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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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轩奕看着眼前至亲，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他如今的情况，就算是言明真相，又能有几人相信，肯定都会认为他是摔坏了脑子胡言乱语罢了，说不准还会被有心之人利用，治他个对先皇的不敬之罪，到时候证身不成，反倒牵连了沈尚书九族遭灭顶之灾。
但若是就这般顶着沈季清的身躯而丝毫不作为，一直做自己儿子的男宠，那他也是万万不可能接受的。因为就算他如今的身躯不再是百里邺昭的父亲，但他的魂魄却如假包换，他简直无法想象他该如何以这样的身份面对百里邺昭。
正愣神间，百里邺昭竟是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并抬手为他掸去了肩上枫叶。
百里轩奕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玄色龙袍的人，发现他的变化不止是在形貌上，连气质与神态上也是截然不同，没了他少时的跳脱，多了庄重沉稳。
看着面前人退去了青涩的眉眼，百里轩奕微微笑了笑，不禁感叹：真是愈发的像皇后了。
两两相望间，百里轩奕竟是情不自禁的抬起了手，想要摸一摸百里邺昭的头，可手刚伸到了一半，他才猛然间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这般举动怕是不妥，于是便立刻缩回了手，没想到却忽然被抓住了手腕。
百里轩奕微惊，抬头看着百里邺昭，发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尽是错愕和惊疑，他反复打量着自己，像是想要确认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好似有话想说，可张张合合却还是没有说一个字，最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松开了手。
百里轩奕看着他这奇怪的反应，心中暗想，莫不是让他看出了端倪？
百里轩奕收回手后没再看百里邺昭，而是按例朝他行了礼：“臣，参见陛下”
做为皇帝的男宠，自称为“臣”，百里轩奕当然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但让他对自己儿子自称”臣妾“，他宁愿再死一次。
不过百里邺昭好像并不在乎他对自己是如何称谓，只是扶起他：“季清大病初愈，便不要在意这些礼节了，晨间露重，且先回殿中休息吧"
百里轩奕站起了身，并有意与百里邺昭隔了些距离，面色从容：”谢陛下，但礼不可废，且臣身体已然无碍，陛下不必担心“
百里邺昭抬手覆上百里轩奕的手，温声道：“怎的季清今日对朕如此冷漠，可是怪朕没早些来看你？”
见百里轩奕不说话，百里邺昭又哄道：“季清莫要生气了，这两日政务繁忙，朝堂之上又要应付那些大臣，朕实在是分心乏术，不然宫女来报你醒了时，朕便该来看你了”
百里轩奕躲开了百里邺昭的手，笑道：“臣不敢，陛下来宫中看望，臣已然是承蒙圣恩了，怎么还敢责怪陛下"
他低垂着目光，所以没看见此时百里邺昭的神色冰冷的可怕，看着他的目光也透着隐忍的怒火以及疑惑。
两人都没再言语，并肩走进了大殿，宫人们见了百里邺昭，立刻纷纷行礼，百里邺昭吩咐让他们平身后，就带着百里邺昭一同入了殿中主座，宫女们随即端来了新沏的茶。
百里邺昭看着身侧百里轩奕，全然没了方才的冷厉，说话温声细语：“季清，你昏迷了半月有余，如今终于醒来，身体可还有何不适？”
百里轩奕不言，而是一旁的莫玉上前道：“回陛下，太医们方才已经来过了，李太医说主子摔伤了脑袋，失了记忆，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百里邺昭看着神情漠然的百里轩奕，忽然了然的道：“难怪今日季清与朕格外生疏，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不记得朕了”
百里轩奕端起桌上茶盏，垂眸意味深长的道：“是啊，臣，什么都不记得了”
百里邺昭看着面前这个形容未变，性情气质却全然大变的人，渐渐将他与记忆中的另一个重叠起来，竟发现，这两人此刻竟是如此相似，相似到，已经不止于是在相貌上了。
“陛下，陛下？”
百里邺昭这才回过神，急忙回应：“嗯？怎么了季清”
百里轩奕放下茶盏，侧首淡淡道：“陛下在想什么？竟如此出神。”
百里邺昭眸中泛起一丝忧伤，却浅笑依旧的道：“在想一位故人，一位，已故的人”
百里轩奕回过头垂眸道：“陛下，斯人已逝，又何必再挂怀呢"
百里邺昭侧目看他：“你知朕说的这位故人是何人？”
百里轩奕微微摇头：“臣不知，臣不过是在劝慰陛下，莫要再为往事伤怀罢了”
百里邺昭却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已逝的故人，乃是我的挚爱，是我此生都未曾追赶上的人，你叫我，如何能够轻易忘怀”
他说这番话时，并未自称为朕，字字句句都是情真意切，都是对已亡爱人的悲思，令人动容。
百里轩奕看着依旧面带笑意云淡风轻的百里邺昭，不禁心疼。
他知道，此刻的百里邺昭定然是心如刀割、鲜血淋漓，毕竟他也曾经历失去挚爱之痛，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百里邺昭，可他不记得百里邺昭何时有过什么倾心的爱人，莫非是他驾崩以后的事？
可是，既是挚爱，又为何要同他“沈季清”讲呢？据他所知，这沈季清乃是百里邺昭最为宠爱的男妃，那他又为何要同自己说这些呢，难道就不怕伤了他最宠爱妃子的心？毕竟是枕边人，难道就不怕产生隔阂？
而且以原身沈季清的脾气，就不怕他因为这一番话大闹一场？
不对，这莫非是在试探他？！
想到这点，百里轩奕侧眸看向百里邺昭，发现对方果然正在观察着自己的反应。
百里轩奕心道不妙，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是失忆了，那性情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可他自醒来就一直是以自己的风格说话做事，或许身边的宫人并不会过多在意，可这般迥异的性格和说话方式，又怎么会不让心细如发的百里邺昭发现呢。
百里轩奕心骂糊涂，怎么会连这一点都没能想到，他的身份不宜在此时暴露，否则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风波。
于是，为了掩盖身份，百里轩奕只得推敲着原身沈季清的性子佯装恼怒的皱起眉，不满的道：“陛下说的是，您的挚爱，自是我们这些寻常人比不得的，那陛下还来这月枫宫看臣作甚”
既是失忆已经不记得与昭儿之间的情意了，那闹的太大，情绪过激反而不妥。但寻常人若是听见自己的枕边人情真意切的说他有一个无法忘怀的挚爱，就算没有记忆，也应该会凭着一股感觉，而觉得不悦。
所以，这般的态度，应当是最合适的的。
百里轩奕装作恼火的双手交叠在胸前，然后一边偷偷观察着百里邺昭的神情。
好在对方看了他片刻后就又微笑着温声对他道：“季清莫要生气，虽说朕曾有过一位挚爱，但现在朕身边的，不还是季清你吗”
百里轩奕不敢松懈，依旧是不满的道：“陛下倒是会说好听话，刚刚不还情意深重的说着你曾经的爱人，如今却又哄起我来了”
百里邺昭目光紧盯着百里轩奕，那眼眸漆黑透亮，看起来明明温和，却叫人觉得深不可测难以揣摩，百里轩奕竟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爬上了他的后背，倒不是他被此刻的百里邺昭威慑了，而是这具身体忽然间的本能反应。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触碰到了他的额头，他竟是不受控制的一颤，向后躲开了这只并未带有恶意的手，他一摸自己额头，发现他竟是一头冷汗，连额头都是冷冷的。
百里轩奕转过头，发现这只手的主人乃是百里邺昭，此刻他正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季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冒冷汗”
百里轩奕稳住莫名慌乱的心道：“无妨，许是刚刚醒来，身体还未恢复好吧”
百里邺昭拉过百里轩奕的手双手捂着轻声道：“手怎么也那么凉，莫玉，快宣太医”
莫玉答是，正要去请太医却被百里轩奕叫住，他转头对百里邺昭道：“陛下，臣身体无碍，便不必请太医了”
百里邺昭担心道：“那怎么行，若是、、、”话未说完，殿外就有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百里邺昭行了礼道：“陛下，纳兰丞相进宫求见您，现在正候在议政殿呢”
百里邺昭无奈叹气：“在朝堂上就够啰嗦了，都下朝了，他莫不是又要来啰嗦朕”
百里轩奕乘机将手抽出，然后对百里邺昭道：“陛下，政务要紧，还是先回去处理政务吧。”
百里轩奕皱眉道：“你现在身体这般，你叫朕如何能够放心你”
百里轩奕强笑道：“臣身体无碍，国事为重，丞相找你，定是有要事与你商议，你还是快些赶去吧”
最后，无奈，百里邺昭只能担忧的走了，说是处理好政务就会回来看他。
而百里邺昭走后，百里轩奕舒缓了几口气后，那股莫名的心慌之感才终于消失了。
百里玄奕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忽然有这样的反应，难道是因为昭儿吗，可原身沈季清又为什么要畏惧昭儿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