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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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望之面无表情，浑浊的目光极其平缓地落在高湦脸上，眼角却为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高湦平静地与他对视，未露丝毫畏惧。
他了解严望之，这么多年严望之都扮演着高家皇权忠实拥护者的角色，他不可能在文武百官面前做出违逆皇权的事情，否则他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设，必将倾塌。
“怎么？首辅大人不肯？”高湦慢悠悠的转身，坐回龙椅上，状似随意地开口：“莫非爱卿认为，朕做不好这个皇帝。”
严望之身后有人站了出来。
“臣翰林院杜文叩见陛下。自陛下登基以来，朝中大小事务皆有摄政王主理，陛下甚少亲为，如今摄政王不在，理当陛下亲政。可陛下年少，朝政也绝非儿戏，臣恳请首辅大人辅政，总览朝政。”
一时间，朝堂上十几名大臣纷纷伏跪于地：“臣恳请首辅大人辅政，总览朝政。”
剩下的没说话的朝臣，一多半都是温朔衍的旧部，他们即使没有得温朔衍的命令，也不会站在严望之那边。
“好。好得很。”高湦忍不住为这些朝臣鼓掌，“摄政王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你们这么急着让严首辅取代他，是何居心？还是你们想让严首辅取代的根本不是摄政王，而是朕！”
杜文忙大呼：“老臣不敢，陛下息怒！”
太和殿的朝臣么乌泱泱跪了一地，直呼：“陛下息怒。”
又有另一边的大臣站出来，指着杜文的鼻子道：“杜大人此言差矣，高宗皇帝十岁带兵征战，先皇十四亲政治国，陛下如今年满十八，何来年少？还是诸位大人觉得陛下的能力不行，只有严首辅才能守住大兖江山？”
这些人的心思被别人这样说直白的出来，顿时惶恐，大呼不敢。
此时，一直沉默的严望之深深叩首，然后从怀中掏出了几样东西：“臣严望之，将虎符呈与陛下。陛下英明，请亲理朝政。”
有宫人端着托盘走到近前，严望之将三样东西尽数放进托盘里。
高湦坐在龙椅上，挑眉看着盘中的三样信物，勾了勾唇角，然后将他们一起收入囊中。
“首辅大人对朕的中心，日月可表哇，快快请起吧。”他又抬头看了看跪了一地的朝臣，“你们也起来吧。”
见众人都不说话，高湦想了想，开口直接问：“兵部和户部何在？”
人群中有两人站了出来：“陛下。”
高湦点点头：“你们将出兵北戎能动用的兵力、粮草、辎重，一一核算清楚，拟本给朕。”
高湦说完，留下一句“退朝”，便转身离开了。
高湦一刻不停的快步走回寝殿，大口喘着气。
有宫人赶忙递上了一碗药汤，高湦看也没看，一口气灌了下去。
“哎呦陛下，您慢点！”
高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他喝的是林陌给他开的安胎药，刚才在殿上腹中就隐隐作痛，怕是精神高度紧张下，孩子提出了抗议。
喝完药，果然觉得好多了。
墨影提前一日进宫，联合温朔衍安插在宫中的人手，将严望之的人全部清理出宫了。来才还没回来，墨影从摄政王府调了些人进宫，而留在他身边这位据说跟了温朔衍很多年，名唤来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高湦毫不讲究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边的水渍，道：“朕没事，就是太紧张了，严望之那个老狐狸，此刻恐怕恨毒了朕，希望他赶紧动手吧。”
来福担忧道：“陛下，即使要给摄政王报仇，您也要顾及着自个儿的安危啊，要是让摄政王知道您为了他以身犯险，恐怕是要生气的。摄政王最怕您出事儿了。”
高湦愣愣地向来福：“福伯，您再说一遍？”
来福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哎呦陛下，老奴可当不起您一声‘福伯’啊，折煞老奴了。”
“可是墨影说，温朔衍就这样喊您啊。”高湦赶紧将老人家扶起来，“您说温朔衍最怕朕出事儿？他亲口跟您说的？”
来福道：“摄政王倒是没跟老奴说过什么，但是老奴追随摄政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在意一个人，如此为一个人着想。”
门口人影一闪，有人进来，来福立马道：“正好，墨影来了，他是跟着摄政王一起长大的，不信您问他。”
墨影无声的走进来，对高湦行了一礼，来福很有眼力见的退至殿外。
“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
高湦让影绣阁的人列出了严党的名单，并对他们的家宅、田产、店铺及相关人员，从上到下，都查了个遍。
是人就都有欲望，有欲望就会有七寸。只要拿捏住这些人的七寸，便可将他们一击毙命。
墨影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呈给高湦：“陛下猜的没做，这些人都与首辅大人家有诸多利益往来。其中翰林院杜大人的小舅子经营的锦绣坊，前不久曾采购了大量捻金线，十分可疑。”
“捻金线？”高湦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衮服，只有做黄袍才需要那么多捻金线，他脑中灵光一现：“好事儿啊！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愁抓到的小辫子不够硬，他这就给送上门来了。”
“你让人重点看住这个锦绣坊，看看他们最近都给谁做过衣裳，做的什么衣裳，最好是有人证。”
墨影点点头：“属下明白。”
高湦思索了一下，又道：“再找几个轻功好的，去首辅大人的宅子里转一圈，说不定就能发现物证了。到时候给朕看紧喽，可不能打草惊蛇”
墨影称是，便要退下。
高湦喊住他：“你等一下。”
“陛下还有何吩咐。”
高湦叹了口气，道：“等忙完这件事，朕自己去找你家王爷，你代朕将朕的哥哥送回去可好？”
墨影没有说话，只为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转身便走了。
高湦：“……”
他记得这个墨影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的话还挺多的，怎么突然转性了！
自从那日早朝之后，严望之就称病在家，朝务不理，早朝也不上。
高湦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因为他御案上的奏本都堆了好几座山了，以至高湦每日都要忙到深夜，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因为这是温朔衍曾经教过他的事情。每日批阅奏本时，他会不由自主的模仿温朔衍的语气和笔记。写完，就更想呢个人了。
第三日的时候，来才和林陌终于回来了。
“柏公子暂时安置在影绣阁，只是奴回来的路上，听闻北戎与西塘打起来了。”来才回到宫里，又开始了旧称呼。
此时，高湦正闭着眼睛，林陌在给他揉太阳穴：“你这几日太过劳心费神，才头痛的。”
“朕已经很注意了。”高湦先是回了林陌一句，又对来才说：“他们跟朕说这事儿了，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可打听清楚了？”
来才道：“影绣阁的兄弟收到分舵的飞鸽传书，北戎皇室内乱，说是他们失踪已久的大皇子突然回宫，单枪匹马，血洗了北戎皇宫，将那些尸位素餐的皇室子弟斩杀殆尽，就连在位的皇帝也不得不听命于他，写下罪己诏，让出了皇位。”
高湦全身一僵，忽然想到在翠红楼门口看到温朔衍时的情景，那时的他，也穿着一身北戎服侍。
他慢慢睁开双眼，直直看着前方：“然后呢？”
“然后这个北戎新帝以雷霆手段，迅速掌握的北戎的朝政和兵权，皇位还没坐热，就亲自带兵杀到西塘边境，北戎军在他的带领下，一路势如破竹，只用了两日便直接打到了西塘皇宫。”
高湦转头看向来才，只听来才接着道：“现在，西塘已经在北戎的版图之下了。”
高湦：“……”
他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呢，他的仇人就这么轻飘飘地被人给消灭了？真是岂有此理！
高湦紧急召集了兵部和户部的人过来：“朕要你们拟个出兵北戎的文书，怎么这么久还没拟出来？”
兵部和户部的头头对视一眼，刚要开口，就被匆匆赶到的礼部侍郎打断了：“陛下，北戎又递来降书。”
高湦看也不看：“给他扔回去，朕就要打。再送劳什子的降书，朕就直接将他们使臣的脑袋挂在城门上。”
礼部侍郎捡起降书，小心地开口：“陛下你还是看看吧，这次不一样，他们愿意送公主和亲大兖，以北戎四十二城和西塘三十八城为聘，悉数赠与大兖，从此对大兖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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