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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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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耽误孟宴臣签约的时间,云朵几乎是拿着文件夹小跑回车上。
好在路况良好,送完云朵回家,孟宴臣掐着点赶到会议室。
签约仪式顺利结束后,董事会又开了一场小会议。这场会议进行的时间有点久,等结束时天色已晚。
室内冷气十足,但孟宴臣仍觉得闷,他扯了把领带,松开领口后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他跨出会议室门没走几步,有人叫住了他。
“宴臣。”
孟宴臣停下脚步,回头。
是父亲孟怀瑾。
“爸。”孟宴臣恭敬笑了笑,与父亲打了声招呼,“您今天也来公司了?”
已过花甲的孟怀瑾精神矍铄,气势并不输于从前,依旧带着上位者的贵气与从容不迫。
他走上前,与孟宴臣并肩前行。
“虽然把公司事务都交给你负责,但我还是董事长,难得也要过来看看你的工作情况。”
孟宴臣应声,大抵也知道孟怀瑾不光是为了工作的事,便等他切入主题。
走进总裁办公室,孟宴臣关上门,孟怀瑾才道:“再过两个月就是你母亲六十的生辰,你看,我们是在家过,还是在酒店给你母亲办个晚宴比较好。”
两人对坐于茶几边,孟宴臣替父亲沏了杯茶,面色上看不出情绪:“这种事不是向来由妈自己决定吗。”
三年前那场歇斯底里的争吵过后,孟宴臣与付闻樱的关系一直僵着,最近一年里孟宴臣成家,母子关系似有缓和,但隔阂并没有完全消除。
孟怀瑾看了眼儿子,了然他此刻的态度,没再说什么,缓缓抿茶后道:“你母亲的意思是,自己人在家小聚就算过了,六十岁不宜大办。”
“那就听妈的吧。”孟宴臣慢条斯理喝完自己杯中的茶,解了西服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沿:“爸时间不早了,您早些回家,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看,就不送您了。”
被下了逐客令,孟怀瑾也没觉得被儿子落了面子,他站起身后,又想起了什么。
“最近,和云朵相处得怎么样?”
“还好。”孟宴臣言简意赅。
“听你秘书说,你最近天天加班,倒也不必事事如此挂心,很多小事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就行,早些回去陪陪云朵,她毕竟是你的妻子。”孟怀瑾知道联姻本非孟宴臣所愿,但还是得提醒他,“我们这样的家庭,联姻是寻常事,你再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云家与我们有诸多合作往来,联姻是双赢,更何况云朵母亲家里多是上面的人,对我们的生意也能有......”
“爸,我知道。”孟宴臣突然很反感这套说辞,忍不住出声打断。
尽管父亲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但他仍觉得把起初这些彼此算计与利用的事以婚姻为壳放在台面上说出来,毫不尊重云朵。
就算没有当着她的面,孟宴臣也不想听到这些话。
孟怀瑾不再多言:“云朵是个好孩子,知书达理,性子也温和,你们多相处,感情是能培养出来的。”
等人走后,孟宴臣准备看会文件。
看了几行,又想起刚才孟怀瑾的话,本就不佳的情绪再次荡到谷底。
文件彻底看不进去,被孟宴臣放置一旁。
他摘了眼镜,拧眉心舒缓压力。
室内茶香淡去,挂在墙壁的时钟整点报时,孟宴臣呼出一口浊气,捞过边上的手机,打开后看见云朵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三点多发来的,一条是半小时前。
云朵:【谢谢送我回家。】
云朵:【签约仪式结束了吗?注意身体,记得吃晚餐。】
明明知道她只是客气。
明明知道她对谁都是这么礼数周全,这仅仅只是她的家教与素养。
默默读完这两行字,孟宴臣还是心下一动。
孟宴臣:【已经结束了,不过今晚要在公司加班。你也注意身体,晚上早点休息。】
云朵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唐橘时视频聊天。
感觉到手机震动,她将视频框缩小,点开孟宴臣的对话框。
云朵:【好的】
唐橘时见云朵垂眼盯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事:“你在干嘛呢,似笑非笑怪瘆人的。”
云朵听完立马收了嘴角,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做贼心虚地把视频框放大:“我笑了吗?”
唐橘时“噫”了声:“笑得跟朵花似的,还不承认。有什么好消息说出来和我分享分享呗,别藏着掖着嘛!”
云朵才不说,扯开话题:“你刚才和我说让我去哪里,有什么秀来着......你那边好吵,我没听清。”
不仅听不清,而且云朵也不怎么看得清唐橘时的脸。
她大约是在什么类似于酒吧的地方,头顶上方时不时扫过来的霓虹色灯柱照射在她脸上,像画了个油彩脸谱。
唐橘时从包包里掏了耳机,戴上后对着听筒吼道:“我在yao,就是艺术文化街区新开的那家会员制酒吧,这里有现场版猛男秀,可以互动的那种,你要不要来看!”
这回听清了。
云朵秒拒:“才不要。”
好姐妹当然要有福同享,唐橘时还在不遗余力地推销着:“是限时场啦,错过了今晚往后可就再没机会了,要不要先拍给你看看,有个小鲜肉身材超正的......”
云朵一言难尽:“橘橘,我结婚了。”
唐橘时:“我知道啊!”
云朵补充道:“而且你也结婚了。”
唐橘时举起左手展示在摄像头前,无名指上的橙钻熠熠生辉。
唐橘时:“对呀,可这有什么必然联系?”
云朵语塞。
好像,确实没有......
唐橘时还在大放厥词:“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俞沉过来陪我一起看猛男秀。”
“你不用打了,他已经来了。”
云朵悲悯地看了眼浑然不知此刻是什么情况的唐橘时:“转头吧,他好像在往这里走过来。”
“我去,他怎么还真找过来了......”唐橘时往后瞄了一眼,赶紧往卡座下弯腰蜷缩,企图溜走,虽然这个举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形势严峻,姐妹先撤了,不然今晚难逃一劫。”
话音刚落,视频就被她切断。
云朵笑出了声。
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她本来打算约唐橘时明天陪她看个画展,不过根据今晚严峻的情况,明天唐橘时怕是无法出行了。
虽然云朵很小就出国,但与二代圈子里年纪相仿的千金公子哥倒不算陌生,其中唐橘时是她最好的朋友,大学刚毕业就和俞氏独子俞沉成了婚。
这两个人从学生时代起就是死对头,谁也瞧不上谁,各种不对付,云朵这么些年可没少听唐橘时说俞沉的坏话。
没想到他们婚后反倒和谐了起来。
当然,从唐橘时略带有颜色的描述中可以得出,这个和谐,是指他们在那个方面......很和谐。
感情本就是件很复杂的事情,与身体密不可分。
而一旦内心的情感天平失衡后,再多埋怨吐槽的话语都变成了甜蜜的娇嗔。
虽然唐橘时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在意俞沉。
但旁观者清。
唐橘时的那颗橙钻是去年苏富比拍卖会上的珍稀款,大概在25克拉。
因为唐橘时喜欢橙色,所以得知钻石拍卖信息后,云朵在回国前夕特意飞了一趟日内瓦,准备拍下钻石给唐橘时做条手链当做生日礼物。
这颗钻石原本估价也就是在三百七十万美元左右,最多不超过四百万,云朵势在必得,不料被人截了胡。
那人像个完全不懂市场行情,恶意抬价的傻子,硬生生将拍卖价抬到了六百万。
由于成交价需要在拍卖当晚一次性结清,云朵暂时没有准备那么多现款,只好等拍卖结束后和买主商量,再从他手里买过来。
结果发现那个傻子是俞沉。
他倒是诚恳,承认看上这颗钻很久,是打算送给唐橘时的,希望云朵能把这颗钻石让给他。
都被他拍下了,哪还有让不让一说。
云朵只好作罢,当了回小夫妻的助攻,另寻了其他礼物送给唐橘时。
唐橘时知道了这件事后,先是骂了一句俞沉“败家”,又傲娇道:“才六百万刀,难道我在他眼里就值这些?宝贝,你怎么不再多坑他几百万呢?”
“再多下去就真的是恶意抬价了,是违法的,代价太大,”熟人面前云朵有道德,但不多,她正襟危坐,“从经济角度来看,这种沉没成本需要避免,还不如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直接往你的账户里打钱来得更有效用。”
“宝贝,”唐橘时啧啧感叹道,“我真是爱惨了你又拽又坏的样子,而且这一面只有我看得到。”
......
接近凌晨,云朵修改完论文后又看了会书,还在思考到底要不要问唐橘时一起去看画展的事,唐橘时就先打视频过来了。
看来今晚情况也不严峻。
明天应该能出门。
云朵有些欣喜,甫一接通视频,还没说话,就见屏幕里的唐橘时满脸严肃。
不仅严肃,似乎还带着愠怒。
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屏幕里的云朵身上,而是盯着不远处,好像那边正在发生什么大事。
云朵收了笑意,试探地开口:“橘橘?”
“等我转一下摄像头。”唐橘时的目光没有收回。
云朵直觉不妙。
她下意识想到了自己的婚姻。
这种下意识毫无道理,但等摄像头转换成后置时,她有些惊讶于自己的第六感原来这么强大。
前方五彩斑斓的灯柱下是一片混乱的人群。
那个身材颀长又举止矜贵的男人鹤立鸡群,完全不似周遭人一般狼狈,几乎是第一眼望过去,就能将目光锁定在最闪耀的他身上。
云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唐橘时开口道:“你看到孟宴臣了吗?你看他右手边的女人,是不是孟家曾经的养女,好像叫什么许,许什么......”
云朵看着像素模糊的视频里,孟宴臣右边的女人正巧侧过脸,她轻耸肩膀,应该是在哭。
“许沁。”
云朵轻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