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黎明之前》STAR_HL

41、番外 夏江

　　夏江第一次见到顾念，是在顾慕宁把他从赌场里救出来带回家的时候。

　　他15岁，她9岁。

　　那时的夏江，无权无势不说，因为离家出走被断了经济来源，经常居无定所，所以整个人都邋里邋遢的，加上刚在赌场里打了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破了皮。

　　可就算这样，顾念依旧往自己身边凑。

　　那时的小姑娘长得十分娇小，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亮晶晶的。整个人都软软糯糯，活像一个小团子。许是沐浴露的作用，身上还带着一丝奶糖的香味，让人闻着就想咬一口。

　　夏江永远忘不掉小姑娘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她说：

　　“哥哥，我叫顾念，你叫我念念就好，我把我的玩具都给你，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小姑娘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吃菠萝味的棒棒糖，可是顾慕宁总以蛀牙来威胁她。小姑娘气不过，就会跑到他的房间，嘟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眼巴巴的望着，活像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狗，但其实，分明就是一只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小狐狸。

　　他也总是心软，每次去接小姑娘放学的时候，都会偷偷的买一点甜食给她。有时候是一个糖人，有时候是一根菠萝味棒棒糖，有时候是一串冰糖葫芦。

　　每次小姑娘看到后，眼睛都会发光，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跟个小精灵一样，灵动可爱。

　　久而久之，小姑娘每天都很期待在校门口看到他。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想看到他，还是想看到，他手中那些好吃的。

　　可他不在乎，不管怎么样，至少在小姑娘的心里，自己也是有一个位置的。

　　随着小姑娘一天天长大，身边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渐渐也有了追求者。他也曾模模糊糊想过，他们的关系可能就这么保持沉默，谁都不言不语，直到天荒地老。往后的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就好，不会更加糟糕。

　　可它没有…

　　他20岁，她14岁时

　　一夜之间，他们都长大了。

　　顾慕宁死后，一切的担子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累，但他知道，她更累。

　　小姑娘什么都不肯说，整天郁郁寡欢，心思沉重，大病小灾医院去了五六次。心理医生开导过，中医都来瞧过，他聊过，蒋毅劝过，甚至连谢志辉都偷偷来看过。

　　可没用，就是没用。

　　小姑娘每天都乖乖的上学放学，学习成绩也算不错。不哭不闹，安安稳稳的过着每一天。可他知道，她偷偷躲在被子里哭过，一个人，哭都不肯哭出声。

　　小姑娘17岁时，他收到了小姑娘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小姑娘把两个男生打进了医院，对方家长一气之下报了警。

　　他和蒋毅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姑娘正抱着腿坐在急诊室门口走廊的角落里。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只，像是独自舔舐伤口的猫儿一般，让人心疼的紧。

　　她旁边还站着几个警察，警察的手里拿着笔和本子，应该是在做笔录。警察的右边站着两对夫妇，凶神恶煞的。

　　其中一个女人想要伸手打小姑娘，被他一把给拦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看清，小姑娘头发乱糟糟的，白皙的手上还有几道抓痕，右脸处有一个显眼的巴掌印，额头上还有一个创口贴。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小鼻子红红的，眼睛里豆大的泪珠颤颤巍巍的垂在那里，可就是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杀了他们。

　　这是夏江当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她被男生打的时候没哭，在老师面前的时候没哭，被两个男生家长无理谩骂的时候没哭，在处理伤口的时候也没哭。

　　可在看到他和蒋毅的时候，红了眼，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落在衣领处，也砸在他心上。

　　蒋毅上前，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那时候，他才发现，小姑娘真的太瘦了，瘦到蒋毅一只手就可以搂过她的腰。

　　医生说，两个男生，一个右胳膊骨折，一个肋骨骨折。他们的父母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警察最后断定，一个轻伤，一个轻微伤。

　　蒋毅的身份是不方便出现在这里了，于是他让蒋毅先回去，这里他全权处理。

　　警察没办法，只能先把小姑娘带到派出所做进一步处理。

　　他强忍着滔天的怒意，看着小姑娘被警察带上了警车，而后，一个电话打到了当时还是松山市公安局局长的谢志辉那里。

　　不巧的是，谢志辉那时正在省里开会，一时间还真赶不回来。

　　他又将电话打到了所长闫旭那里，闫旭自知底下的人惹了不该惹的人，连连道歉，并表明一定会处理好一切。

　　他再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双手揪着她自己的衣服边，眼睑内积蓄了许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哗哗流过了她那雪白的面颊。

　　他的心像数万跟钢针插着，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小姑娘眼里含着雾气，哒哒哒的快速扑进他的怀里，他温柔的将小姑娘抱住，轻声安抚着。冰冷的眼神狠狠地扫过闫旭的脸，闫旭尴尬的低下头，身后处理案子的民警也被那嗜血的眼神给吓住，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阿江…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小姑娘带着哭腔，呜咽的说出来。许是哭的时间有些长，还打起了哭嗝。

　　他一下子就知道了小姑娘突然打人的原因，他觉得姑娘做的一点儿都没错，换做是他，那两个男生估计是撑不到现在了。

　　事情的最后，他使了些小手段，反把两个男生的家长给告了，罪名是，敲诈勒索。对方苦于压力，再加上闫旭的劝导，这才松了口，答应私了。

　　可，钱他不在乎，蹲几年他也无所谓。但，小姑娘的委屈，他不能熟若无睹。

　　其中一个男生的父亲在顾氏底下的一个工厂干车间主任，简单一查，发现有贪污受贿的行为，小数变大数，一手给送了进去，那人进了监狱不久，因为突发脑溢血，没救过来，43岁，就这么没了。

　　另一个男生的父亲，开了一个金矿，是他们镇上有名的赌徒。他亲自下场，先是假装输了六千万，而后，两天的时间，就让那个人输了个一干二净。男人因负债过多实在还不起，不堪重负喝了百草枯。熬了三天，也死了。家里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辈子算是完了。

　　人死了，与他有关吗？有关？他可没动手，尸检报告白纸黑字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一个是因为疾病，一个是自杀。无关？两人死亡的起因，可全都因他而起。

　　但在乎吗？两条不想干的人命而已。

　　他明里暗里处理过那么多人，可不差这两个。

　　他的气虽然出了，可小姑娘，却彻底入了魔。

　　她不再唤他阿江哥哥，而是跟着手底下的人叫他黑爷。性子也没以前那般阳光开朗，而且越来越沉默不语，心思越来越重，越来越冰冷古怪。睡眠也变得很差，精神也十分敏感。

　　她开始喝她之前最讨厌的苦咖啡，她开始不敢一个人在黑暗的环境里入睡，她开始抽烟酗酒，她开始变得虚伪冷漠，她开始随身携带一把迷你的折叠刀，她甚至开始杀人…

　　他知道，她无论怎样都再也回不去了。

　　他，彻底把她给弄丢了…

　　他不在乎她心里是否真的有他，他只希望，她能够爱惜自己，照顾好自己。

　　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命，亦可。

　　她缺钱，他给钱。她要人，他给人。

　　她应酬，他陪同。她犯事，他处理。

　　她放火，他浇油。她杀人，他递刀。

　　她若死…

　　他，也绝不独活。

　　她是他的光，是他唯一的信仰。

　　NJ，念江——顾念和夏江

　　阿江哥哥也好，黑爷也好，一切存在的意义，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她而已。

　　他的小姑娘啊

　　要大胆地往前走，千万别回头。

　　“顾念，你是我夏江，这辈子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