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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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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一顿饭吃得宾客尽欢，把彼此因为分别数年变得生疏的情分再次拉进不少。
离开前，许暮又拉着南初说了几句：“下次喊上颜辉和傅逸，我们五个再聚一聚，不醉不归！”
小琴已经没有来时那般拘谨，在旁边锤了他一下，“不醉不归？”
许暮嘴里边喊着不敢不敢，边给南初使眼色，直看得南初舒心一笑，答应下来。
毕竟只请了半天假，南初下午还得回剧组继续拍摄。
姜封宇下午没工作，自然跟着南初当一个尽责的小助理，只是这个助理黏人得很，一点分寸感也没有。
车上，南初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他酒量并不差，但或许是久遇故友心里高兴的缘故，不自觉多贪了两杯，再加上昨晚休息得不太好，随着车子颠簸前行，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
“头疼了？”
南初还在斟酌着怎么回复，身边就靠过来一股热能，是与外头逐渐降温的气候完全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总是好奇怎么会有人这么能抗寒，跟自己畏寒的体质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姜封宇这个人在某种层面上挺矛盾的，性格上拒人千里得能冷死人，但自身体温却常年居高不下，总是让他进退两难。
南初闭着眼胡思乱想着，希望能借此来分散注意力，然后就感受到一抹温热落在了自己太阳穴上，摩挲着他的皮肤，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他掀起有些慵懒的眼皮，想动却被制止。
“回去还有半小时。”
言下之意是让他抓紧时间休息。
因为姿势缘故，南初几乎半靠在姜封宇的怀里，男人即便在这大冷天也穿得不多，他再往前就能靠到对方结实的胸膛，一抬头嘴唇就能碰到对方的下巴。
这是个有些暧昧的距离，但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南初并没有意识到。
倒是想起了姜封宇有胃病，刚才还喝了酒，对方现在给他献殷勤，那他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替人揉揉胃？
车子正好驶过减速带，南初被颠得思绪清明了一瞬，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怕被发现，又迅速闭上了双眼假寐。
算了，就当是助理该做的吧。
不知道姜封宇从哪里学来的手法，南初被揉得昏昏欲睡，头疼也确实缓解不少。
说好半小时的车程，硬是拖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南初一回到剧组，就明显感受到了现场气氛的凝重。
没有以往季导干劲十足的谩骂声，空气宛如滞留了般，只有风雨欲来的沉默。
然而他没时间去了解详情，匆忙换装就赶赴现场，等着开拍自己的戏份。
他的出现仿佛成了这场沉默的突破口，众人重新开始忙碌，眼观鼻鼻观心地各忙各活，现场充斥着搬运道具的响声，以及人群来往匆匆的脚步声。
直到晚上回了酒店，南初才在小张打探回来的消息里得知一个大概。
小张道：“好像是祁风今天拍打戏，好几个动作都不达标，季导跟他说了几句后就直接发了火。”
因为动作不达标发火不是头一次，这显然不是真正的原因。
《棠花谢》场景不仅局限在庙堂，前期更多涉及江湖，身为男一号，武打戏是必不可少的。
一些高难度动作交由专业的武替完成在所难免，但偏偏季川严对镜头要求高，剧中好几幕的打戏都需要男主露脸，这样的打戏自然不能动用替身，所以季导要求由祁风自己来完成拍摄。
祁风这几天被导演差遣得烦躁，还时不时被拉着跟南初比了个上下，早已心生不满，原本以为武打戏可以偷个懒交给替身，谁知导演不愿意妥协，硬要他亲自上场。
祁风臭着张脸上了，然而季导却并不满意，一个片段来回拍了好几遍，争执也起了不少。
原本导演和演员意见不合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这还是季川严的剧组，被他骂过的演员海了去了，大家也没当回事。
直到祁风受不了提出后期换脸，才是彻底踩了季川严的底线，宛如一根小火苗被吹到了茅草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演变成熊熊大火。
放眼整个娱乐圈，不乏几个后期换脸的电视剧，但那些都是建立在主演爆出丑闻的前提下，不得已采取的做法。
当然，向来以剧集质量为重的季川严绝无答应的可能，这是南初听后的第一个想法。
也因此场面一度弄得很僵，连副导演也没能协调过来。
小张承认自己有点幸灾乐祸的成分，“我听现场的工作人员说，季导还让他明天不用来了，剧组不需要不认真拍戏的演员。”
南初神色一顿，知道季导这是动了换人的心思。
但结果应该够呛。
果不其然，剧组隔天就给大家放了一天假，没说明理由。
而也碰巧，在放假的后一天，剧组最大的投资商突然请剧组吃饭，并要求所有演员出席。
投资商财大气粗，选的也是附近有名的五星级酒店，不过这在知情者眼中更像是场鸿门宴。
南初推脱不得，跟着剧组的车到了目的地。他兴致不高，缓慢地缀在人群之后，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祁风。
对方不善的目光瞪着他，随即又收敛，眼神颇有几分胜券在握。
前天被导演骂了一顿，祁风今天索性不来剧组，现在有持无恐的态度显然是仗着身后有人撑腰。
“你以为你斗得过我？”
祁风经过南初身边，特意压低了声音，“一部剧拍不拍得成又不是导演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我想让谁走谁就得走……要不你现在跟我低个头，我可以考虑让你继续演你的男二。”
南初冷眼觑向他，不愿搭理，径直进了包厢。
酒店饭菜上得快，众人更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拿着筷子大快朵颐，聊起了八卦。
季严川一脸不悦地坐在主桌，手边的筷子倒是碰都没碰，应酬的活只能副导演来干。
副导演咧着一张嘴，各种美誉无论合不合适都往投资商身上套，深怕有一丝怠慢。
剧组的投资商姓李，身份是个富二代，拿着家里的钱各种挥霍，娱乐圈相当于他半个家。
李瑞长得不差，虽然还是比不上精致靓丽的明星，但在各种长相参差不齐的金主爸爸里，算得上五官端正，倒是挺受欢迎。
南初今天不打算碰酒，本想着随意动几下筷子，椅子还没坐热就被喊去敬酒。他沉默半晌，站起了身。
“南初，是吗？”李瑞看向他，眼底笑意盈盈，似乎没有资本架子，“听副导演一直在夸你，看着年纪也不大，果然后生可畏，继续努力。”
南初语气淡淡，“谢谢李总。”
李瑞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手中的酒杯，接着举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南初目光动了动，浅呷了一口。
李瑞也不介意，把玩着手中的空杯子，“在剧组适应吗？需要什么尽管提，我都可以尽量满足，毕竟让你们舒服地拍戏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南初作为男二先来回答这个问题并不合适，只轻描淡写地带过话题。
李瑞却没放过他的意思，“看来小南是个容易知足的人。那你就对目前的状态满意了？我听说男二的戏份不过是男主的三分之一？”
南初不太明白对方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但还是答道：“拍戏是我的工作，既然当初选择接受这个角色，自然不会有任何怨言。”
“不错，年轻人就该这么不骄不躁，定能成大事。”
李瑞停顿几秒，意味深长道：“不过如果眼前恰好出现一个能往上爬的机会，也得伺机而动，努力抓牢。”
南初心头一动，避开了他的视线。
有陈旭背刺他的事情在前，他也不再如初入娱乐圈那般懵懂无知，但他也确实没想到，这所谓的李总会选择放弃祁风。
娱乐圈向来是个借势而起的地方，可偏偏南初却不是个顺竿子往上爬的人。
“谢谢李总赏识。”
南初不太愿意继续待在这里，道：“我去一趟洗手间，失陪。”
菜刚上没多久，现在还是吃饭时间，洗手间里空无一人。
他关上水龙头，突然想起之前跟陈旭应酬的时候，也是这样躲人躲到了这里。
南初颇有些自嘲地扯起嘴角，感觉有股气无端堵在胸口，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他其实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适不适合入这行。
“嗡嗡”的震动声从口袋处传来。
南初擦净双手，摸出手机，发现是姜封宇发来的消息。
姜封宇：几点结束？我去接你。
南初垂眸打字，刚打出“不知道”三个字，犹豫片刻，又尽数删掉。
南初：现在。
南初：能过来吗？
姜封宇没问缘由，只回了他一句“马上来”。
南初重新整理好心情，没成想刚踏出洗手间，就听见拐角处传来不大不小的说话声。
“为什么是那个南初，您明明知道我讨厌他！这个角色不是给我的吗？他凭什么拿走！”
“我让你跟姜封宇搞好关系，结果你把关系越搞越糟，还在剧组里耍少爷脾气，现在季川严让我把你换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祁风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您怎么可能没办法，您就是腻了我，想换掉我！”
“随便你怎么想，你要能说服季川严让你继续留下，那我没有意见。”
祁风声音瞬间染上哭腔，“不行，您不能丢下我……”
南初：……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听着声音越来越远，才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拿出手机，刚寻个不舒服的借口跟副导演报备一声，就收到了姜封宇的消息。
电梯径直往下，南初走出地下停车场，一眼就瞧见伫立在车旁，姜封宇挺直高大的身影。
一直到车驶出停车场，南初都没说话。
姜封宇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也默契地保持沉默，扭开车载音乐。
是南初大学时期很喜欢的一首轻音乐。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
“姜封宇。”
南初目光落在姜封宇身上，略微迟疑，却还是问道：“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拍戏？”
虽然这个问题，他在对方昔日的一期采访中得知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再听一遍当事人的回答。
姜封宇扭头看向他，老实道：“因为你喜欢。”
南初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入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行业，不后悔吗？”
“为什么要后悔？”
南初微微一怔。
姜封宇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件事是我自己决定做的，并且有能力做得好，没什么好后悔的。”
更别说现在还能跟喜欢的人一起拍戏，同进同出，为共同的一份事业而努力，这比什么都让他觉得有意义。
“再说，谁说我不喜欢拍戏？”
南初没想到姜封宇会承认喜欢拍戏，眼神难得有些茫然。
绿灯亮起，姜封宇握紧方向盘，驶到目的地后并不着急下车。
姜封宇喊了南初一声，“不用去想后不后悔，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哪怕没人支持你，我也会是你唯一的观众。”
“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
南初难得听对方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勉强弯了弯嘴角，半开玩笑道，“听起来，你这是赖上我了？”
空气静默几秒，就在南初以为姜封宇不会回答的时候——
男人声音微哑，轻声说道：“……我早就离不开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