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心动挑战》Beta君

56、牵手

　　游乐园的喷气飞轮项目，其实也不是刺激性特别强的那种游戏。
　　它是中间有一根巨大的支撑柱，然后对外支了许多根长杆，长杆连接着一个个座椅。两个座椅一排，机器运转时，座椅就会逐渐升高，加快速度，在原地转圈。

　　因为陈窗要和姜雪一起去坐，所以大家的物品就全部拜托了留在下面的韩嬅照看。
　　随着前面排队的人流越来越少，陈窗的胸腔里打鼓也越来越凶。

　　她好久没有来游乐园了，也很不擅长坐这种刺激性项目。
　　她不恐高，只是很怕失重的那一瞬间的感觉。

　　于是站在下面的时候，她就已经深呼吸了好几口，眼神死死地盯着设施上的人群，心里在默数。从机器启动，到机器停止，一共只要三十五秒。
　　只有三十五秒而已，闭一闭眼，心一横，就坐过去了。

　　就当陈窗还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的时候，排队在她旁边的姜雪忽然开了口。
　　“你最近在听嬅嬅的新歌吗？”
　　“嗯？”陈窗的注意力一下被拉了回来，还有些懵懵的。
　　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她昨晚确实为了找韩嬅的物料，看到了她发新专辑，还用人家的主打歌做了铃声。

　　“听过了。”就是不知道姜雪为什么要这么问。
　　姜雪转过头来，好似真的想跟陈窗讨论一样：“怎么样？”
　　陈窗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诚实地说：“很帅气，很有节奏。MV的妆造也很适合她，甜酷辣妹的形象很吸睛。”
　　姜雪听完蓦地笑了笑，让她说啥就说啥，还怪可爱的。

　　陈窗看她的反应有点疑惑：“怎么了？”
　　姜雪摇摇头，抿了抿笑意：“没什么，我也觉得嬅嬅那个造型特别好看，我就跟她说，发出去指定能迷倒一片粉丝的。”

　　这个粉丝，指的是自己吗？
　　陈窗有些微妙的想了想，刚刚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她们面前响起，姜雪也没有来问她原因，难道是默认自己也是韩嬅的粉丝吗？
　　其实这个问题陈窗没有想过，她没有刻意地去追星谁，也没有刻意地保持姜雪唯粉的态度。只不过为什么现在谈论到这个，气氛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这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所幸。
　　所幸她们这时候排队已经可以入场了，两人才从那个话题里出来，陈窗整个人又陷入了另一种高度紧张里。
　　周思宁和陈渡坐在她们前面，欢天喜地地让工作人员帮她们检查安全带中。

　　走到设施面前，姜雪先看了一眼僵硬的陈窗，问：“你想坐里面还是外面？”
　　陈窗眨眨眼，看了一会儿：“里面吧。”
　　里面转的范围小一点，晃动的弧度也没那么大。

　　两人都坐到了座椅上，皮质的座椅像个小沙发一样把人紧紧贴在里面，并排坐的两人可以相互看见对方。两人的中间还有一个操纵杆，等机器启动后，可以自主调节座椅的上下高度。
　　工作人员确认好安全以后，终于按响了启动铃。她们脚下随着旋转而慢慢地悬空抬了起来，陈窗下意识先紧紧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人的恐惧感和失重感会减小。陈窗的手紧紧攥在旁边的护手上，耳边刮起强烈的阵风。

　　她好像听见了姜雪去拨弄操纵杆的声音，然后座椅机器又慢慢升高了起来。陈窗忽然觉得自己的左手手背被一个很软的指尖触碰了，她的手指放松下来，紧接着那指尖趁虚而入地握住了她。
　　陈窗偷偷把眯起来的眼睛睁开了一小溜的缝来，她偏偏头，发现姜雪把口罩拉了下来，畅快地在高空中呼吸着。

　　她的发丝随着风扬起，在光下映得闪闪发亮。本来还担心着自己上来太紧张的模样被姜雪看了去，但没想到的是，对方也在这空中闭了眼。
　　陈窗的心忽地充盈起来，不知是因为失重感还是什么别的，她的心跳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跳得还要快，还要响。

　　三十五秒很快就过去了。
　　在机器降下去之前，姜雪把口罩重新拉了回去。
　　大中午的，气温也逐渐上来了。玩了一上午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这次陈窗学乖了，先问了姜雪和韩嬅要不要一起用餐。
　　两人没有拒绝，一行人就出发去了园区里的主题餐厅。

　　主题餐厅因为氛围问题，里面并不敞亮。只有一小块开了天窗，那一块用厚厚的玻璃围了起来，里面是几只散漫的白虎，在“陪”着游客用餐。
　　餐厅里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了玻璃区域，陈窗她们则避开了人群，坐到了角落里。韩嬅“懂事”地先去了洗手间，把姜雪旁边的位置让给了陈窗，自己单独坐到了方桌的单侧处。

　　点单后距离上菜还有一段时间，周思宁坐在座位上头伸长了去看玻璃围栏处里的白虎。可惜游客还有些多，小孩们层层叠叠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陈渡侧过脸看她：“想看就过去看会儿吧，等下上菜了我叫你。”
　　“思宁姐很喜欢动物吗？”一个早上过去以后，姜雪已经跟着陈窗的叫法在叫人了。
　　“喜欢。我觉得跟动物打交道，比跟人容易多了。”周思宁莞尔一笑，“而且动物都是有灵性的，不过基因、生活环境和培养方法会决定它们的灵性程度。”
　　姜雪愣了一下，眨眨眼：“思宁姐是专业的？”
　　“我学动科的。”
　　“真的？我学动保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蓦地在原地跳起来，亲亲密密地跳了一段“踢踏舞”。
　　周思宁握着姜雪的手：“下次你来我家玩吧，我爸妈以前是野保的科研人员，留了好多相册和影像。”
　　“好呀好呀~”姜雪笑得眉眼都弯了下去，急着说：“思宁姐你回国以后去过虹城动物园吗？他们前两年刚翻修过，做了热带雨林专题。”
　　周思宁眼睛一亮：“没去过！”
　　“下次一起！”
　　“好！”

　　两人聊在兴头上，姜雪戴上口罩，两个人又一起跑去玻璃边看白虎了。剩下陈窗和陈渡面面相觑，陈窗大着胆子问韩嬅：“她平常……也这样？”
　　韩嬅摇摇头，又点点头，表情一言难尽。
　　三个人继续沉默。

　　等饭菜上来，那两个人才意犹未尽地坐了回来，但嘴里还在一刻不停地聊。
　　“……那个马场我骑过，但很久没去了。”周思宁一边说，陈渡一边往她碗里夹菜。
　　“我在那边有寄存的自己的马，有空的时候还会去打理一下。”姜雪吃着吃着也抬头：“但是它脾气不太好，刚开始还有几次差点把我甩下来。”
　　“真的啊，不过马的花色越纯正脾气越不好。”
　　“对，所以马场里有好多猫，猫会安抚马。”
　　“下次一起去骑马吧。”
　　“好呀好呀，我想去海边骑。”

　　下次。
　　短短的半小时内，姜雪和周思宁就已经约了好多次“下次”了。
　　相互加了微信，还认认真真地看了自己的排期和天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临时的寒暄和假熟的客套。

　　原来姜雪是这么容易可以跟人熟起来的一个人。
　　她自然、可爱、没有一点明星架子，遇到有兴趣的话题很容易跟人相见恨晚。
　　大家都会喜欢她，是真的。

　　今天的行程一切都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中午的这个意面看上去不是很好对付。
　　它圆，它滑，它不讲道理。
　　陈窗闷闷不乐地拿着叉子几次戳动，都让面条轻巧地从中间溜了过去。
　　她怎么跟意面生上了气。

　　韩嬅吃饱了，就默默低头看起了手机。
　　陈渡在忙着照顾周思宁，陈窗拿着叉子还在低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跟面条过不去。

　　陈窗低着头，看着姜雪一边说话，一边手从桌下伸了过来。
　　那只手无声地贴到了陈窗的腿上，搅进陈窗空闲的指缝间。
　　陈窗抬了头，看见姜雪还在跟周思宁说：“户外太热了，夏天我有点受不住，海洋馆我们也可以考虑。”

　　那手指不安分地，又随意地捏了捏她。
　　“嗯……我喜欢，虎鲸。”
　　她的指腹摩挲着陈窗的指尖，偶尔轻轻用力。
　　“海豹也好可爱的。”
　　一节一节的，最后握住陈窗的掌心。
　　“浮潜我也试过……”

　　海平面上是从容的风平浪静，水下陈窗却早被搅得翻江倒海。
　　这算什么呢。
　　她对谁都会是这样吗？她就是有这个习惯吗？

　　陈窗眉头很轻地微蹙了一下，尝试着想把手掌退出来。
　　却被握得更紧了些。
　　指尖掐了掐掌心，颇有些警告的意味。

　　大明星的表演在台上从善如流，台下依旧精彩绝伦。
　　陈窗只好不动了。只是她也不再跟意面较劲，默默地拿手撑在下巴上，像是在听两人聊天。
　　只有她知道，她此时的心跳是多么的鼓噪不安。

　　桌下韩嬅手机调了静音，昏暗的光线里，拍到了两段雪白的肌肤偷偷挨在了一起。
　　“没眼看。”韩嬅说。
　　沈沁悦回复：“那就别看了。什么时候回来？”
　　韩嬅回复：“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