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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蝉蜕于浊. ...

  •    我叫十,在十个杀手中排行十,却是最锋利的一把刀。   东郊别院是个不起眼的小院,里面有一批武力高强的杀手。我自五岁从将发卖我的家中出逃,被院子的主人救下,已有十年。   我从未见过院子的主人。五岁那年下着大雨,娘费力地将我藏到山洞之中。她身上的伤口已经血流不止,她转头看了我一眼,捂着伤口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已然忘却那个眼神与所谓 “娘”的模样。我饿极了,趁雨渐停,跑出山洞想找果子吃。雨后山路滑,我在跌跌撞撞中摔倒。模糊间雨又下大,有人撑伞停在了我身边。醒来后我便到了东郊别院,院子的管事叫方伯,他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我不知还能去何处,便应了。   从那之后我便开始训练,成那一个好的杀手。方伯让四来教我,四是一个十分严苟的老师,她是第一个东郊别院的女杀手,我是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四带了我七年,十二岁那年,我迎来了第一个杀手任务。   我被混在一群如花的小姑娘之中,四和一个花枝招展的老婆婆将我们带到一个充满脂胭味的房间。比起其他小姑娘,我没有过多的装饰,一身浅黄色的裙子,一只浅黄花簪。上座的人叫我们抬起头,不耐烦地挥手叫四和老婆婆出去。我知道四留在了门口,我没太注意叫我侍奉的人的模样,我总是留神在上座的人,因为那是我第一个杀手任务的目标。我不留神,倒酒时便洒了出来,身旁的人竟也没发火,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回过神,慌忙用袖子将桌上的酒擦干,将酒倒在地毯上,又认真地倒了一杯。他似乎不胜酒力,喝一杯后便没再让我倒,撑着头玩杯子,我不敢抬眼看。   等时机差不多,周围的人都已经七八分醉。四进来添酒,走时定住了上座的人的侍卫,无人察觉。我等四一离开,踩着几张酒桌快速到上座的人桌上,掏出贴身藏在袖口的匕首,一刀刺中心口,拔出匕首,从屏风后的窗户翻身离开。   酒楼混乱声响起,我已经脱了浅黄色衣裙,穿着白色衣裙,半披头发,插着一根素簪,坐在酒楼斜对面的小摊上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看着混乱,浅浅平息。   长街上仍然是热闹,要把戏的,算命的,卖糕点的,卖胭脂的,我都想去瞧一瞧,可四不允许我离开,她让我待在包子铺等到她来。 等四来,我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四拎着昏昏欲睡的我,踩着屋檐回了东郊别院。我被东长街的粗滥瓦片绊了好几次,嘟囔着,把松动的瓦片踢飞了好几片。其中一片并没有清脆的落地声传来,似乎是砸到了什么人身上,四拉着我的脚步更快了些,一路飞奔回东郊别院。   从那以后,我隔一段时间便出杀手任务。我越来越熟练,直到不需要四再带我,干干净净从现场退去。但四对我是有时间要求的,她规定我必须在规定时间回到东郊别院。最开始我总是勉强在规定时间回到东郊别院,后来我就更快速地完成了任务,然后在街上逛一会。繁荣的长街总让我着迷,我会花我为数不多的月钱买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一边大口大口吃一边逛长街。   总有几次杀手任务在夜间。等完成时我已经饥肠辘辘,包子铺准备关门了。我冲过去问还有没有包子。老板打开笼盖,还有几个余热的包子。我要了一个芝麻包,给了老板铜钱,转头准备回东郊别院。老板又叫住了我,给了我两个小包子,我十分开心,捧着包子回了东郊别院。   作为一个杀手,我伪装过很多的身份。侍女,舞女,或者小二,小贩。这些身份的人似乎各有名的精彩。可是当杀手任务结束,我还是想回到东郊别院。有时累极了,没有力气逛长街。我便回到东郊别院,洗上一个热水澡,睡上个日上三竿。杀手任务结束后一天,四都不会来拎我去训练。   如此一晃,便到了十五岁。   我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四了,也快一个月没出杀手任务了。前两周没见四,我有些着急,从未这么久没见到四。我问了方伯,方伯让我不要担心,四出了一个很久的任务,让我在四不在时也要好好训练。我迷糊应下,想着还有一周便是我的生辰,四一定会回来。我早已忘记本来的生辰,如今的生辰是找来到东郊别院的那一天,四每年生辰都会送我生辰礼,虽然都不是很贵重,但我很喜欢。我记得最清楚,第一年,她夜间从长街回来,给我带了一根糖葫芦。我十分高兴,舍不得吃,糖葫芦都快化了我也舍不得吃完。方伯每年生辰都会给我端来一碗长寿面。
      可是十五岁生辰那天,不仅四没回来,方伯也没有在,我失落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觉。 这是一个无人记得的十五岁生辰。我努力将这份失落忘记,投入到训练当中,可许久未出杀手任务的我,已然忘却了那份斗志。   过了漫长的一周多,那日的日上三竿,我起床,听到了院门外的争吵声,好像是四和方伯。等我飞奔到院门,听到方伯叹了一口气说:“四,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不解,决定什么,等我推开门,门口已经空无一人。我仍是没见到方伯和四。   两三天后,方伯来我院中,与我说,我将脱下杀手身份,换一个身份执行任务。   我不解,这么多天的空缺已经让我减缓了思考速度。   他说,我还有一年将及笄,主人会放我离开。在我离开前,还有最后一个任务。方伯没告诉我最后一个任务是什么,我询问,他也闭口不谈。他只说,从今往后,不可再提刀杀人了。   自从来了这东郊别院,我所有的生活便围绕着杀手任务,不可提刀杀人?我还会做什么?   方伯叫我速收拾衣物,不用带许多,只需带最重要的。我总是没有什么衣裙,裙子的繁琐会让我受到不少阻碍。几年常穿的衣也唯几件,唯有一物,让我十分珍爱的是一只蝶蓝珠玉簪。那是我在碎玲阁出任务的时候,一位舞女姊姊赠与我。大院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方伯站在车前,递给我一个小包袱:“四仍在出任务,这是她送你的十五岁生辰礼。她说不用念她,会再见的。”我捏紧了那个小包袱,一个硬物膈着我的手。他顿了顿又说:“到一个不熟的环境,定要安分,此后便无四和我为你收拾烂摊子了。”我点点头,哽咽地说不出话,好像此生不再见般悲伤。   我上了马车,方伯在车外轻说:“从今往后,你便叫木拾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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