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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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
通明的灯光映照着被摩擦得发亮的桌台，又隐没入深色的地毯。
明明是白天，厚重的窗帘却将阳光尽数遮挡在外，只有一些不起眼的细小光束从窗帘下贴近地面的部分偷偷钻进来，而后又完全被室内的人造光线所遮盖。
红绿相间的赌桌、堆起的筹码、烟、以及在灯光照射下泛着金光的酒杯，构成了这个似乎与外界的一切都隔绝的极乐世界。
穿着精致面容清秀的侍者来来往往，为坐在赌桌前衣着光鲜，手握筹码的家伙们提供服务。这些坐在赌桌前，不花光手中的所有筹码就不肯离开的家伙们，端的光鲜亮丽，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荷官手中的牌，宛如死死盯着街边腐肉的恶狗。
村濑坐在角落里，他的女人和小弟围坐在他的四周。*
那双戴着金丝眼镜的被钱财浑浊了目光的眼睛正在盯着这赌场中的某个年轻人。
“那是最近这边声名兴起的情报贩子，据说从他那里什么情报都能买到。”一旁的小弟注意到了自家老板的目光，很有眼力见地给村濑点烟，同时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他们说的是正坐在某台桌前，有着金色短发和深色皮肤的青年。
小弟说出的情报都是村濑已经知道的，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年轻人在来他的赌场玩乐。倒不如说，正是这个年轻人这一段时间都乐于来村濑的赌场，并且玩法老练，才让村濑注意到了他。
这个名叫安室透的年轻人并不像通常会来到赌场的他的同龄人那样，要么对赌场的环境惊奇兴奋，要么为来往之间的大笔财富面露痴迷，要么为这里的与日常的不同深感不安（说实话，虽然最后一种人通常被斥为胆小鬼，但他们却通常才是最终从赌博这个漩涡侥幸逃脱的家伙）。
然而这个年轻人却不同，明明手法堪称娴熟，甚至工作人员都不一定能看透他的手法，却似乎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来。很多次是必赢的局，却故意认输，又在似乎必输无疑的局反败为胜，仿佛在刻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引起注意……
村濑镜框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过正好，如果是情报人员的话，他现在正好需要。
“扣扣。”
村濑轻轻敲了敲桌子，小弟立刻俯首过来。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自己这边的举动，已经全部透过赌桌上玻璃杯的倒影落入一双灰紫色的眼睛中。
被他们讨论的本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露出了尽在掌握的微笑。
这个年轻人，或者说，波本，的确如村濑所言，是为了引起某人的注意而来的，而他现在也的确做到了。
只是，他的目的大概和村濑所想的有些差异就是了。
这样想着，波本面上不显地跟从着遵照村濑的指示的前来招揽他过去的小弟，走向村濑所在的桌子。
“您就是村濑先生吧？”
金发青年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安室透，只是个小小的情报商人。”
“之前我就已经仰慕您的名声许久了，没想居然能在这里偶遇到您，真的太幸运了！”安室的眼睛在真诚中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狡黠，他颇有戏剧意味地向坐在那里的男人欠了欠身才落座。
不过看上去对方也的确吃这一套——这种简单的判断从村濑明明是个专门攫取不义之财、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的家伙，却偏偏穿得西装板正，戴金丝眼镜拿红木手杖，仿佛自己是个多么正经的商人一样的做派就完全能够看出来了。
村濑点了点头。
虽然村濑自己手下并不是没有情报方面的门路——做他们这一行的如果没有一些信息，那么他也不可能能够拥有一方地盘来做那些黑色的生意，包括赌场，或者更多更赚钱的行当。
但是这偏偏也正构成了他焦虑的源头。
被他辛苦经营起来的地盘在黑暗的世界中就像是一块肥肉，时时刻刻吸引着那些鬣狗的目光。而他自己的村濑组在这个地方只能算是刚刚发达的新兴帮派，没有很深的根基的村濑组如果真的与人发生冲突，不论是关系还是人数都无法与那些老牌的□□相比。
所以他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援。
比如说，掌管着这一片地盘，以及众多暴力团活动龙头老大，山王会。*
原本这应该很轻松，因为他的结拜兄弟池元就是山王会手下池元组的组长，由他引荐本应是最合理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然而……
村濑皱起眉头。他那张原本就充满褶子的脸显得像是一张被揉过的草纸。池元一再的退阻和暧昧的态度实在令他心生不安。
他需要了解更多的情报……
而安室透，这个据说是从池元会的地盘那边过来的情报贩子就恰好在这时撞入了他的视线。
村濑那双隐藏在金框眼镜后如鹰隼一样的眼睛打量着安室透。
之后的交谈很顺利。
安室透很乐意为村濑服务，作为报酬，他要加入村濑组来为自己提供庇护，以及钱。
两人一拍即合。
当然，村濑不可能不感到称心如意——因为安室透，不，波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唯一不同的地方是，他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加入村濑组，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毕竟组织对这个弱小的村濑组并不感兴趣。
他真正的任务对象正是村濑所关心的池元组，或者说，是统率了池元组的山王会。
组织的命令是给干扰了组织在武器和其他生意的山王会一个狠狠地教训。
不过……波本对着面前已经表现出对“安室透”十分满意的村濑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像是这样在日本胡作非为的□□，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不是吗？
正好，他已经成为代号成员有一段时间了，要继续提高自己的地位的话，山王会就是一个送上门来的完美猎物。
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
“轰——!!”
上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波本扶住旁边的桌子稳住身形，而后猛地抬头看向上方。
总觉得这个场面似乎有某种既视感……
“轰——！！”与那突兀的爆炸声同时发生的，原本甚至绘制着精致花纹的高高的天花板的骤然坍塌。
“发生什么事了？”
“保护组长！！”
“啊啊啊！！——”
一时间，原本纸醉金迷的赌场瞬间被坍塌的石块、飞扬的尘土，以及赌场中人们的惊惶充斥了。
然而在此刻，站在原地的波本却既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危险的处境，也没有放在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惜命地让保镖护送自己逃走的村赖身上。
要说为什么的话……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随着破碎的天花板落下来，却因为现场的混乱而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的三个熟悉的家伙紧紧攫住了。
从屋顶上掉下来落入混乱的人群和坍塌的天花板废墟中的三人正是……
松田！！萩原！！！
你们两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突然跑到赌场这种地方就算了……但是跟在你们后面的那家伙，绝对是利贺田吧？
事实上，在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波本就拿出了在接到监视利贺田的任务时琴酒交给他的定位器，并且痛苦地不得不承认上面红色的标记点的确与自己位置重合。
松田！萩原！上次见面不就已经隐晦地提醒过你们两个了吗？为什么还会和这个危险的组织成员混在一起啊？
波本闭了闭眼，又狠狠攥了攥拳头（虽然感觉他可能更想把拳头挥到两个同期的脸上）。
再次睁开眼睛，金发青年已经恢复了作为“波本”的平静无波的表情。
火气强行被熄灭的大脑重新开始飞速运转。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家同期会把他的信息泄露给对方，但是问题在于利贺田……波本垂下眼帘。
她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和萩原他们出现在一起。
是因为当初她被萩原从河里救上来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呢？
是的，事实上，当在商场意外遇见了萩原和松田，并且利贺田似乎还表现出了对萩原异常的关注之后，波本就紧急地去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居然还真的查到了勉强能够算作“渊源”的地方——还是在警视厅的记录里。
三年前的晚上，出门买东西的萩原救下了溺水的利贺田。
虽然按照档案上的记录，利贺田本人穿着染血的病号服，并不像是单纯溺水的样子。但是介于那之后作为当事人的利贺田很快从警视厅消失，这个不起眼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地被淹没在故纸堆里了。
只有在三年后翻出这份陈旧档案的波本对着档案上的记录逐字解读——“染血的病号服”、“河流上方巧合发生爆炸的药厂”。
……如果这和组织没关系，他把头拧下来给松田踢。
但是到底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却不得而知。
这个情报会成为某种突破口吗？波本不得而知。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收集更多的信息。
不过不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搞清楚为什么萩原和松田以及利贺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说实话只是想想这个场景波本就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
可惜再头痛也只能尽快解决这个完全可能影响到他的卧底生涯乃至同期的性命的定时炸弹。
他看向三人下落的方向。
如果按照刚才看到的三人下落的角度，说不定他有机会……波本收回视线，转身隐去自己的存在感，毫不引人注目地向着某个方向而去。
*
“噗咳咳咳……”
从猝不及防的坠落回过神来的松田猛地坐了起来。虽然从2楼掉到1楼看起来有点惨，不过好在只有轻微的擦伤，倒是没什么大事。
对了！萩呢？
他环顾四周。
“疼疼疼……这可真糟糕啊……”然而从旁边传来的确实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头黑发乱糟糟的，像诈尸一样爬起来的利贺田，几块碎石随着他爬起来的动作从他的身上滚下去。
“！！你没事吧？”松田猝不及防被他吓得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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