　哥哥姐姐们更是愤怒至极，他妈的，不教不对，教也要挨骂，合着他们全都是狗屁，就开出元昱这么朵珍贵的狗尾巴花呗。
　　可惜这朵狗尾巴花喜欢的是男的！
　　这么一想，哥哥姐姐们又高兴起来，哪怕家产交给元昱，元昱生不出孩子，将来黎家的一切，他们还有的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