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效代码》听味

8、入夜 引子

　　这颗名为普兰特的小行星，海陆分布比例均匀，资源优质。

　　在这里，人们可以整日整夜沉醉于工作用以糊口，尽情满足自己的野心；也可以流连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里的夜未央。

　　高度的发展把自然赋予的艺术馈赠彻底比了下去了。欲望只能想到似乎无尽的物产，鲜少记得它还是原本值得人留恋的山川湖海。

　　它们安静的活了许多年。

　　万风入夜。

　　岗柯山。

　　栖鸟很久没有被打扰过休眠了，但眼下它们都扑棱棱地离开了自己的巢。灼崇反射到γ195号小行星上的光也映着这些小黑影，越照越远。

　　那是普兰特的小卫星之一，距离最近，作用和地球的月亮差不多，它表面的坑洞能肉眼观测，十分清楚，体积几乎占据了夜空的六分之一。

　　还在树上的乌鸦被吵醒，今夜注定无眠，一身黑色羽毛配上沙哑嗓音，能熬且熬。

　　森林里都是动物高昂着嗓门，逃窜的身形，它们只顾着在粗大树影间穿梭。

　　新踏出来的路上都是灌木和小虫尸体，也许再俯下身凑近些，还能听到那些崭新污秽发出来的绝望尖叫。

　　“……靠……”人类语言在这里很违和。

　　下一脚，他踩到了烂泥里，立时咒骂一声。令人作呕的肮脏泥坑里躺着静水，有人不识好歹的冒犯，让它们混合得很均匀。

　　“***的，这儿要没有我要的矿，今天回去就把那小子的舌头根子拔了！……”男人手里拄着根随便在地上捡来的棍子，当作探路棒使。

　　虽然在这种原始野性侵占的地方，这根小棍子几乎连探路棒都当不了，埋进到小腿的草里什么都感知不到，但聊胜于无。他只能抓住点什么实物，通过触摸来消除自己内心的虚弱不堪。

　　安静的，树林无声地欢迎新到的客人，无数双大的、小的、澄澈的、浑浊的眼睛藏在角落里，都映着幽幽的绿，默默目送他走入禁地。

　　那是镶嵌在山谷里一处仿佛神迹的存在。黑色的洞口内部散发柔软的白光，每天都能吸引很多动物驻足。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有别的东西到访。

　　男人刚刚翻过一座山岭，本来坐下刚想喘两口气缓一缓，等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有个向下延伸的发光洞口，脑子就瞬间清醒过来，兴奋的爬到它的边缘伸长脖子探头。

　　白光亮得澄澈，能透过盖在上面密密麻麻的植物。

　　男人急匆匆地拔除乱草野藤，咽了口唾沫。接着从包里翻出一条绳子，拿着四处张望。

　　他找到了目标，向附近最粗的树冲过去，一边挥舞绳子：“去！去！”

　　还在吃灌木的鹿被撵走了，他得偿所愿地系好了绳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会眷顾我的，看看，这就是他给我留的后路……”

　　他在不断重复这句话的嗫嚅声里，潜进了洞。

　　岗柯山又沉沉睡去。

　　树叶窸窸窣窣，飞鸟自从乌鸦闭嘴之后陆续归巢，然后没谁再说话了。

　　就连风都没有。

　　洞穴散发的光线还是吸引着一些丝毫不惧怕刚才男人骚扰的趋光昆虫，凑上来照样飞。

　　有的落到四周一片长在地上的铁皮休息，它们描摹着上面已不清晰的痕迹。

　　“长眠地的永夜，献给第一个F.H.

　　——Blue M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