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林尼x你】Before you're famous（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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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林尼，是在枫丹工程院。我是一名学生，他是借用礼堂表演的魔术师，准确而言，是魔术社团庆祝活动请来的嘉宾。
在学院里，很少见到像我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无趣家伙。我不是说客观层面的数量稀少，而是针对我个人而言的“鲜少交流”。我的小妹妹喜欢悲情小说，模仿歌剧腔写诗也写得有模有样，她很羡慕我，说“枫丹工程院里的人像星星一般耀眼，姐姐，现在你也是星星的一员了”。
啊，是的，能来到这里，证明我们在某些方面并不平庸。但是啊，天空的高渺掩盖了距离，星星之间可以隔得很远很远，让触及彼此的那束光芒变得无比微弱。
我属于热情一般、学习效率偏低、排名中上但不突出的那一类，也许是性格内向加上学业拖延的坏习惯，很难加入某些团队合作项目，平时参加学业答疑会的兴致也不高。合租学生公寓，应该是个人习惯为生活成本做出的唯一一次让步。室友是一位经常在外应酬、脾气还不错的富家女，你们点头之交，井水不犯河水，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
期末周，压力若有若无地增大，但看一场演出，享用场内稀缺但免费的零食饮料，是不错的放松方式。于是，卡着时间领门票，卡着时间入场，手里还攥着高阶矩阵学笔记。
略略扫了一眼被围住的魔术师。那是一位浅色头发的英俊青年，暖和又轻松的氛围里，大家都摘下帽子，将大衣留在门厅，只有他为了维持节目效果，礼帽斗篷一个不落。
翩翩飞舞的红色蝴蝶自人群中腾空而起，元素视野中，那些东西散发出灼目的光芒。
火属性神之眼？有意思。在表演中使用神之眼引导的火元素，应该可以做出很有创意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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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巧合，你和同为校外嘉宾的猫耳姑娘琳妮特聊了一阵。你们聊起元素力与表演，还有机械道具之类你比较熟悉的话题。之后，你用橘子汽水做起蹩脚的冰雕，琳妮特在一边颇感兴趣地看着。
“只有晶蝶还算有几分样子。”你评价。
冰雕泛着汽水的橙色，两侧薄薄的翅膀微微上翘，勉强称得上“飘逸”。
忘了提，你有神之眼，冰属性。平时藏在口袋里，想喝冰镇饮料或者保鲜食物时很方便，而神之眼带来的冰元素耐受力，让你冷天也不必穿过于厚重的衣服。同样，完成课业时，制造一些小零件模拟运作，当场做结构性能比较，也削减了研究成本。神之眼拥有者数量稀少，你愿意向对方透露，自然是因为对方的风属性神之眼。
......两位神之眼拥有者聚在一处，相当少见，组成一支雇佣兵小队恐怕也绰绰有余。当然，不是说你和琳妮特，是琳妮特和林尼，这对魔术师兄妹。
一时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你提起沙漠里“甘露花海”的传说。
“‘纯水精灵的朝圣之路’？”
“有关系，但不完全一样。”
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是历史学家，他们在须弥教令院结识并相爱，之后回到枫丹，在学术出版社任职，一直在搜集有关花海的资料。“灵光”的传说，以异域诗歌的形式，伴随儿时的你长大，你的小妹妹很喜欢这首诗，她想要一种浪漫的氛围，于是拉着你坐在正午时分的葡萄架下，把头枕在你的腿上。
“开始吧，姐姐。”
......
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十年前走上了那条朝圣之路，向甘露花海出发，再未回来。你的小妹妹对此没有印象，但你知道，那一日，母亲罕见地开始哭泣。
说完那首诗，你和琳妮特的对话迅速收尾。之后你遇到了设计心理课的同学，出于同为往届报考者的某种默契，你们开始运用学生独有的、伴随学业压力而生的黑色幽默，痛骂今年过于简单的入学考试。之后，你们开始探讨光学习题，他神情苦哈哈，表示自己完全没听懂这部分内容。
太惨了，同学，太惨了。自救者天必救之，总之你帮不了他，只能提醒他那边的酒度数偏高，别喝太多。
早早退场，你抱着不厚但沉重的长风衣，走出礼堂大门。天下着小雪，空气发干发冷，呼吸牵出一阵阵白雾。仰起头，由于建筑遮挡，视野有些狭窄，厚重的云仿佛挤在天空的一隅，没有一丝星光。
你和琳妮特和她的哥哥打了个照面，琳妮特向你打了招呼，而那位结束表演的青年魔术师抬帽致意，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平易近人。这对兄妹的脸在路灯下显得有些苍白。
这是你们第一次见面，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你甚至没想起他叫什么名字。
这会是个忙碌的假期。
平日里，你和你的小妹妹阿莱莎隔了80摩拉的距离——80摩拉，是利用公共交通系统，从枫丹工程院前往她就读的寄宿学校的最低价格。本来是你每周去看望她一次，但第二年，她坚持将拜访频率改为两周一次，因为她想在周五下午自己坐列车到枫丹工程院看望你。虽然你对此不太放心，但考虑许久，还是同意了这种做法。父亲住在12小时火车车程的乡间，许多事情还是得你们自己决策。
因为整理行李，你停了她今天的剑术课。拿着拟好的行李清单推门进入校舍时，阿莱莎和另外2个女孩刚刚结束期末考试，正兴冲冲地盘算着去哪里“狂欢”。
“艺术团怎么样？兰斯剧院今天晚上有一场表演。”一个女孩提议，其他人表示赞成。
兰斯剧院的位置对她们来说有点偏了。你心想。
今天晚上没有安排，不如跟在后面照应几分。
“今天风很大，戴帽子，多穿点衣服。”
在那之前，你先去拜访了寄宿学校的剑术课老师，塞西尔先生。他是父亲的堂兄，你的远房伯父，四年前和一所贵族学校解除合约后，他选择就职于此。小妹妹的顺利入学，有他不可或缺的建议和出力。
塞西尔先生说，她的剑术练习情况还算令人满意。
“比几年前的你更认真。”他笑呵呵地调侃。“只是她更愿意跟着你学，课上我待她和其他孩子一样，教基本身法，她应该没什么兴趣。”
“基本功要练好。”想起妹妹一直想跟你对练，以观察你的技巧，你无奈摇头。
塞西尔先生开玩笑般提议，下学期周末课时让你来担任助教。你挺喜欢这个建议，但想起下学期的课表压力，表示需要多加考虑。
出乎预料，入夜时分，你在剧院附近遇见了琳妮特，得知她和兄长将会登台表演。
化着表演妆的猫耳姑娘目光扫过木制手杖，眉毛一挑。沉默片刻，她问道：“很沉吗？”
“有点，但习惯了。”
“嗯...请问是在哪里订制的？”
“索恩斯，长辈送的生日礼物。灰蜡木材质，由客户提供内芯。”
“谢谢，嗯？”她似乎听到了什么，耳朵晃了晃，向你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手杖剑是不错的防身武器，尤其对于掌握了一点冷兵器格斗技巧、像你一样的都市生活者，而轻型刺剑，受益于细长的外形，制成手杖有额外的优势。
剧院灯火通明，你看见三个孩子在检票口处排队，一切正常。犹豫了一阵子，你放弃买票跟进剧院，在附近的咖啡馆入座，点了最普通的平加糖咖啡和曲奇饼干。
环视四周，淡淡的玫瑰香氛和咖啡的热气里，来自中上阶层的绅士淑女低声交谈，咖啡杯的碰撞声不时传来。衣着朴素的你，出于源自学生身份的底气和被包容的“特权”，自如地居身其中，大胆观察并享受这种氛围。
你没有料到，晚些时候，手杖下端的铁质保护套将重重敲在某个人的后背，把他击倒在地。
三个女孩子躲在你身后，探头探脑，而你神色莫名——面前躺倒的醉汉口中疼痛的呻吟过渡至走调的时兴歌曲。这家伙明显醉的不清，也许最后在深夜捞起他的，会是游荡的自律机关，或者某个打哈欠的夜班督察。
你转身，伸手挡住她们的视线。“走吧，别看了，见到这种人绕远点。”
抬眼，撞入街道拐角处的一双眼睛。戴着高筒礼帽的魔术师愣了片刻，而后，向你们走来。
??
“打算就这样把他留在这里？”冷风中，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沙哑，带着微微的气音，但你听出了他的从容不迫。
“不论如何，她们得被安全地送回去。”风又猛烈了些许，虽然由于冰系神之眼不觉得寒冷，然而握着手杖的左手已经冷得像冰。不愿耽误太久，你的声音染上强硬。
“哦？那可得抓紧了，这里离班车站点还有一段距离，末班车大概...”魔术师扫了一眼怀表。“不出15分钟。”
“你们先回去，注意安全。”你伸手整理阿莱莎的帽子，将两侧拉至耳朵以下，而后把她们向后推了推。“我把这件事处理一下。”
??顶着几个孩子担忧不安的眼神，你转向魔术师。
“听着，先生，我没心情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也不至于把他留在这里冻死。现在，我可以就近找督察，或者随机敲响一户倒霉蛋的家门，等在这，反正夜巡人不出半小时就会经过这里。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案，我洗耳恭听，能拖到他们到场再好不过。”
“嘿！嘿！别这样，塞西尔小姐。”出乎预料地，年轻的魔术师叫出你的名字，急忙举起双手。“你应该不记得我了。我是琳妮特的哥哥，不久前在你们学校俱乐部表演过的魔术师。”
??他摘下帽子微微鞠躬，但从动作中，你看出表演谢幕的痕迹。“魔术师林尼，幸会。”
??“没事了，先回去吧。”你低声对几个孩子说道。她们似乎松了口气，有些犹豫地转身，互相推搡着离开了。
??“其实我记得你。”你俯身查看醉汉的情况，犹豫着将人扶起的合适施力点。但林尼先你一步利落地将对方翻至侧身，一股浓重的酒气迎面扑来，你看见魔术师微微皱眉。
??“我去找巡逻员，”他撂下一句话，“街上冷，找地方避避风。”
??
??“所以，出于某种朴素的正义感？”你问道。
??琳妮特举起茶杯，视线投向她的哥哥，你不确定她此刻的想法如何，但总感觉，这对兄妹在不知不觉间交换了许多信息。
??“啊，确实如此。”名为林尼的魔术师反而显得轻松自在，但你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虽然生长在正义与审判的国度 你已经过了因为这种事良心自我谴责的年纪，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普遍存在的价值观“模糊”与“双标”，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所作所为的法律风险。
??“伸缩探针？”
??解决了一个略微复杂的机械问题后，魔术师还有一事拜托，由于微小的衔接结构，伸缩探针的加工设备要求较高，而工程院里恰好有凭学生身份自由调用的加工仪器，你作为医学机械方向的学生，对这些仪器的使用方法自是熟悉。
??像是外科小创口手术操作设备的低配版。
??“魔术用品？”
??依旧心有疑虑。毕竟，看到这种东西的第一反应是盗窃工具。
??…所以，魔术师总得有一种超越普通人认知的想象力。
“听说枫丹工程院的学生必须学会潜水才能毕业？”走出剧院时，魔术师笑眯眯地抛出一个“问题”。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来，他在明知故问。
??“的确。”
??“说起来，我认识一个不错的潜水教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
??你就知道。
??“…我已经通过测试了，还有，魔术师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这样一种可能性，” 你竭力让自己的神色不那么怪异，“就是，其实，我们没有那么熟。”
??……
??魔术师愣了片刻，随即失笑。“你可以说得更直白一些。的确，是我冒昧了，但今天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地方可以回报你，总不能给你一张签名，预支我的未来吧？”
??“…倒也不必如此。”眉心忍不住一跳，“就当是金工练习的素材，您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我会把做好的零件邮寄给你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如果可以用报酬解决，你自然乐意，但是某同校学长的前车之鉴使然，还是谨慎为好。万一牵扯到不明不白的专利争端，上了法庭，得不偿失。
??而且，你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们长久混迹于社会，阅历远多于象牙塔中的你。对你而言，和这类人打交道，是难以理解，甚至是有很大风险的。至于这位魔术师林尼，你承认自己看不透他，或许第一印象使然，在他说话时，你甚至直觉受到了愚弄。
??“其实戒备心强一些是好事。”你听见身后魔术师的话。“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
??？？？
话说得不错，但是好怪。
??“谢谢提醒，先生。”你忍住腹诽，“那就告辞了，晚安。”
??你匆匆离开，不敢回头看他——唯恐产生“父亲就站在身后”的幻视。第一年入学，登上火车前，父亲对你说过几乎完全相同的话。
??
??“专心！阿莱莎，专心！”你又一次挑开妹妹的剑，注意到她前额上的汗水流到眼角，神情已经显示出疲倦。“最后一分钟，握好你的剑。”
??母亲倚靠在客厅边缘的长沙发上，刚刚午睡醒来。见你们停止练习，她打着哈欠起身拉上窗户，灌入室内的冷气渐渐消散。随后，带着毛巾和一杯加了盐的温水走向你们。
??阿莱莎丢下剑，一下子仰躺在地板上，神色放空。
??“好累…”她的声音飘忽，而后从地上坐起来，接过水杯，和母亲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姐姐，”妹妹的声音响起，和往常练习结束后一样，小孩子撒娇般拖着长长的尾音，“你还记得芭蕾舞怎么跳吗？”
??“不记得，太久没练了。为了练剑专门去学芭蕾舞没什么效果，不信就去问爸爸，二者关系不大，而且对脚腕不好…”你突发奇想，“我现在试试。”
??……
??翻转的世界中，你看见母亲向你走来，身影一步步放大——而后，她和记忆中小时候一样，一只手握住你的脚腕，另一边不轻不重地拍在你的膝盖上。
“腿伸直，举高！”依旧是熟悉的，属于你那位严厉的芭蕾舞教师的声音。
水神在上，死去的芭蕾舞回忆开始攻击我。
“哎哟，妈妈，轻点！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你仿佛听到早已退休的腿部韧带被迫复工的哭号。
“坚持！”天啊，多么无情的声音！
你听到小妹妹的笑声，她扑过来，双手控制住你微微发抖的膝盖。
“看到没有，阿莱莎？”你转向她，“咬牙切齿”道，“学芭蕾舞就是这样。”
“柔韧性很差。”举着脚腕的手从一只变为两只，你听到母亲的评价，“在学校别总坐着，多起来走走。怎么不参加艺术团，我记得你原来挺喜欢跳舞啊。”
学业繁忙，如果射击和舞蹈二选一，你选择射击。或许是单纯觉得帅气，或许是为了凸显“战斗能力”这一个人特征，在这种情形下，你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不成熟。
“韧带？早退化成‘硬带’了！”
阿莱莎的笑声又大了几分。
“阿莱莎，要学芭蕾可以，你妈妈还没老到连芭蕾舞都跳不动的时候。”母亲的目光从阿莱莎转向你，“你也来跟着学，从学校回来之后居然胖了。”
啊？
“为什么啊！？”
假期的时间不能浪费，你提前回到学校，投入精力于某团队参赛项目中，而一同返回的阿莱莎在新学期开始前，将暂住在伯父家。
你抽空完成了“伸缩探针”衔接件的制作与局部组装，邮寄到约定的地址。
??石沉大海，没有回音，你觉得，这件事基本上到此为止了。
直到几个月后，春意渐深，在期中考试告一段落的轻松时段，你看到了一张海报——是那对魔术师兄妹的个人演出。
啊，恭喜。你为林尼和琳妮特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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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魔术俱乐部得到了一些票，先到先得，你从一位同学处听到了领票的盛况。
“其实我一直想尝试魔术揭秘，”他呼出一口气，说道，“感觉很有意思，就像解开一个谜题，会带来成就感。”
“确实很有意思，但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魔术的知识产权问题依旧是模糊地带，风向不定，一个案例，就有可能成为法律争端的导火索。而且据我所知，拆穿魔术的玄机，可能意味着毁掉一位魔术师的心血，他的创意就此作废，因此魔术揭秘会遭受行业内广泛的谴责。”
“只是开个玩笑。”同学故作轻松地耸肩，“难怪魔术表演不允许携带照相机。”继续聊了一会后，他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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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秋天，枫丹工程院的梧桐步道是校内的知名景点。干燥的金色叶片随秋风飘落一地，积得厚厚一层，鞋子踏上去有松脆的触感，让你联想起刚出炉的松饼。
??而春夏之交，由于梧桐步道独特的朝向，此处猛烈的晚风足以迅速驱散炎热。入夜十分，有许多学生在这里漫步，缓解日间的燥热与疲惫。正因为这种奇特又合理的“昼伏夜出”现象，这里是许多学生活动的默认聚集地。
??耳机里播放着时兴歌曲的钢琴改编版，坐在泛着凉意的长椅上，看着一对情侣慢吞吞自面前走过。你在犹豫，要不要不顾形象，仰头靠在椅背上，伸展一下酸痛的脖子，顺便欣赏校内甚少受到光污染荼毒的星空。
??蒸汽鸟报的星象专栏里经常提及，星空倒映着命运的轨迹。很遗憾，你只能通过视网膜的长时间曝光，让视野中虚黑的夜空逐渐洒满星辰。排除大气和尘埃的扰动后，星星的排列与闪烁或许传达了某种含义，只是你这样汲汲于生活、偶尔仰头看天的人无力参透罢了。
??你忽然察觉身侧多了一人。
??“晚上好，先生。”
??你摘下耳罩，侧身望向对方。浅色头发的魔术师身着常服，装束并不惹眼。
??“晚上好，塞西尔。”林尼点点头，声音很低，甚至有些沙哑，“请问可以坐在这里吗？想和你聊会天。”
??……
??“请便。需要帮助吗？”
??你听见布料的悉邃摩擦声，魔术师落座于长椅的一侧，刻意和你保持了一段距离。
??“没什么，只是想和认识的人说话而已。”
??沉默片刻后，“听说你和琳妮特在筹办个人演出，祝贺你们。”
??“嗯，谢谢。”他简单回应。
??“…最近还好吗？”
??“…不好。”林尼呼出一口气，靠在长椅上，“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变得沉重了，现在…不知所措。”
??“压力很大？”
??“……”
??梧桐树上方黯淡的灯光穿过繁茂枝叶，如同破碎的舞台光，打在魔术师身上。你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了茫然无措。
??“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有一个问题…”他沉吟片刻，缓慢开口，“你们…都有明确的目标吗？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出乎预料的问题，你不禁愣住，而后开始组织语言，尽力不让自己的话语磕磕绊绊。与此同时，魔术师的浅色双眼安静地望向你，耐心等待着回答。
??“我不敢替其他同学回答这个问题。”你缓缓开口，“枫丹工程院里有各种学生，我见过非常聪明的人，他入学的时候就对人类智能感兴趣，主动去联系导师，进入实验室，现在已经在争取须弥的交换项目。至于我自己嘛…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学好知识，参加项目积攒经验，之后沿着学长学姐们探出的路，继续深造，或者进入某个行业，在专业对口的岗位上，嗯…‘发挥聪明才智’，也就这样了。实质上，其实…我还没有明确的打算。
??“其实，社会对我们这群学生——我们这个群体，报了很大的期望，但细化到每一个个体，我自己只是普通人，人们常说的责任啊，使命啊，对我而言只是，作为学生好好学习，作为工程师坚守职业道德，我只能看到这么远。
“......先生，您在听吗？”
完了，闲聊的时候总忍不住啰嗦。
“抱歉，我不擅长和人交流。”
“没关系，”魔术师却立刻做出回答，他微微一笑，目光似乎柔和了些许，“很高兴听到你的解答，看得出来，我们有各自的难处。”
“嗯，也有各自的追求。”你回答，最终下定决心，向后一靠，仰头望向星空。
“追求？”林尼重复道，半晌，你听见他的低声笑，“我喜欢这个词。”
“你在等人吗？”他问道。
戴着耳机的年轻女孩扫了一眼手表，摇摇头。“学生活动，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话音未落，鼓点和欢快的小提琴声响起，梧桐树后侧的大片草坪上亮起一盏暖黄色的大灯，灯光下人影攒动，笑声、欢呼声、击掌声响起，汇聚成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这是......”魔术师颇感惊异。
长椅另一侧，女孩打了个哈欠，撑身站起，飘逸的纱制裙摆和常见款式略有不同，更加宽大，长度却相对缩短，露出样式独特的长靴——多见于舞蹈。
“类似歌舞会，”她继续道，“‘枫丹民间音乐舞蹈交流展’，设计系是这么宣传的，过来凑个热闹，但没想到人还挺多。”
女孩自顾自向前走，步伐竟如舞者一般轻盈又优雅。魔术师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停顿片刻，也起身跟了上去，保持着三五步距离，如同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柔软的草甸上，学生们自发围成一个大圈，最简单的轮舞已然成形，第一首乐曲“水仙”是脍炙人口的传统歌曲，歌词和旋律陪伴了许多人的孩童时代——游戏的计时、跳跃的节奏......传唱度极广。一个个年轻的身影如同灯光下舞动的飞蛾，闪烁着，分散又聚拢，淹没了熟悉的身影。下一秒，不知是谁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入了这场奇特的“舞会”中。
直到“水仙”告一段落，下一曲节奏陡然变换，是对多数人有些陌生的“佩特莉可之歌”。大圈如同卡住的齿轮一步步走停，学生们为吉他手的炫技鼓掌，但弦声告一段落，草地上的“舞池”空无一人。
这时候冷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魔术师心中暗想。
这时，熟悉的人影踩着鼓点，轻快地跃入场间。纱裙飞扬，平底舞靴踏在草地上，声音沉闷，不似击打光滑舞池的清脆，却轻快而从容地踩住每一个节拍，舞步略微复杂，却赏心悦目。
“佩特莉可之歌”，本是用于聚会交际的双人对舞，但单人领舞竟完全不显突兀。他仔细观察，发现单人舞步和双人舞风格相近，应是早已存在。
人群被独舞者吸引了一瞬的目光，而后，第一对舞者——一对年轻的情侣，被众人推搡着入场，他们在节拍中忙乱了一阵，终于抓住节奏，舞步迈入正轨，动作却始终不如远远避开新加入者的孤单领舞一般标准。
而后，是第二对，第三对......与此同时，他所熟悉的、领舞的女孩在边缘停下脚步，似乎瞬间改换了状态，将头发随意往后一拨，擦去前额的汗水，挤开鼓掌欢呼的围观者，消失在人群中。
没有多想，他跟了上去，朝着身影消失的方向。
回到昏暗的步道上，远处传来的人声变得模糊，在草虫的鸣叫中一点点融化。
“跳得很好。”魔术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被同学怂恿入场的紧张和尴尬还没有消退，你感到脸上依旧泛着热气。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向他随意一摆手，一次次深呼吸，让自己迅速平静下来。
“后半段有一拍是踩错了吗？”林尼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也...也许是。”声音依旧发虚。“小时候学的，忘了不少。但我不记得了，大概在什么时候。”
“也可能是我看错了。现在还好吗？”
成功找回平日里的声音。“挺好的。刚才不适应的要素太多了，服装、光线、其他人的目光之类......觉得不自在。”
而后，你话锋一转。“现在放松了一点吗？”
你听见了魔术师的轻笑声。
“的确，值得喜悦的事情很多，心情好了不少。”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你承认，你依旧读不懂他的意图，但脑海中忽然浮现某一段对话。
所幸，身上纸、笔齐备。
你转过身。“可以请你给我签名吗？如果这会让你开心一点。”
名为林尼的年轻魔术师，双眼中浮现茫然，他怔愣片刻，而后脸上绽放出与往日所见不同的、真挚的笑意。
他直视入你的眼睛。
“我的荣幸，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林尼x你】Before you're famous（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