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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交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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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县城的渔家人热闹非凡。吴德明掏出手机查看最新消息，走到前台询问。没过一分钟，他便转身走上二层，推开角落包厢的大门。
“恭喜你！光荣退休！”
随着彩带飘落，吴德明在家人和同僚的拥簇下坐在大圆桌正中心，连连道谢。
“吴所长，您给大家说两句吧？”
不知谁提了一句，现场安静下来。吴德明脸上的笑容停住了，他低下头，语气中带着一些遗憾：“我把大半辈子献给所里，无怨无悔。唯独一件事，成了我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心病。”
“那一年的随机杀人案，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吴德明嘴角还挂着笑，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那些关于这件事所涉及到的人，我是怎么也忘不掉啊……”
这件事不仅是吴德明的心病，更是S县派出所不敢提起的阴霾。
工作这么些年来，吴德明从未喝醉过。他的肩上扛着全所的责任，当这份责任在今天卸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醉醺醺躺在关灯的沙发上，吴德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妻子王艺桦把他喊醒，嘴边挂着责备的关心：“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人，竟然喝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你是开心啊还是难过。”
“退休了，有时间陪你去旅游，当然是开心的了。”吴德明接过妻子递过来的温水，喝了两口后，“昨晚没吵到你吧？”
“没有。”王艺桦边说边往厨房走去，在打响燃气的那一刻又朝客厅喊道，“所里的小陈打了两个电话，说是一会儿要来家里找你。”
听闻此事，吴德明起身洗漱一番，刚走出浴室就听见门外敲门声响起。
小陈先跟厨房的王艺桦打了招呼，随后便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吴德明：“吴所，您看看这个。”
拆开的瞬间，吴德明瞧见“青月祈祷院”几个字，他连忙把文件抽出，随后仔细阅读。不一会儿，他眼中有了一些明了。
“这起命案，现在需要咱们配合调查。因为凶手李洁，是咱们这儿的人。”
当年的随机杀人案件后，吴德明和小陈两人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调查这个案件上。可警力有限，两人只查到了青月祈祷院便再无任何能把两件事串起来的实质性证据。
如今一起杀人案又把矛头指向青月，吴德明有一种命运再一次开始转动的预感。
小陈走后，他走向厨房，站在水池旁帮着洗菜切肉，随后带着一些歉意朝妻子开口：“艺桦，对不起，我们的旅行得推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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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祈祷院内，何敬武压低藏于内心的自尊，对眼前的妻子笑脸相迎。
“你不用太过担心院内的一切，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林敏怡早已经习惯眼前人对自己的卑微，她端起热茶送到嘴边，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令人作呕的回忆般，语气中尽是嫌弃：“安排？你的安排就是让警方深入这里调查？然后查出你这个没什么用的祈祷院与集团的隐秘关系？”
“老婆，你不用……”
“注意你的称呼。”林敏怡抬起头看向何敬武，“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明白自己的位置吗？”
一股怒火从胸腔中燃起，何敬武握紧拳头，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不管你现在要卖什么关子，只要不影响到我就可以。”
说完，林敏怡站起身，拍了拍袖口，眼睛朝下，看着坐在沙发上低头的男人：“哪怕最后一定要一个人搭进去，也只能是你。”
关门声隔离那阵傲慢的高跟鞋声，直到楼下那辆熟悉的引擎声逐渐远去，何敬武才朝空无一人的房间大喊，挂满合照的墙壁被茶水弄湿，满地陶瓷与玻璃碎片。
他的思绪回到二十年多年前，自己还是个从穷山沟中走出的毛头小伙，靠摆地摊为生。
“来来，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港城过来的原单，都是老板本人亲自去拿货，绝对保真。”
“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何敬武拿起一件皮衣递到眼前人手里，“您看看这材质，这个款式，全是港城最流行的。不信您试试看，试试又不收钱对吧？”
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套上皮衣便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新潮的搭配为何敬武的摊子带来不少人注目。
“有没有卖歌神的磁带啊？”
“有没有海报上的那种靴子啊？”
……
没受到什么困苦的创业之路让何敬武越发膨胀，他穿着最潮的衣服，吃着同行们吃不起的烤鸭饭，在夜市中吆喝出最大的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在显摆他的轻松。
直到某一天，他已经不满足那个小小摊位。
一夜美梦后，他拿出一半积蓄盘下一家店面，做起了专供港城行货的生意。
某天午后，店里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买走了一半存货的T恤，并留下了电话号码，希望何敬武下次进货时能再带三百件夹克。
从未接过这样大单的何敬武做着发财梦，从未想过“天上不会掉馅饼”的真理。
这批货让何敬武赔掉了所有家当，那间承载着自己富翁梦想的小店最终因为付不出租金而被房东起诉。
身无分文的他遇见了一位自称能与神明取得联系的男人。
男人把自己带到一栋别墅里，大厅坐着十几位陌生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听着何敬武诉说苦难，与他一同泪流满面，拉起他的手给予鼓励……
后来的某一天，面黄肌瘦的男人把何敬武喊到床前：“小何，我们的神即将要接我回到极乐世界。而你，是被它选中的下一任。你能看到它，感受到它的召唤。”
何敬武很难过，因为他没有任何与神明建立连接的感觉。
他与众信徒面面相觑，在逐渐变大的不满声中倍感压力。
直到他再次见到那位拿走了他三百件夹克的骗子……
“终于抓到你了！现在什么都别说了，跟我去见警察！”
“你确定吗？”骗子脸上挂着笑，似乎一点都不害怕，“真是个蠢货！要是我告诉你，你所信仰的真神都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男人编造的，你信吗？”
这个残忍的真相对何敬武起了作用。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听着骗子一字一句诉说关于那栋别墅的秘密。他们是如何里应外合打造失意的局面，再怎么拯救这些人，让他们心甘情愿为那位真神卖命……
不对！应该是如何为那个男人卖命！
听完了全部，何敬武竟没有想象中的生气。他放走了骗子，独自回到那个别墅。
不过一夜，众信徒就感受到了何敬武的改变。
他换上了和蔼可亲的面具，与众人一同祈祷，说着令人激动的词句。
他开始走上街头演讲，从无人观看到座无虚席，直到最后，那栋别墅已经容纳不了络绎不绝的信徒。
所有人都抱着被真神眷顾的心，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何敬武的风头引起了林敏怡的注意。
那时候的她迫切需要一位可以掌控的男人来充当腹中孩子的父亲。为了不让有心之人抓到把柄，从而影响她在家族中的势力。
于是，她开出了丰厚的条件，拉何敬武入赘。而十分会讨好人的何敬武，也想尽办法把他的传教事业发扬光大，想尽一切方法给林敏怡带来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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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似乎没有受到案件的影响，大部分人还是按照最初的样子生活着。唯独收银台后的王姨显得有些不适应。
大概是猜到了关于案件发生的原因，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
柜台上的手机亮了亮，不一会儿到达一条短信——“来办公室一趟。”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复读着关于蔡荣和李洁那些过往的概括，锁上收银机器，朝何敬武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便看见满地狼藉，玻璃碎片，陶瓷碎片，散架的相框，以及坐在沙发上、表情十分难看的何敬武。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院长，蔡荣他……和李洁保持关系很久了。两个人经常在深夜见面，李洁平时也很安静，也从来没跟蔡荣起过冲突……谁知道她会突然……”
见何敬武脸色越来越难看，王姨连忙解释道：“我曾经就警告过蔡荣，让他不要这样做！这样是对您的不尊敬，也会引起真神的愤怒。可他不听劝，我也没有办法……”
“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么为我着想？”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能在您手下做事是我们的福分。如果不是您，没准我当初就饿死在街头了。”
“既然你记得，为什么还要给我添麻烦！”何敬武抓起桌上的闹钟朝王姨砸去。
“你们几个，现在就敢顶着我给你们的职位为非作歹？”何敬武抬起头看向王姨，眼中浮现杀意，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给活吃了一般，“那你们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一起把我给灭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