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一起》千姿

14、第十四章

　　考试期很快过去，箫瞳再没见过许霆文。

　　考完试后，就是寒假，S大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家，通常，学生会会在一学期结束后整理所有事务，把旧的资料记录归档，各个部门里一些旧了的东西也要换掉，这些事情按例全由每一年加入的新生来做。

　　寒假的第一天，箫瞳早早的去了学生会，他属于文娱部，自然是整理这一学期的活动照片、资料，然后把一些旧的东西能清理的清理，不能清理的换新。

　　这些事，每学期都会做一次，所以工作量不算太大，忙完了工作之后，依然是所有人一起出去聚餐。

　　聚餐安宁也到了，却不见许霆文。

　　有人问，安大主席想了想，说他失恋，找地方疗伤去了。大家听了，哄堂大笑，只当主席大人是在开玩笑。

　　说这话时，箫瞳正在剥虾，手一颤，虾头一根硬刺扎入手指，他嘶了一声，血流出来。

　　还好每个人都在自顾自的吃，没人注意到，箫瞳含到口中吮一会儿，止住了血。

　　接下来的一顿饭却再也吃不出滋味。

　　每年的春节，箫瞳家都会有很多亲戚上门，箫瞳妈妈不愿意操劳，就从饭店预定饭菜，箫婷丫头最高兴的就是有人按门铃去开门，然后收红包。

　　“哥哥，你看，你看”，小丫头高兴的不得了，拿着红包去找哥哥。

　　“不要乱花，省着点”，箫瞳摸妹妹的脑袋。

　　箫婷撇嘴，“你又不是老头子，怎么整天只有这些话，钱不就是要花的吗？”

　　箫瞳好笑，“那你准备怎么花，出去玩有没有打算带上哥哥？”

　　这略带哀求的声音，让箫婷立刻扑哧笑出了声，小姑娘煞有介事的摸摸哥哥的脑袋，说，“嗯，本小姐就大发慈悲了，带上你。”

　　“谢谢公主殿下”，箫瞳做出一副感激流涕的模样，朝箫婷拜拜，这样子逗得箫婷哈哈大笑，扑到他怀中挠他痒痒。

　　箫瞳早习惯了妹妹的调皮，两个人于是在房里玩起了官兵捉强盗的游戏。

　　闹的箫妈妈在外面叫了几声，也没一个人理，无奈之下只能冲进来，“瞳瞳，你的手机一直响，吵死了。”

　　“哦”，箫瞳赶紧接过来看，都是一些新年的祝福短信，几乎塞暴手机，他一条条的回复，一条条的删除，删到最后无意中发现草稿箱里居然还有信息。

　　打开一看，当即就愣了。

　　“瞳瞳，你就这么皮，怎么也不睁眼？不过，原来我还有替人捂汗，退烧降温的功能啊，哈哈哈。”

　　用文字表达的三声大笑，让箫瞳心里很不舒服，他很难想象，那么骄傲的许霆文大笑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只是稍微的迟凝，箫瞳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喂……”那边的声音有点恹恹的。

　　“是……学长……吗？”箫瞳哆嗦着声音皱眉，有点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

　　“箫瞳？”

　　“嗯，是我。”

　　“有事吗？”怎么声音冷冷的。

　　“没……没什么事……”箫瞳变的更结巴。

　　“没事，那我挂了。”

　　“哦，好的，学长，天气太冷，你要注意保暖”，心里有着害怕，箫瞳先挂断了电话。

　　可挂了，却是心里空空，脑子呆呆，做什么说什么都慢半拍。

　　箫瞳不知道，刚才电话的另一端，安宁拿着便签本，一句句教着许霆文该怎么说。

　　“你是什么意思？”放下电话，许霆文倚回沙发中，冷冷问安宁。

　　“我这都是为你”，安宁笑嘻嘻的啃苹果。

　　“说清楚！”

　　“欲擒故纵，你不懂？你一直对他好，你说给他太多压力，所以他躲你，你现在对他冷淡，不是正好试一下他的心？”

　　“你觉得有用？”许霆文想了一下。

　　“通常你如果一直对一个人好，不管他领不领情都会被迫习惯，等到有一天你突然对他不好了，那么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他对你没有感情，庆幸终于摆脱，一种是他已经习惯了你对他好，从这种习惯中也产生了感情，那么这个时候他就会看清这种感情”，安宁分析的有模有样，兴致勃勃之中带着点得意。

　　许霆文受不了的狠狠白他一眼，却没反驳。

　　这正是他希望的，他向来不是个有太多耐性的人，箫瞳跟他顶嘴，迷糊着噎的他说不出话来，他不介意，甚至一脚踹他到池塘里，他也可以忘掉，可是，箫瞳生病了，那么难受，却宁愿忍受难受，不愿睁开眼看他。

　　他真的被伤到了。

　　真的。

　　这些日子，他并不好过，今天接到箫瞳的电话，心中也是慌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安宁拿出便签纸教他怎么回答，毫无信心之后，他当了一次木偶人，完完全全照着念。

　　等到念完，才去想为什么。

　　安宁的解释，让许霆文心动，不管怎么样，他希望尽快有个明晰的结果，他等不下去，越快越好。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噫？你不知道吗？”安宁陷在松软的沙发里，懒洋洋的样子。

　　我知道还问你啊？

　　许霆文狠狠瞪安宁，可安宁当看不到，于是，一个抱枕扔了过去，安宁嬉笑着接住，“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这些话可都是当初高中的时候，我追隔壁班的女生时，你教我的，怎么？轮到自己，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教你的？”许霆文不相信。

　　“你真的忘了？不是吧，你才多大啊，就老年痴呆啦？”安宁跳到许霆文这边，扒在他身上嘲笑。

　　许霆文皱眉，但终究忍不住笑了笑，“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就好”，安宁刚想松一口气，许霆文又说，“那你后来追到那女生了没？”

　　安宁气的吐血，“你不是想起来了吗？”

　　“我想起来我说过的话，可你那些风流事，我从来没想过要记，又哪来的想起”，不顾安宁完全黑了的脸色，许霆文翘起唇角邪恶的笑。

　　“你觉得以我安宁，会有失手的时候吗？”某人臭屁。

　　许霆文不屑，用别有意味的眼光将安宁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难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那是她不懂得珍惜，非要跑到国外去做二等公民”，某人很不忿的猛啃一口苹果，留下几个清晰的齿印。

　　许霆文闷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踢安宁的脚，“接下来该怎么办？”

　　“哎，受不了你”，安宁撇嘴，“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很快还会给你打电话，你就等着吧。”

　　“那我只能等了？”

　　“是啊，是啊，你就在这里等吧，我上去睡觉了”安宁打着哈欠，上去二楼。

　　许霆文不管他，只是握着手机不停看。

　　夜里，安宁下楼喝水，瞥见客厅的沙里发有一点萤光，好奇跑过去看，居然是许霆文。

　　“你干什么？”安宁看看好友，又看他手里微亮的手机屏幕，“你不会一直等着吧。”

　　许霆文抬头，眼底尽是疲惫，“你说我只能等的。”

　　“你傻瓜啊”，安宁一把推上许霆文的头，“如果真是你想要的那个结果，这么晚了，他绝不忍心打扰你。如果不是，他更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这些话都是你说过的，你不是记起来了吗？”

　　一推点醒梦中人！

　　许霆文眨了眨眼，笑起来，“是啊。”

　　“是你个头啊，你以后再这样，看我不把你直接打成傻子，赶快去睡觉”，安宁踢许霆文一脚，拧起他的领子往楼上推。

　　“喂，这好像我的家”，许霆文故意沉下脸，可走了两步，自己又忍不住先笑出来。

　　安宁愣一下，脱下拖鞋丢他。

　　许霆文身手矫健的躲开，朝安宁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然后一溜烟跑掉。

　　安宁气的半死，还要自己捡回拖鞋，跑到厨房狠灌了两大杯水，才算平静。

　　第二天，早上八点，比闹钟还要准时，许霆文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他的声音很清晰，完全不像刚睁眼的人。

　　“学长”，那边的声音却明显带着疲惫。

　　“箫瞳？”

　　“是我，学长”，箫瞳的声音，有点迷糊。一整夜没有睡好，时时察看时间，盼着天亮，那样的折磨比跑一万米还要累。

　　“有事吗？”这一句，许霆文说的略带磨牙，该死的安宁爬上了他的床，贴到脸边，非要听他们的电话。

　　“学长，我想……想问学长什么时候回学校”，箫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什么问题，别人什么时候回去要他管？

　　“初四之后就回去。”

　　“这么早？可是我回不去，家里亲戚多”，箫瞳再次咬舌头，别人也没问他意见啊。

　　“下学期我要准备考研，爸妈每年春节也是待过初三就走，家里没什么人，还不如回学校”，许霆文踢挂在自己身上的安宁，安宁痛的大叫，许霆文又赶紧捂他的嘴，消灭一切的犯罪证据。

　　“喔，我家亲戚比较多，初二过后还要去长辈家拜访。”

　　“会很累么？”对于家里亲戚少，又是独生子的许霆文来说，不太能体会那种感觉。

　　“还好，就是会很吵，小孩子们知道春节里大人不会发脾气闹的挺乱。”

　　“尤其是婷婷，是吗？”许霆文终于笑了一下。

　　“婷婷？不会啊，她挺乖的”，这样的话，就连箫婷自己也不会信，许霆文在那边想，你还真是宠妹妹。

　　“……”

　　然后是沉默，两个人突然都变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说点什么啊，你浪费电话费啊”，安宁在旁边捅许霆文。

　　许霆文不理，想了想开口，“你先睡一会儿吧，今天是除夕，你家里一定会有很多人，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有个大灯泡在旁边，什么话都不好说，许霆文果断的结束。

　　“好”，简单的一个字，软软的声音很好听。

　　精明如许霆文，自然已经明白，有些事渐入佳境。

　　挂了电话，箫瞳倚在床头，愣愣的发呆。

　　一会儿笑笑，一会儿偏头皱眉，一会儿又自觉莫名其妙于是用力捏自己的脸颊。

　　箫婷来拿前夜放在这里的水杯时看到了，惊讶的不得了，赶紧把妈妈叫进来，“你看哥哥，有病了吧，赶紧拿药给他吃。”

　　箫妈妈摸摸儿子的额头，再拧拧脸颊，又捏着箫瞳的下巴转来转去的看，最后扔下一句，“没事，想不纯洁的了，不用管他，走，跟我出去买饮料。”

　　女中豪杰箫妈妈，一句话把自己儿子弄得从头红到脚。

　　除夕夜里，箫瞳家可谓人声鼎沸，年夜饭是在外面吃的，回到家了就打麻将的打麻将，玩牌的玩牌，小孩子们抢着放动画片看，稍大一点如箫婷等的女孩字窝到屋里不知道聊些什么，男孩就拿着箫瞳的电脑玩游戏，箫妈妈也加入麻将军团，每年的这种时候，箫瞳就变成个跑腿的，端茶倒水、切水果、递纸巾、解决孩子间的纠纷、满足妹妹的各种要求。

　　只是，今年的箫瞳有点不同，除了忙碌，他常常会突然跑回房间，拿自己的手机仔细看。

　　箫婷察觉到，乘他送水果的时候问，“在等电话吗？要不把手机给我，有电话进来我叫你。”

　　箫瞳摇头，笑笑离开。

　　终于，当新年的钟声敲起时，那个电话打了进来。

　　每年的这个时候，一家人都是要在一起喝一杯的，箫瞳今年却跑开了，拿着手机把自己关到阳台。

　　“学长”，声音里带着小小的兴奋。

　　“你为什么总是叫我学长？”那边却不悦。

　　“啊？”

　　“吃饱了吗？”那边又问，声音里带着笑。

　　“饱了”，箫瞳老实回答，却偷偷撇嘴，除夕夜，还能饿肚子啦。

　　“爸爸妈妈都好吗？”

　　“好。”

　　“婷婷呢？”

　　“也好”，箫瞳嘴撇的更厉害，这算什么，说话没重点。

　　可是傻孩子，你要的重点是什么呢？

　　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笑一下，“瞳瞳，你不会骗我，对吗？”

　　“当然不会”，也没什么好骗的。

　　“瞳瞳，你想我吗？”许霆文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箫瞳却吓了一大跳，握着手机的手用力用力再用力，仍然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霆文却并不催他，只是静静的通过电波听他的呼吸。

　　“学长……学……长……”箫瞳的舌头因为紧张，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没关系，不愿意回答就不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挂电话这样的事，许霆文向来痛快，挂断后，他的唇角翘出了好看的笑。

　　谁说爱情不需要心机，他只是不希望因为某人的迷糊浪费大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