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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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子夜，雨声稀稀落落，又渐渐隐去。
今夜有雨，星月都蒙上了一层忧郁的伽蓝。远处的山麓在雨幕的映衬下比白日要更为光怪陆离，路灯略略显得有些昏黄，氤氲上一层迷蒙水汽，颇有些密林小道般的幽意。
——他又做那个梦了。
……
黑。
很黑。
他的眼前又是一片醇浓苦涩的黑。
——无边无际，浓稠得……像一个渺无边际的黑洞一般。
隐隐约约的嘶吼声从深渊深处的传出，这咆哮声耳生，似乎并不是蓝星上的物种，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迅速跳动。
噗通。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这里太静了。
——静的一切声音都落针可闻。
因为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来到这个奇异到有些诡秘的空间，他早已对如何让自己平复心情时刻保持冷静这件事熟门熟路。
他先是强逼着自己深吸一口气，再屏住呼吸。
心跳频率骤然慢了不少，他这下才把肺部酝酿已久的一口二氧化碳缓缓吐出，仿佛久旱逢霖的沙漠旅者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空气潮湿而粘稠，实在是算不上新鲜，他却也顾不上嫌弃，贪婪地汲取着一切他能掠夺的氧气分子，如同毒瘾发作的瘾君子，生怕下一秒自己便将死于非命，只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嘶吼的响度随着他的停留时间增加同时呈正增长趋势，可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头痛欲裂，反而下意识放任自己的意识追随声音而去。
心底似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了一下，一粒种子在温床上迅速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后成了这梦境中一个不太讨喜的闯入者，接着以摧枯拉朽之势生长到十几米长。
藤蔓把他轻轻卷起，形成一个筐状的平台。
神秘的植物好像和他心有灵犀一般，像飞梭一般托着他往声源处深入。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
以往的梦境之中从未有过这株植物。
而且……他的反应出乎意料，有点太过于平静了，不是那种老阴比们即使天塌下来也能不动如山的平静，是那种意料之中的平静，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毫无变化。
——算了，不管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种植物的茎上长满了刺，好像锋利的刀刃，外界无法侵入分毫。
可内部却截然相反，温柔缱绻得好似乖巧的猫，甚至有些柔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的整具身体。
——究竟是蔷薇，还是玫瑰？
距离咆哮声越来越近，他的心里猛然产生了一种澎湃的激情，笼中的困兽似是要倾巢而出。
——怎么回事？
他暗暗心惊。
一座制作精巧的大殿骤然映入眼帘，而尤其诡异的是它的建筑风格。
大殿主体是中式与日式的复合规制，有点类似古时皇帝的行宫与日本皇宫，但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一座神坛，高高在上的是伏羲女娲亦或是天照月读，接着说天子或天皇，再下一级就是中央的权力集团，以此类推。
两座侧殿中有一座有点像东南亚和古印度婆罗门祭坛的复合规制，另外一座是哥特式和俄式的复合规制，后方还有一座金字塔和希腊神庙，极尽精美和奢华。
——这里究竟是哪位设计师的大作？
藤蔓和他一同到了城楼顶端，这里是这么一大片建筑中的最高点，底部的风光一览无余。
他突然不由自主地狂喘了起来——一面喘还一面狞笑。
他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
意识的最后，是他不知从何处捡来一柄巨剑，手持巨剑直指天空，看起来颇为嚣张猖狂桀骜不驯。
他如一位曾经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一字一句地说：
“亭台楼阙，烟火人间，然而在背叛面前，这繁华盛世景象，一切都是浮云。”
“待我重新君临天下……定将尽一己之力，护这盛世清平。”
“尔等乱臣贼子宵小，可知何为……”
他愉悦地笑了起来，三个字打舌头上一个一个序齿排班轻快的吐出来，明明用的是最轻柔的声音和最舒缓的语调，却如同梦魇一般，令人听着就遍体生寒——
“恐惧呢？”
他轻轻地哼着不成曲调的乐段，如同最危险的毒药般令人不由自主地上瘾。
——戒断反应就如同在熔岩里溺毙，往往总令人想饮鸩止渴。
“反骨命，桀然魂，吾命系吾身。”
“今朝明日，春秋经年，笑问梦中人。”
“我本长啸高歌来，自应酩酊狂笑去。”
“狼烟长刀孑身立，枭鸣十里沙场赤。”
“嗜血刀，刃尚寒，一去不复还。”
“琵琶胡琴曲和寡，塞外弦断笳鸣声。”
“天下豪杰入吾彀，独驾铁蹄锁千秋——”
他忽然笑了，笑得疯狂而不加掩饰。
“——血泪遍地流。”
他早已四面楚歌，只好早早破釜沉舟。
……
站在城楼上的俨然已不是人类。
那是一个带着腥风血雨而来的——真正的魔鬼。
然而这个魔鬼身上还有一种带着正义的王霸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臣服于他。
——他是黑洞，是极渊，是来自地狱之人。
是原罪，是业火，是撒旦重临人间。
——
Il est le diable de l\'enfer, et César est le grand empereur de ce monde.
他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也是这方天地间的恺撒大帝。
Er verführt Faust dazu, ein schreckliches Verbrechen zu begehen, und überall wird es Blut und Sturm geben.
他引诱浮士德犯下滔天罪行，所过之处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ЕгоТоммиОнтакжеявляетсякомпетентным правителем.
他也同样心怀天下，是一位称职的统治者。
He is the original sin and the punishment，Born from the fire of hell.
他是原罪，也是惩罚，自地狱的业火中涅槃而生。
彼は終末期から来て、深淵から来て、十八階の地獄の底から来た。
他来自末世，来自深渊，来自十八层地狱底部。
Egli è la più grande epopeia, che canta la fede e la salvezza.
他是最壮丽的史诗，一路高歌着信仰与救赎。
Era o som do abismo, o canto do universo.
那是从深渊中传来的声响，是宇宙在歌唱。
【正文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