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救反派后我追悔莫及》浓汤兑水

50、迷阵幻境（十一）

　　灵霄门会占卜的长老早早对成婚当日占卜过，算到这日是个好日子，一整日都是晴天。

　　长老占卜结果从未出错过，可到了这一日，从一早开始天空阴云密布，没有一丝要放晴的意思，大家都想着等等或许便好了。

　　霏霏带了几个小跟班来，捧着一大盒子的胭脂水粉，兴致勃勃要给肖潇梳妆打扮。

　　向她身后几个小跟班扫过去，确认没有心湉的身影，肖潇无意似的询问道：“心湉呢？怎么没有同你们一起？”

　　在肖潇进入灵霄门之前，心湉是霏霏最得力的小跟班，有什么事都是第一个抢在前面，几乎没有像今日一般看不到人的情况。

　　其他人或许不知，肖潇心知肚明心湉躲着不见的原因，问这一嘴纯粹是故意的。

　　听到提起心湉，霏霏给她涂胭脂的手一顿，长叹一口气，很是抱怨，“一早就不见她人，谁知道她去哪了。”

　　她回过头看向几个小跟班，“我让你们告诉她把今日空出来，你们有去说吗？”

　　几个小跟班无辜地点点头。

　　“又不是什么大事。”肖潇坐在椅子上，任凭几个人摆弄着她的脸和头发。

　　就这样端坐了一个时辰多，她腰也酸背也疼，随便动一下都能听到骨头挪位的声音。

　　她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我得休息一会儿，你们——”

　　“很快就好了。”霏霏按住她肩膀，将人按回原位，将最后一缕头发盘上去。

　　对着镜中的人，肖潇没有像话本中写得那般，觉得一眼惊艳，毕竟她自己化妆技术也不差。

　　只是这头顶的首饰……

　　看到其中有一支无可厚非的簪子，分量目测不会很轻，肖潇伸手要将其摘下来。

　　还没碰到就被霏霏拦住，“不行，这些东西一个都不能摘，这是灵霄门的脸面。”

　　说完这番话，霏霏深吸一口气，朝几个小跟班扬扬下巴，几人心领神会推门走出去，留她们两个在屋内。

　　见她们这样，肖潇知道她有话想对自己说，于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知道的，从你进入灵霄门开始我就不太喜欢你，我师兄可能跟你说过原因，因为我父母……”霏霏声音越来越小。

　　肖潇坦然点点头，“我知道，我也不喜欢你，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压力。”

　　情绪都拉满了，没想到对方来这么一句，霏霏原本酝酿出的感情全都没了。

　　她气呼呼地瞥过去一眼，继续说自己的，“可是谁让本姑娘大度，只要你身上流着修真者的血，不管你是什么妖生的孩子，我都愿意把你当自己人。”

　　肖潇想说她爱憎倒是很分明，刚要张嘴，看到霏霏脸上的惆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霏霏拉住她的手，像小姐妹谈话一般，“我同你说句心里话，那日对着妖族说你与师兄有婚约，此事并非我一时兴起。”

　　这句话是肖潇怎么都想不到的，她自认为不是个靠谱的人，不知霏霏究竟是怎么盯上的她。

　　不用她问，霏霏自己便说：“我师兄十几岁之前过得很苦，被我爹娘捡到时差点饿死，来到灵霄门才算真的安顿下来。”

　　关于初代门主的记录全都是在他上任灵霄门门主后才开始，从前的事所有人都一无所知，哪怕灵霄门的史书中都缺失这一块的记载。

　　今日得知这些，肖潇忽然懂了初代门主唯独对霏霏与众不同的原因。

　　说到这里，霏霏捂住心口的位置，垂眸道：“长老也替我占卜过，说我能否活下去全在今年，师兄他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他一直在寻找治好我心疾的方法。”

　　“你会好的。”说出这句话，肖潇用的是陈述语气。

　　霏霏却听笑了，很快又收敛起笑容，“好了，我也知你在安慰我，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情我的，我是想让你好好对我师兄。”

　　“你虽然模样不是修真界最好看的，又是妖的后代，灵力也弱到不行，脾气还不好，又不会说话，好像也没有哪里能配得上我师兄……”

　　越琢磨越觉得不对，肖潇眯起眼睛。

　　霏霏却话锋一转，“但是我知你是个好人，你给我的感觉与其他人不同。”

　　在灵霄门中，尽管人人都看在门主的面子上对她恭敬万分，可她能明显感觉到那种虚伪，这也是她把所有跟班遣出去的原因。

　　只有面前的人不会像那些人一般，虽然她们时常不对付，但那种感觉很真实。

　　有过类似经历的人最能共情，肖潇在穿进书中之前，作为剪纸继承人也是如此，当面被师兄师姐捧着，背地里他们会把她辛辛苦苦剪出的作业撕烂。

　　有句话可能不太合适，但其中三分道理是相似的：伪君子不如真小人。

　　霏霏缓缓低下头，“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但我想请你对我师兄好一点，可能你没有察觉到，但我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我知道他对你有点不一样的感情。”

　　“哪怕最后你还是不喜欢他，也不要让他太难过好吗？”

　　后来霏霏又絮叨很多，肖潇听得头都大了，甚至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做的保证，才让对方满意地松手。

　　大抵是接受的信息量太大，直到被蒙上盖头到剑宗的大殿内拜堂，她脑子都还周转不灵，迷迷糊糊听着周遭热闹的声音，由人带入重新装饰过的门主阁。

　　肖潇坐在床边，盖头盖住全部视野，但能够摸到床上放了红枣花生之类的东西。

　　好歹半日没有进食了，她抓了几颗花生塞进口中，这时有人推开门，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传进来，几乎听不到脚步声，必然是黎越驰无疑。

　　对方不声不响走进来，到她面前站定，顺着盖头下沿能看到他黑色的靴子。

　　黎越驰没有掀开她的盖头，定定在原地注视她许久才开口，“你会后悔吗？”

　　不知他此时是何种表情，肖潇想了想，“不会有后悔那一天的。”

　　闻言，黎越驰愣怔了一下，又站了片刻，缓缓伸出手去触碰鲜红的盖头。

　　指尖才碰到盖头一角，门外有人敲门，声音很是急促，“门主！不好了，霏霏她心疾犯了，长老替她渡灵力都起不到作用，怕是……”

　　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黎越驰呼吸一滞，回过头看向蒙着盖头的肖潇，眼底情绪翻涌，手颤抖着靠近她小腹的位置，以从未有过的轻声说道：“今日之事是我对不起你，待霏霏服下丹药，你就是要我的全部修为，我也给你。”

　　说着，生生在肖潇小腹掏了个洞，抽出时，一颗沾满鲜血泛着光的妖丹落在他手中。

　　他不忍回头看肖潇的模样，转身推开门，将妖丹给了门外戴着斗笠的弟子，叮嘱：“快送去丹宗宗主那里，霏霏不能再等了。”

　　在那弟子带着妖丹离开后，黎越驰狠下心没有回头去看，脚步急促地往剑宗霏霏住的地方去。

　　他离开后不久，那个带着妖丹离开的弟子又回来了，大摇大摆推开门主阁房门，掀开斗笠露出脸，笑得分外得意。

　　“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感觉如何？”心湉恶劣地勾着嘴角，手中举着妖丹，像是炫耀般在肖潇面前晃来晃去。

　　肖潇眯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心湉看着妖丹高高挑起眉毛，“你可能还不知门主为何会剖你的妖丹吧？那我来告诉你，因为我将信件内容改了，原本你一根头发便可起作用的龙骨草，我改成了钩蛇妖丹。”

　　她说话时故意凑得很近，让肖潇想去抢妖丹又拿不到。

　　“这上古钩蛇的妖丹定能涨许多修为吧？不如今日就用你和霏霏的死，作为我修为大涨的庆贺。”

　　心湉向妖丹催动内力，当着肖潇的面，将妖丹一点点分化为灵气，吸入体内。

　　此时肖潇已经失血过多，面色惨白，看到她将妖丹全部转入体内，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

　　这时窗外天色更加昏暗，雷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正一点点逼近。

　　“那就感谢你替我受了这雷劫。”肖潇轻声说道。

　　心湉嗤笑一声，只当她是死到临头还嘴硬，才刚张开嘴，话音还没说出，一道雷穿过屋顶劈在她身上，将裸露在外的皮肉劈得皮开肉绽。

　　她眦目等着肖潇，“你做了什么！”

　　肖潇看着她的模样，捂着还在流血的小腹，面无表情站起来，目光有几分怜悯，“我跟你结灵契的时候，用的是妖丹，天道要找自然是找体内有妖丹那人。”

　　“你！”又一道雷劈下，心湉几乎被劈走半条命。

　　她声音尖锐：“你快把妖丹拿走！”

　　肖潇慢慢蹲在她身前，食指比在唇前，做出个嘘声的姿势，“不行，你把妖丹拿走就是你的了。”

　　说完不再理会心湉，从怀中掏出个锦囊，扯下几根头发和几张高阶符纸塞进去，不顾小腹传来的剧痛，步履蹒跚地往剑宗走去。

　　去往剑宗的路上，好几个弟子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模样，都没敢靠近，她抓住最近的一人，将锦囊递过去让他交给黎越驰。

　　“再帮我传个话，我在剑宗后山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