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夜同雨》WingL

2、第 2 章 晚安

　　“回去了吗？”
　　雾随憋了半天就问出了这句。余时雨觉得雾随刚刚神色不太对，看了半天，可雾随怎么久只问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虽心中有虑，但也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拍了拍裤子。

　　余时雨看了看手机。
　　啊，还那么早么？
　　他突然又有点不想那么早回去了，反正在家就他和雾随，虽然现在也是他和雾随，但总比在家呆着好吧……当然，就算在外面他还是不想和身边这位一起，只能自己尴尬的摸了摸头，心虚的说：“呃？那个……要不你先回去？”
　　雾随刚走几步，听到这转身看着余时雨，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嗯？”
　　“我就是……呃，就是要去买点东西？”
　　疑问句。
　　余时雨觉得这个理由很烂。

　　“买什么？”雾随肯定知道余时雨说的是假的，但是看着说假话眼睛不自觉低下去不敢看他的余时雨又来了兴致。
　　倒要看看你怎么编。

　　果然，这个烂理由雾随肯定不信。
　　余时雨在心里弱弱的吐槽了一句，但是话都到这了，总不能真的和雾随一起回家吧？可是，怎么说呢？
　　“买……买……”正当余时雨编不出理由，准备自暴自弃的时候雾随笑了一声，然后余时雨听见雾随说：“嗯，买东西。”
　　余时雨眨了眨眼睛。

　　雾随知道余时雨的小心思，见余时雨不知道怎么说，那他就勉强配合一下余时雨。

　　他们出了校门，转了几角的街道有个小商店。
　　进去的时候门“叮--”的响了一声，然后他们看见前台那坐着和他们差不多大的一个男生。
　　那男生穿着一件宽松的卫衣，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锁骨，留着一头利落的寸头，正拿着手机激烈的打着团：“欸！等等！等等！别慌冲啊…不是，你们等人到齐啊！啧…全死了，会不会玩啊？！真垃圾。”
　　那男生听见门响，抬头看见正好站在门口也在望着他看的余时雨和雾随。

　　……
　　余时雨眨了眨眼，然后看着商店上的货物架，快速的扫射了一圈，看见他很喜欢吃的爆浆巧克力奶球，他拿了一盒，正准备结账，身后的雾随突然开口问：“不买别的了吗？”
　　余时雨愣了愣，转头问：“哦，那…你要买什么吗？”
　　“我是问你。”雾随看了看余时雨手上的巧克力爆浆奶球，又看了看货架。
　　“哦，没了，就一包够我吃挺久了”余时雨走到收银台，刚掏出手机准备付款，雾随就又拿着两包爆浆巧克力奶球，余时雨疑惑的抬头看了看雾随：“嗯？你干嘛又买那么多？你也喜欢巧克力？”
　　“嗯，就突然想买。”
　　“哦……”余时雨举起手机准备全部付款，雾随又快速摸出手机说道：“放着吧，我来付。”
　　“不行，我余时雨就是要付，每次跟你一起出来老光花你钱？实在不行各付一半！”

　　雾随被余时雨逗笑了：“还挺仗义……”
　　收银台的林子俞看得一愣一愣的，是后面余时雨一句多少钱给拽回了神，“啊？哦…二十四…”
　　余时雨和雾随各付完一半，一个拿着一包，另外一个拿着两包走出了店门。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或者…你还要去什么地方？”雾随试探着问了一句，他怕余时雨一会儿又突然找什么蹩脚理由来买东西，但他其实也并不介意不管是余时雨又要买什么或者要去什么地方玩……他都无所谓。
　　“嗯……没了，不去了。”余时雨本来就是因为不想和雾随一起才找理由买东西的，但雾随又跟着他一起来，就算再找什么理由也没什么作用。
　　当然，余时雨也不擅长找这些，还不如回家锁门谁也不见。
　　想到这，余时雨撕开了巧克力爆浆奶球的包装纸，拿了一个噻嘴里，奶球外面包着一层类似奥利奥碎的巧克力，里面又包着像酸奶一样的奶油，奶油酸甜酸甜的。
　　雾随撇头撞见余时雨把嘴噻得像个仓鼠，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余时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快速撇过头躲开，“你干嘛啊？！干嘛突然摸我？”余时雨不是很喜欢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
　　“……突然想摸，没忍住。”雾随伸回了在半空中的手，抿了抿嘴唇，把头撇了过去。
　　余时雨不知道雾随干嘛突然心情大降，从他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样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反应过大了：“呃，没事，吓我一跳，巧克力爆浆奶球，吃吗？”余时雨把巧克力爆浆奶球递了过去，雾随沉默着没有什么反应。
　　等了一会儿，雾随都没什么反应，只看了几眼，余时雨见他一直低着头，耐心告尽，“哎…你到底要不要？！”
　　雾随突然抬头看着他，喉结动了动笑了一下：“余时雨，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你哄我久一点，说不定我就要了。”
　　……？！
　　余时雨听雾随这么说像把问号和感叹号写在脸上一样：“哄什么！吃个东西还哄你，爱要不要！”余时雨把巧克力爆浆奶球伸了回来，加快脚步又往前走了几大步。
　　雾随见他这样，在后面笑了笑。
　　余时雨，你怎么这么没耐心，怎么不多哄我一下。

　　他们回到家，余辉果然还没回来，家里异常安静，家具都静静的摆在原处。
　　这房子余辉当时买的时候请人来看过风水，他是不怎么信这些的，但是浮云南死前也有道士说她会经历避免不了的大劫，刚刚开始他没放在心上，浮云南身体差是差了，但是哪里有那么夸张？哪里来什么大劫？
　　余辉只当是一些歪门邪道，胡乱说的。
　　可是过了几年，浮云南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差了，他不得不信了，他也询问过许多次，要怎么样才可以让浮云南渡过这个大劫，也因为这样受过骗。
　　但就算这样得到的回答却那么不尽人意。
　　“这大劫渡过不了！”
　　……
　　这些回答令他寒心。
　　直到浮云南真的死去，他才发现，没有什么大劫，这是命。
　　人的命运早就决定好了，他只能这么看着。
　　浮云南死的那天，他不敢去见浮云南，他很爱她，他怕见了自己会痛，会舍不得……他还有余时雨和雾随。
　　他不能。

　　这房子比较偏，但是树木环绕，周围也没什么人住，门前也很少有车经过，所以一般都没有汽车鸣笛的声音，而且在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到了晚上就能看见湖面反射的月光，夏天运气好也有几只萤火虫什么的，确实也算风水不错了。

　　“饿吗？”雾随换完鞋低头看他左手手腕上的手表，他的眼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隐隐约约能看见雾朦朦的眼睛。
　　余时雨也顺着雾随的手臂到手腕看了几眼，雾随的手臂很白，可能因为他比较瘦的缘故，肌肉线条也很流畅，白皙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黑色的手表。
　　顺着看了几眼，突然看见了雾随右手手臂上一个熟悉的黑色腕带。
　　余时雨每次都会看见雾随手上带着这黑色腕带，好像没见他摘下来过，黑色的腕带与雾随白皙的手臂产生了鲜明对比。
　　余时雨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啊，还行吧。”余时雨回过神来换完他的鲨鱼拖鞋，走到沙发那坐下，“不过，我们等一会儿再吃饭？”
　　雾随走到余时雨的旁边坐下，看了一眼余时雨那鲨鱼拖鞋，回了句：“可以，那我一会儿再去热菜。”
　　雾随看着余时雨手上的巧克力爆浆奶球，“我能吃一个吗？”他眨了眨眼看着余时雨。

　　……？
　　余时雨下意思的把巧克力爆浆奶球往旁边躲了点，看了看茶几上的两包，用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叹了口气，把自己手上的递给了雾随：“你刚刚不是不吃吗？”
　　“突然又想吃了，不行么？”雾随面无表情的说。
　　看着余时雨把巧克力爆浆奶球躲过去的小动作，又不满的问到：“你不让我吃？”
　　余时雨白了他一眼。
　　怎么感觉你还这么理直气壮？
　　“刚刚给你吃你又不吃，你以前又不是没吃过……”余时雨小声吐槽了几句，然后把巧克力爆浆奶球一整包递给了雾随，“我不吃了，全部给你了。”然后余时雨起身上楼准备回房间，走到楼梯口，又转身对雾随说：“我一会儿下来。”
　　雾随看着余时雨的背影，又看看他没吃几个的巧克力爆浆奶球，往嘴里塞了一个。

　　余时雨其实没回房间，他不自觉来到了浮云南以前的房间门口，在门口发呆站了一会儿，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是很大，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映衬着夕阳光的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钢琴，上面还放着打开的琴谱，打开的那一页是《栀子花开》。
　　房间和余时雨印象里的还是一模一样，一切的摆设都还放在原位，没有任何变化，余辉会按时请人打扫浮云南的房间，所以并没有灰尘，也不会去动任何东西，就仿佛这个房间的主人还在一样。
　　他不去动，就像浮云南还在；就像她没有离开，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还会回来，还会回来弹奏她心爱的钢琴，还会让这个她没住多久的家充满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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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时雨有时候不自觉走到房间门口就会进来看一看，每次他都会想到浮云南对着琴谱边弹边唱：“栀子花开呀开…”而他和雾随坐在床边拍手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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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梦是幼时浮云南的歌声和栀子花香的童年……

　　回忆停下，他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就出了房间，正好遇上雾随来找他吃饭。
　　雾随往他刚出来的房间看了一眼，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又快速移开目光看着余时雨，说了一句叫余时雨下楼吃饭，然后转身下了楼。
　　菜都在冰箱，雾随只拿出来热了一下，其实对于雾随来说，吃冷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几下就吃完搞定，但是余时雨胃不好，也比较挑。

　　饭桌上，他们个吃个的，谁也没说话。
　　直到饭吃到末尾，雾随才抬起头看着余时雨问：“一会儿要看什么电影？”
　　一般余辉在不在家，他们都会看一会儿电影，为了消磨时间随便也可以等余辉回来，但他们往往等不了那么久就会去睡了。
　　电影一般都是余时雨找的，比如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啊，评论不错的……余时雨都会想尝试一下，然后雾随就陪着他看，怎么来的呢？
　　……还是好久之前余时雨找了一部外国鬼片，余时雨趁着余辉出差凌晨一点关灯自己坐在客厅看，当时就他自己一个人，他本来是不信这些妖魔鬼怪的，但是氛围太足，外面和电影一样也在电闪雷鸣的，他也有点怕了。
　　正好雾随当时又因为下楼喝水……后面？……余时雨就硬拉着雾随一起看。
　　拉着雾随看了几天，就成为他们晚上的一种小习惯，简单来说，是余时雨的小习惯，雾随主要是陪他看。
　　余时雨他挺在意雾随的，在意，其实说不上，但他在外面的话就会放不下面子，习惯不了。
　　但是在家就好点了，因为雾随可是他童年时候唯一的玩伴。
　　在他的童年中，雾随都参与了。

　　“啊？噢，我还没找好……”余时雨摸出手机，“等着，我这就找。”
　　雾随起身将空碗都端进厨房，顺便也将碗都一一洗干净放好，等出来看见余时雨还在出神的看着手机翻找电影。
　　余时雨也正好看见雾随洗完碗出来，失望的关了手机说：“没找到…我也不知道看什么……”
　　雾随走过来站到余时雨的旁边说：“那就看之前看过的，”又顿了顿，补充到：“看你喜欢的。”
　　余时雨其实很喜欢看一部动漫电影，他觉得里面的情节很感动。
　　要不是雾随这次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了，反正也不知道看什么，他在心里愉快的决定就看这个了。
　　余时雨关掉手机，点了点头：“好。”

　　余时雨刚起身准备去开电视，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雾随：“哎，……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看这个了？”
　　雾随眨了下眼睛，又露出他那狡黠的又具有魅惑性的笑容来，“你猜猜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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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时雨觉得有点好笑，这人真的好莫名其妙，猜什么猜。
　　但出于无聊，他还是陪他觉得这个莫名其妙的孩子配合着猜了一句：“啊，我猜啊，你肯定也是觉得这个好看。”他猜的较为随意。

　　“嗯…没猜到点上，”雾随看着他，突然弯腰凑近余时雨说：“你再猜猜呗？”
　　突然的靠近弄的余时雨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雾随的靠近连他轻微的呼吸余时雨都能感觉到一直在往自己的皮肤上贴，余时雨的心跳突然漏了几拍，又快速转过头，但还是遮盖不住他的不适。
　　余时雨意识到自己的耳朵快要烧起来了，他迅速起身说：“不猜了……我，我去开电视……”
　　“嗯。”雾随抿了抿也起身跟了过去。
　　开完电视，余时雨坐到沙发上，雾随也走过来坐到了余时雨旁边。
　　经过刚刚的事儿，看电影的时候，余时雨都没讲过一句话，雾随也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直到看到放片尾曲，雾随才说：“余叔叔今天可能和平时一样，要很晚才回来，早点睡吧。”刚起身准备走，顿了顿又转头对余时雨说：“晩安，时雨。”
　　看着雾随离开的背影，余时雨愣了愣，抬头盯着天花板，闭了闭眼睛，轻轻说了句：
　　“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