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不知秋》苏琳er

7、养元阵法

　　顾凌云焦急万分，脚步匆忙，路上碰到一个门中弟子便唤对方赶快去请圣医仙君来自己院子。圣医仙君是虞鸢阁三位仙君之一，主修药理，平日里几乎都不在山门，四处行医，治病救人，在江湖中很有声望，恰好前日回到山门。

　　回到顾黎屋内，顾凌云动作轻缓的把顾黎抱到床塌上平躺着，像抱的是个易碎的瓷器。帮顾黎脱了靴子，盖上被子，看着顾黎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容，想起一进于尧屋里看到的那一幕，他到现在都平静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探了探顾黎的脉象，紊乱微弱，并且感受不到一丝灵力，这是耗尽了？怎么回事，还是说练功遭到反噬了？于尧那家伙呢，为什么只有阿黎一个人。顾凌云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想，莫不是顾黎于尧二人因为吉湖村的事争吵起来动起手来，于尧重伤了顾黎便跑了？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虞鸢阁三位仙君的院落不在一处，距离还有些远，待圣医仙君到时已经快过去半个时辰了，顾凌云看到人来迅速出门把人引进顾黎屋里，“师伯，您快来看看我徒儿。”

　　圣医仙君先是用灵力探了顾黎的脉象，手松开时表情凝重，而后掀起顾黎的外衫，两手在顾黎丹田处按压查探，掐了一个手决渡了一些灵力进入顾黎经络，而后把顾黎外衫合上，叹了口气。

　　顾凌云看着圣医仙君惋惜的眼神，甚是着急，连忙问道：“师伯，我徒儿情况如何？”

　　“不太好，经脉损伤，内丹破裂，这是修为全失了，真是可惜这小子那么好的根基，唉…不过性命无碍，就是得养好一段时日了。”圣医仙君说罢，叫随行药童把药箱提过来，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分别在顾黎几个穴位扎上，又回头对随行药童吩咐道：“元齐，你去圣疗塔中取固元丹、凝血草、养心丸、三七［注］，人参、灵芝…”圣医仙君连续念了十多种药物。

　　元齐药童应答，记下药名，便快步离开。圣疗塔是虞鸢阁药修一脉世代存放药物的地方，也是整个门派中最高的建筑，位于后山的湖畔。

　　顾凌云坐在顾黎的床尾，看着昏迷不醒的顾黎，脑中就仿佛千万根针扎一样痛，既心疼徒儿，又怨自己去晚了一步，他对自己徒儿最清楚不过了，今日听说吉湖村的事顾黎心中定然委屈，原是想着去找顾黎与于尧一同用晚膳缓和一下气氛，不料却有这般变故，真是始料未及。

　　“凌云，我要布养元阵法，你去请两位弟子同你一起为我护法，要尽快给你徒儿把经脉和内丹修复，否则今后恐怕是无缘再修习术法了。治疗要耗些时辰，运功也要持续良久，请修为高一些的弟子，中途可不得有误。”圣医仙君又对顾凌云道。

　　夜幕渐渐降临，顾凌云一直未顾得上用饭，心中牵挂着自己徒儿，也没有胃口。待请来两位同门弟子，元齐药童也取药返回了，喂顾黎服用了炼制好的丹药，正用炉子温火熬煮着汤药，此时圣医仙君已经布好了养元阵法，几人就位，做足准备，便开启阵法。

　　直至寅时，阵法才慢慢停下，一整夜未曾停歇，几人皆精疲力尽，两位同门弟子便就地打坐调息了。圣医仙君长吁一口气，准备站起身，却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元齐药童赶忙上前扶住，待搀扶坐到椅子上，顾凌云给圣医仙君倒了一杯水，“师伯，辛苦您了，喝口水，歇会儿，我去给你们准备吃食。”

　　“哎，老了，换作以前那么几个时辰还累不到我，你歇着吧，就你消耗的修为最多，别忙活了，老夫准备回去了。”缓过来一口气，圣医仙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走到床榻边给顾黎号脉。

　　“师伯，我徒儿现在怎样了？”顾凌云站在一旁，也没看出顾黎有什么变化。

　　“经脉和内丹都修复了，现在好生养着吧，晚些我再让人送药来，你可以每日给他运功疗伤，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圣医仙君说完便带元齐药童一道回去了，顾凌云送到门口，待人走远才转身进院。

　　去灶房下了三碗面，用托盘端到顾黎屋里，此时两位同门弟子也调息结束了，正在小声交谈着。“两位师弟，来吃碗面回去歇息吧，辛苦你们了。”顾凌云说着把面摆放到桌上。

　　“凌云师兄说的哪里话，我们与阿黎素来要好，他遭遇此番不测，我们也甚为担忧。”一个同门弟子道。

　　“是呀，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凌云师兄尽管唤我们来便是。”另一个同门弟子也道。

　　待二人吃完面离开，顾凌云收拾好碗筷，坐到顾黎床榻边，摸着顾黎的发顶。“阿黎啊，你可吓死师尊了。”

　　一夜没休息，还耗费了大量的修为精力，顾凌云早已疲乏困倦，为了方便照看顾黎，从院子里搬了个躺椅到顾黎床榻旁，盖着薄被，躺下很快便睡着了。或许是心中对自己徒儿太过牵挂和担忧，顾凌云做了个梦，是自己第一次见顾黎的那日。

　　十三年前的一天，三岁的顾黎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虞鸢阁山门下，全身脏兮兮的，能看出来这一路没少摔跤。当时准备外出夜猎的顾凌云一下山便看到他，他同样也看到顾凌云了，当即跑到顾凌云面前气喘吁吁道：“坏人，有坏人，那边。”

　　“你别着急，没事了，慢慢说，有我在，这里很安全，告诉我坏人在哪儿？”顾凌云抱起顾黎拍了拍背安慰道。

　　“就在那边，坏人，两个，小姑叫我跑。”顾黎吞吞吐吐，模糊不清的描述着。

　　奈何三岁的顾黎年龄还是太小了，压根记不住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也说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一会儿指这边，一会儿指那边，顾凌云抱着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走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

　　这找也找了绕也绕了，抱他抱得手都酸了。“先跟我回去好不好，换身干净衣裳，你现在就像一个小泥人儿。”顾凌云无奈道。

　　“我小姑说不能跟陌生人走。”顾黎仰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顾凌云，一副呆萌的样子。

　　顾凌云心道这小子这会儿还聪明起来了，方才抱着他的时候怎么不让陌生人抱呢。嘴上却道：“我是虞鸢阁芜仙君的大弟子顾凌云，你呢，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黎。”顾黎回答道。

　　“那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已然认识了，不是陌生人了，你可以同我走了，你说是不是呀？”顾凌云心里憋笑，自己这是在忽悠孩童了。

　　顾黎眼珠咕噜转，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那，那好吧，我同你走。”

　　于是，顾凌云把阿黎小泥人儿带进了山门，几个师兄弟看到本应该夜猎的顾凌云去而复返议论纷纷，“我说师兄，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个小泥人儿？”问话的是虞鸢阁芜仙君的二弟子楚奕。

　　顾凌云还未答话，顾黎便道：“我，我不是小泥人儿，我叫阿黎。”

　　众师兄弟乐了，纷纷逗起顾黎玩。

　　“都该练功练功，该干嘛干嘛去，师尊不在一个个闲得慌是吧，要不我给你们每个人加点任务？”顾凌云训斥道。

　　众人闻言迅速转身离开。

　　顾凌云把顾黎带回自己的院子，先是烧水给顾黎洗了澡擦干抱到床上坐着，用被子给他裹起来避免着凉，随后便打算去寻套同门小弟子的衣服来给顾黎穿。

　　待顾凌云找到应该能合身的衣服回来时发现顾黎已经睡着了，一团的缩在被子里，像只大蜗牛。心想这小子肯定是跑累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回头让门内弟子去查查，暂且就先让他在这住下吧！顾凌云这样想着，便脚步轻缓的走出屋子，关上门。

　　从那以后，顾黎便在顾凌云院中住下了。

　　这一住，便到了如今。

　　突然一声雷鸣惊醒了顾凌云，雨声接连而至，落在屋顶的瓦片上劈啪作响，顾凌云睁开眼，看了看床榻上的顾黎，还未醒。起身把窗户关上，又给顾黎拢了拢被子，山中天气一变温度就下降。

　　他并没睡多久，但既然醒了也不打算再睡了，看顾黎嘴唇有些干，便倒了碗温水用小勺一点点给顾黎喂，昏迷中的人能咽下去的不多，顾凌云一边喂一边用方巾擦拭从嘴角流出来的，避免浸湿被子。耐心的喂了小半碗，把碗放下后开始给顾黎运功疗伤。

　　待雨停，圣医仙君派人送的药也到了，顾凌云又走到炉子前，准备生火熬药。把配好的药物都装进陶罐中，倒入合适的水，盖子盖好，便用小火慢慢熬制，顾凌云坐在小板凳上，不时给炉子中添柴火。

　　总之这些时日，顾凌云每日每夜都在照顾自己徒儿，给顾黎喂粥喂水，喂药喂汤，给顾黎擦身换衣，活动手脚，给顾凌运功疗伤，调理经脉，还要应付前来探望的同门弟子。

　　作者有话说：
　　文中提到药物三七，主产于云南文山州，故名文山三七，为五加科植物。
　　1、具有抗血栓形成、加快血流速度、改善微循环、抗脑缺血等作用，常运用于心脑血管用药中，如救心丸、偏瘫复元丸、三七丹参颗粒、心脉通片等。
　　2、用于妇科调经药中，常见的成药有郑氏女金丹、田七痛经胶囊、妇科再造丸、天紫红女金胶囊、定坤丹等。
　　3、用于治疗跌打损伤，活血化瘀药中，如云南白药、三七伤药片、跌打片、麝香活血化瘀膏、伤科万花油等。
　　古籍记载：
　　《本草求真》：三七气味苦温，能于血分化其血瘀。故凡金刃刀剪所伤，及跌扑杖疮血出不止，嚼烂涂之，或为末掺，其血即止。且以吐血、衄血、下血、血痢、崩漏、经水不止、产后恶露不下，俱宜自嚼，或为末，米饮送下即愈。
　　《本草新编》：三七根，止血之神药也，无论上中下之血，凡有外越者，一味独用亦效，加入补血补气药之中则更神。盖止药得补而无沸腾之患，补药得止而有安静之休也。

　　我：我来自云南文山，我为家乡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