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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袁芝瑶的身上还穿着昨夜的衣衫,脸上素净未施粉黛,乌黑的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个髻。她听到门吱呀被打开的声音,抬起头便看见凌琛一脸的失而复得。紧接着眼前一黑,便被凌琛拥入了怀中,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喘不过气来。

      袁芝瑶死命用手抵在凌琛的腰间,可凌琛却不为所动,“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我差点以为……”

      袁芝瑶用手掌拍打着凌琛,这才让他察觉出不对劲来,松开了力道。

      袁芝瑶涨红着脸,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发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娇喘,说出的话中深意虽让凌琛摸不着头脑,但却让他心下一沉,“侍郎自重,莫要让人误会。”

      凌琛本想问她,误会了什么?但他看着袁芝瑶因缺氧而泛起水汽的双眼,眼眶微红,带着点娇嗔和恼怒,而柔嫩的双唇饱满湿润,翕动间带着香气,凌琛的脑子便停止了转动,双手也停在半空中甚至忘了放下。

      “凌侍郎?”

      凌琛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岔开话题道:“你去哪了?”

      袁芝瑶并不回答,她警惕地朝周身看去,见四下无人,才拉起凌琛的衣袖往屋里去,还不忘关上了门。袁芝瑶从衣袖中掏出一块破旧的布帛,上面赫然用碳灰画着一个图案,细看能分辨得出,那是一个六芒星。

      袁芝瑶急促地呼吸着,“今日天刚蒙蒙亮,我睡不着早早起了身,正巧徐二从院墙外丢了个小石子进来,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找我,我便悄悄跟着去了。那时天色尚早,便未惊动侍郎。到了徐二家,他给了我这个,说是李大出事前塞到他衣袖里的。这图案我见过,不止一次。”

      凌琛眉心一跳,难不成那晚的刺杀,阿瑶也看到了剑身上的六芒星?凌琛眼神示意袁芝瑶继续说下去。

      袁芝瑶看了眼桌上那杯还未来得及喝下的茶水,说了句“阿瑶逾矩了”,便端起仰头喝下。冰凉的茶水顺着喉间滑下,袁芝瑶这才觉得情绪平缓了一些。

      “侍郎可还记得,你初到蜀城那晚,有山贼和一群不知来历的黑衣蒙面人闯入府中。那人想要杀我时,我在他的剑身上看到了一个同样的标记。但其实,那日并非阿瑶第一次见着那个标记。阿瑶之前与侍郎说过,此前刘县令曾找过阿耶说了什么,后来袁府就搬迁了。其实那次,刘县令还带了个男子来,阿瑶看见那男子脖颈处,也有这样的标记。”

      凌琛双唇抿起,蹙眉沉思,刘县令与这些人果然有牵连,也许一切的源头,就是三年前的基建库银。凌琛脑子里渐渐将这一切串了起来——

      三年前,刘县令贪了库银,派人不知用了什么条件,让在蜀城有些话语权的袁家举家搬迁至新建的府邸,而蜀城百姓见状便也放宽了心纷纷购置入住。天未降灾,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天若降灾,便是浩劫。自己初到蜀城,便遇上了刺杀,想是那帮人心中有鬼,觉着自己发现了三年前建的房屋有猫腻,便胆大包天企图刺杀朝廷命官。后又发现库银一事恐被泄露,便神不知鬼不觉杀了李大。

      而经手这些事的人,都有个共同点,身上或随身携带之物上都有个六芒星标志。刘县令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当是没这个能力和权势号令这样一群可只手遮天又武功高强之人为自己办事的。况且,顾尚书与刘县令素来无交集,却也在死前画下了这个标志。这所有的背后,定有个权势滔天之人,他织网多年,蛰伏在阴暗处,一口一口吞噬着本不该属于他的一切。

      “侍郎?侍郎?”袁芝瑶见他一言不发,眉心都快拧成麻花了,忍不住出声唤他。

      “你今日去徐二家,有没有被什么人发现?”

      “应是没有的。天刚亮,街面上几乎没人。”

      “李大将这个东西给徐二前还说过什么没有?”

      “徐二说,出事前一日李大和他说过,晚上有贼人进了屋,但可能见屋内破败也没拿什么东西走。出事那日,李大刚到环城桥,和几个一起修桥的在桥头的亭台下攀谈了一会儿,突然转身不知去了哪里,回来时浑身湿漉漉的。接着便自告奋勇上了铁索桥,上桥前悄悄给徐二塞了这片布帛,说要交给凌侍郎,还说要食言了。只是徐二与侍郎不相熟,思来想去便交予了我。”

      食言?指的是请自己和阿瑶吃酒一事吗?

      所以李大已经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了铁索桥?应该是在攀谈时发生了什么,亦或是听到看到了什么,否则不会突然离开,偷偷画上个六芒星。

      “我知道了。这布帛给我吧,莫要再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徐二那边你再找个机会与他说,也小心莫要被人发现经手过这个东西。”凌琛接过袁芝瑶手中的布帛,将它塞进衣袖里。

      此事不宜声张,毕竟,这六芒星背后到底是何人,还不知晓。

      凌琛觉得蜀城不太平,与李大接触较多的徐二,还有阿瑶,都不安全,得想个法子护在自己身边。

      “侍郎,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大的死,是不是并非意外?”袁芝瑶低声问道,她隐约感觉到,此事并不简单。

      “嗯。”

      “那为什么不报官彻查?”

      “不可。此事也许与李大知晓了刘县令家的库银一事有关,就算报官也会被刘县令想法子搪塞过去,还会暴露我们自己。”

      “那……李大就这么冤死吗?这六芒星又与李大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此事莫要多问,知道得越少越好。记住,你今日并未去过徐二家,也并未见过这片布帛。”

      “……阿瑶记下了。”袁芝瑶不解,但侍郎吩咐的事情,照着做总是没错的。

      “那……侍郎若是没别的事,阿瑶洗漱一番便去命格堂了。”袁芝瑶打开房门。

      “嗯,去吧。我听闻命格堂生意不错,看来往后也不用我再特意安排人了。”凌琛点点头,坐在四方桌前却身形不动。

      “自然无需。只是……阿瑶要洗漱了,侍郎能否……移步……?”

      凌琛后知后觉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袁芝瑶的厢房中。待他走到门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身,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物件,摊开手掌伸出,“这个落在我的床榻上了。”

      袁芝瑶的脸一阵泛着红,一阵泛着白。她想起昨夜凌琛在床榻上将她拥入怀中。只可惜,自己不过是被他错当成了梦中那个叫做云熙的小娘子。

      袁芝瑶微微低头,试图掩住自己泛红的眼眶。她将珠花收好,笑道:“我说怎么少了呢。想是昨晚不小心掉下的。阿瑶谢过侍郎。”
      *
      东坊命格堂内,袁芝瑶刚坐定,隔壁的徐掌柜满脸堆笑进了门,“袁娘子来啦?我以为你今日不来了呢,早些时候凌侍郎才来了一趟。”

      “凌侍郎?”

      “是啊,凌侍郎没将物什交于你吗?听说是替你拿落下的东西,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侍郎对袁娘子,恐怕不止主子对婢子这么简单吧?”徐掌柜讨好道。

      原来他早上来命格堂寻过自己?刚才见到自己又那样地着急。袁芝瑶心里热热的。

      “侍郎忙于政务,想是晚些给阿瑶吧。徐掌柜,你寻我何事?”总不能就为了告诉自己凌琛来过吧?

      “对对,说正事。袁娘子不愧是袁先生的后人呐,当真是厉害。前几日你说我面有浮光喜色,恐家中小辈有喜事,让我静待佳音。昨日我儿从渝山来信,说是与一贤淑小娘子情投意合,家世也相当。我不日便要离开蜀城去渝山看看啦!”

      徐掌柜的声音不小,有些曾让袁芝瑶算过一卦的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小小的命格堂里好不热闹。

      “那日袁娘子说我恐有血光之灾,若能破财行善,倒能瓦解一二。可……我还没来得及,昨日就被疾行的马给撞倒了,胳膊上划了一道大口子见了血。”

      “什么来不及,你是不舍得花银子吧!”

      “胡说什么呢你!袁娘子别听他瞎说,这行善之钱我愿意出,只求袁娘子帮忙看看,我往后可还有灾祸?”

      袁芝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认真听着。突然,本来聒噪的命格堂却噤了声,袁芝瑶往外看去,原来是刘县令。

      他在铺子外听了有好一阵子了,心里痒痒的。近来事多,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但刘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李大死了,但保不齐还有其他人知晓库银的位置。刘祥是很想将库银转移个地方的,可老六说不能轻举妄动,以不变应万变。

      这袁芝瑶要是真有这么神,找个借口让她来府中看看风水,算一算。若是无大碍,便放着不动,若是那里风水不好,再移走不迟。说到底,老六不过个办事的,还能拿捏了自己不成?

      刘县令想到这,和善地笑了笑,“袁娘子生意兴隆?甚好,甚好!各位莫要拘束,刘某路过,路过。”

      今日来命格堂算命的人络绎不绝,若不是袁芝瑶见天色开始昏暗,急着赶回府,也不知这要算到什么时候去。
      *
      袁芝瑶刚踏进袁府的院落,便看到凌琛、余平湘和陈令希坐在正厅中议事。几人面色凝重,想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袁芝瑶去一一见过后,正准备回屋,凌琛却叫住了她,“阿瑶留下吧,这事她也知晓的。刘祥那边,安排了阿瑶找机会进一趟县令府。”

      只见陈令希捏着拳头愤愤不平道:“刘祥他怎么敢?一定要抓到他的把柄将他绳之以法,以告慰蜀城百姓在天之灵。”

      袁芝瑶这才知晓了白日里打捞到的铁链断裂异常一事。李大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谋害的,因为知晓了县令府中私藏有贪下的库银。

      袁芝瑶听着他们在商议如何不动声色将那铁链作为证据藏匿起来,环城桥如何重建,又如何让刘祥发现不了任何端倪。官场勾心斗角,光是这一炷香的时间听下来,袁芝瑶已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凌琛余光看到袁芝瑶伸出指腹揉了揉眉尾,他喝了口茶说道:“时候不早了,各位先回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陈令希起身告辞,而余平湘也打着哈欠往自己住的屋子走去。袁芝瑶见状,福了福身,“侍郎若是无需阿瑶服侍,阿瑶便也告退了。”

      “慢着。今日服侍我更衣沐浴入睡。”

      “……”

      袁芝瑶还未回话,凌琛又说道:“不行。你从今日开始便将衾被搬到我厢房中,与我一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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