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少年与剑》王有口

1、少年不识愁滋味

　　我想以后我们总该会相见的。

　　少年站在车辙边，发光的银杏叶，正试图从他的头发上滑落下来，阳光透过林间间隙，把树叶映照着一闪一闪的发着温暖的光，就如同少年的温润如玉。

　　少年名叫阿休，至少林伯是这么称呼他的。阿休的眼中，这位已经中年的大叔，毫无疑问的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就像院子里小梨花怀里的用破布做成的玩具一样重要。

　　至少在雯雯出现以前是这样的。

　　“林伯，你教我练剑吧，阿休回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林伯。稚嫩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坚毅。

　　我哪会什么剑法，锄头都快扛不动了。林伯晃了晃僵硬的胳膊生硬的说，”回家吧，阿休快入冬了，明天还得去砍入冬的柴火呢。

　　阿休没有应声，却又收回目光，率先向树林深处走去：“林伯，你说，我练剑以后能不能去雯雯所说的那个地方”。林伯看着前面缓步而行的消瘦背影，眼里突然多了一些莫名意味：“阿休，明天跟我一块去砍柴吧。”

　　“林伯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正好林伯出去的时候我总是无聊的紧。”

　　阿休不停在车辙内外蹦蹦跳跳，偶尔会踩出一深一浅的脚印，看着前面跳来跳去的少年，林伯突然说到“阿休，明年开春我去求李医师帮你求个治腿的法子吧。”

　　“可别，李神医奇怪着呢，上次老说我是什么怀胎，嚷嚷着要我做他的徒弟呢”。林伯看了看回过头做着鬼脸的阿休，突然间觉得，这少年面目倒也不那么可憎。

　　对了林伯，“你的家人呢，怎么从来不见你提起过。”

　　“他们啊，在我三十岁那年，被仇家给杀了，可我并不觉得遗憾，因为他们只当我是工具而已。”林伯突然蹲到在因为惊讶而回过头的阿休面前一字一句的说：“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把他们的仇家挨个杀了，但唯独留下了一个婴儿，他如果还活着，想必和你一般大了。”

　　“林伯，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阿休被突然凌厉起来的林伯吓得一个趔趄。

　　“阿休，你确定还要学剑吗？”

　　“要学的，问问说过，只有剑法有所成我才能去见她，”阿休坚定的冲着紧绷着身子的林伯说到：“阿休就要六岁了，雯雯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要去见她，我喜欢和她在一起。”

　　林伯望着眼前朝夕相处六年的阿休，突然漏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说，“阿休，明天先陪我砍柴吧。”

　　“好啊，林伯，你别看我小，我力气大着呢。”阿休挽起胳膊，炫耀似的对林伯说，“去年冬天的时候小梨花就已经打不过我了。”

　　少年略微跛着脚，吃力着追赶着林伯，林伯虽然已经白发渐生，但依然健步如飞，哪里还有他嘴里所说的拿不动锄头的样子，只不过阳光似乎永远都照不到他的身上，因此，阿休眼中的林伯永远是脸色惨白的样子。

　　“对了林伯，你最怕什么。”阿休望着林伯，有些期待的问。

　　林伯头也不回，甩下一句，“心魔。”

　　“心魔？”

　　“林伯，我会有心魔吗？”

　　林伯回过头，淡淡说了一句，“少年不识愁滋味，心魔，你还接触不到。不过心里有所记挂，有所得，有所失，看的透的人便会轻松一些，看不透的人变会有心魔。”

　　阿休望着已经蹲在他年前的林伯说到，“林伯，你有心魔吗？”

　　“我有，可我不希望你也有，好了阿休，回去休息吧，把门锁好，我已经吩咐阿黄陪着你了，厨房里有吃的。”

　　阿休望着林伯，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夜已深，阿休坐在台阶上，旁边空出一个小小的位置，阿黄趴在他的脚边，小梨花的破玩具也出现在了黄的怀里，阿休眉头微皱，少年已识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