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定理》于雬

14、黏人

　　“拍你爸？”龙天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北意十分冷静，“对，拍他出轨的证据。”
　　或许是沈北意的语气冷淡到极致，似乎是在谈论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龙天张了张嘴，安慰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你没事吧。”龙天想了想，还是轻轻抱了一下沈北意，看向隔壁的二楼，“他现在在网吧吗？”

　　由于不小心知道龙天奶奶的小秘密，沈北意就拉着龙天在外面谈话，此刻两个人一人一根绿豆冰拿在手里，因为过于惊讶，龙天的绿豆冰都已经融化在手里。

　　“刚才你拍我的时候他刚上去没多久。”沈北意把手机拿出来，翻出最清晰的照片给龙天看，“这个是我爸，这个是他的出轨对象。”
　　“没问题，交给我就行。”龙天又仔细看了看照片，确认自己记清楚之后，说先去洗个手再去换个低调点的衣服拿点零钱。

　　龙天走之前还很贴心的冲自己奶奶喊了一声，老人家笑眯眯地回应，等龙天出门，老人家才很可爱地双手捂住耳朵，“小天是真的不嫌累，其他人都能避免交流尽量避免交流。”
　　沈北意抽抽嘴角，忍住吐槽的冲动，“班长挺单纯的，很可爱。”

　　“什么单纯，这叫一根筋。”奶奶拉着小板凳坐在沈北意身边，手里又拿起了毛线团开始织东西。
　　奶奶的手里是件织了一半的毛衣，蓝色配白色，沈北意从闪电形状的白色尾巴认出这是那一只黄皮耗子。

　　现在织毛衣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沈北意心里想着，不过还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奶奶灵活的动作。

　　“要试试吗？”
　　沈北意一怔，摆摆手，“不用......”

　　“奶奶教你，这个不难。”
　　毛衣针不由分说地被塞进沈北意的手里，沈北意的手指像是在打架，纠缠在一起。

　　沈北意终于织上两针，还被提醒织错了，只好又慢慢拆开。

　　“奶奶怎么现在就开始织毛衣了。”沈北意小心拆开毛线的时候问了句。
　　“最近感觉身体不太行了。就想着多给小天做几件衣服。她啊总怕冷，个子高了买衣服也麻烦。今年已经织了两件了。但还是觉得不够，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说不定再长长，过两年她就不能穿了。”

　　沈北意又耐心了很多，“我看奶奶精神可好了，肯定会长命百岁。”
　　“你这孩子嘴甜。”老人家哈哈笑了起来，又教给沈北意几种钩针的方式。

　　“龙天那孩子我拉着她她都不学。我当初可是用一双手套把她爷爷拿下的。”

　　沈北意对身边老人的佩服又上升了一个度，脑子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秦慕臣，冬天织一双手套给他他会戴吗？或许是不是织围巾好一点。

　　跟着学了一会儿，沈北意自己拿了多余的毛衣针和毛线慢慢练习，不时地看向门外，却始终没有等到龙天。
　　沈北意有些担心，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因为走得急，小灵通也不在身上。
　　沈北意摸了摸衣服的口袋，又放下手。

　　“别着急，干什么都别着急。一步一步的来。”
　　沈北意知道奶奶是误会了，但也没解释什么，心情又安静下来。

　　织了短短的一段，沈北意摸了摸凹凸不平，比山壑还崎岖的作品，觉得自己或者直接买一个比较好。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龙天才终于出现在门口，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你猜我见到谁了？”
　　沈北意猜不出来。

　　龙天坐下一拍大腿，“圆圆竟然跟网吧老板认识，吓死我了，他站在那里跟门神一样，我差点没出来。”

　　“他和老板认识？”沈北意有些诧异。
　　“对啊，我坐得远，好像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补习班的事情，老板态度老谄媚了。”龙天憋出一句东北腔，“不过补习班也太变态了，咱们哪儿有休息时间啊。周六周日好不容易休息。”

　　沈北意脑子又转了转。
　　龙天见她表情一下子淡了下来，碰了碰她，“没事吧。”

　　沈北意摇头，“没事，就是刚才突然想到有人说汪学渊不会校外补课的事情。”

　　“有钱怎么会不赚，圆圆的补习班应该很贵吧。”龙天撇了撇嘴，“本来假期就少，大家还疯了一样去补习，高中怎么这么累。”

　　“挺过高中就好了，他们都这么说。”沈北意言不由衷地撒了一个谎。
　　也是上大学，课程满得跟狗一样的她才意识到，学长学姐真是煞费苦心的为他们编织了一个美好梦境。

　　“赶紧毕业，我受不了了。”龙天大叫一声。

　　接下来龙天给沈北意讲述了一下自己遇到汪学渊的心里路程，沈北意瞥见了龙天奶奶津津有味的表情，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实话告诉龙天。
　　“我拍好了，给你。”龙天把沈北意的新手机还给她，“你这手机像素还挺好——你这织的什么？煎饼果子里的果子？”

　　沈北意膝盖上放着的她的处女作被龙天拿走，龙天晃了晃，拍在自己手上开始吱哇乱叫，“为什么我奶奶织的软绵绵的，你这跟木板一样。”

　　“你能不能对我的处女作态度好点。”
　　沈北意翻着照片，也看到了沈山和叶子更亲密的举动，内心却没有一丝波澜。

　　作为照片的拍摄者，龙天是有些犹豫的，不过一想到沈北意说的想让她妈妈离婚，龙天的手又坚定了很多。
　　所以沈北意是因为这个才变化的吗？为了保护妈妈？

　　龙天有些佩服地看着沈北意。

　　“哎，沈北意。”

　　龙天正想说一些我会站在你身边这种话，突然看到刚才还好好的沈北意脸色一变。

　　“我靠——考虑不周。”

　　龙天十分惊诧，什么东西考虑不周，怎么文绉绉的。
　　沈北意腾地一下站起来，“我忘了冯嫣要去我家了。”
　　龙天啊了一声，尾音上扬，不知道沈北意怎么突然像是发狂，“隔壁班那女神去你家干什么？”

　　“我忘了我今天下午还要补习了。”沈北意又叫一声。
　　龙天彻底摸不着头脑了，“那你还记得什么？”

　　“奶奶我下次再来玩，霸总我先走了。谢谢你帮忙，明天请你吃东西。”沈北意跟一阵狂风一样卷走。

　　龙天愣了半天，才自言自语了一句，“这长跑不用练了吧。”这不是跑得挺快吗？
　　“小天，霸总是什么意思啊。给奶奶讲讲。”

　　龙天下意识一句，“奶奶你听力变好啦？”
　　刚才沈北意急急忙忙的，话都说不清，更别说提高声音了。

　　龙天就看到自己奶奶偏过头来凑近，“你说什么？”

　　龙天摆摆手示意没什么，接着咆哮着跟奶奶解释了一通，后者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嗓子有些干的龙天决定先去倒点水喝。

　　沈北意十分奢侈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狂奔回家，都已经快三点了，冯嫣说不定都走了。
　　有些想哭，沈北意假兮兮地抹了下眼泪，一鼓作气打开门。

　　“我还以为一一去接你了呢，别紧张，就当到自己家里。”
　　“谢谢阿姨，我已经吃很多了。”

　　沈北意踏进家门，“我回来了。”
　　“怎么才回来，又去哪里玩了？你慕臣哥哥还来了一趟。”

　　“去找点东西。”沈北意走到沙发边拉起冯嫣，瞥见了桌子上的奶茶，“给我买的？”
　　冯嫣拿起晃了晃，有些遗憾，“给你买的。冰都化了。”

　　“我喜欢这样的，冰块很难嚼的。走走走，我带你去玩游戏。”沈北意拉着冯嫣进房间，又随手打开空调，关上房间门，“吃冰糕吗？冰箱里有冰糕有汽水还有水果。”

　　沈北意热情得不像话，冯嫣都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不用啦。”
　　“那你在这里玩一会儿，我去补补课，很快就回来。哦也可能不快。”沈北意把电脑给冯嫣打开，“就当是自己家里，你玩累了躺在我床上都可以。可以吗？”

　　“躺床上不行。”冯嫣坐下来，“那你先去学习，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
　　沈北意应了声好，冯嫣就看她抱着书包冲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匆匆跑回来，从桌上拿起笔袋，“等我啊冯嫣，我马上马上就会回来。”
　　冯嫣笑着应了声好。

　　再见到盛醒在秦慕臣的家里，沈北意是一点惊讶的心情都分不出来了，嘴里说着让让让让，坐下说了句我来晚了。

　　“东西掉了。”
　　沈北意偏头，看到了自己新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滑在了沙发卡在缝隙里，沈北意扣出来。

　　“换新手机了？”

　　沈北意擦擦手机屏幕，“九九新，到手不到三小时。你有取卡针吗？”

　　“先把这几道题做了，进度落后一截，晚上再多补两个小时。”
　　沈北意抬头，“你晚上不是回学校吗？”

　　“明天早上回去也可以。”秦慕臣起身，“我去拿取卡针，盛醒看着别让她玩手机。”
　　“我也没那么没自制力啊。”沈北意扬起拳头，虚空打了几拳。

　　秦慕臣不置可否，“少说话，多做事。你要补的东西还很多。”
　　“女娲补天是吧。”沈北意嘴贫了一句。

　　沈北意还在摆弄手机，想着今晚怎么和郑雅坦白，同时也担忧着郑雅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作业被推了一下，沈北意看过去，发现盛醒正在龙飞凤舞地写着周记。
　　“你竟然这么敷衍？”沈北意看着盛醒的周记上写着早上八点起床，接着学习，接着吃饭这种流水账，把自己的周记本也抽了出来，有样学样的写着，“唐僧问我，我就说跟你这个学习标兵学的。”

　　“下午出去干什么了？”
　　沈北意看了眼秦慕臣房间的方向，神神秘秘道：“做大事。”

　　“嗯，做大事。昨天也是做大事？”

　　“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关心我我也不会带你出去玩的。”沈北意有些幼稚地把周记往另一边挪了一下，“你最近怎么这么黏人。”

　　“谁黏人了。”一直在写字的盛醒突然停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