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手机君》亿见青欣

1、你好，手机君

　　一
　　我只能说我是爱情里的废材／我看到你就以为你是我未来／想你就颓废流泪／烂理由一大堆／拨打你电话的时候会烂醉／告诉我要往哪飞／我时刻都在准备／再说次别走／记忆不断的在眼前穿插／安心地摸着你脸颊／你是否也会在深夜里／想起我那么一刹那
　　－《楼顶上的小斑鸠》

　　二
　　“喂－－”

　　黑色的夜晚突兀地被劈出一条裂纹，睁眼房内只有丝丝缕缕的光亮。

　　戚玥发誓自己没有接通任何电话，但是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来自于曾在一起六年的前任。

　　“我想你需要一份道歉。”

　　“对不起。”

　　“虽然我只是一个程序，模拟了沈熙泽的性格与声音，拷贝了他的部分记忆。”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扯些什么？”戚 玥揉着因失眠而通红的双眼，太阳穴不合时宜开始发胀。

　　手机那头并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继续。

　　“我是直接投放到你手机上的。至于生产者我无可奉告，但沈熙泽的记忆以及性格都是他自愿提供的。”

　　“本产品主要功能是帮助用户消除对一个人的依赖。从他的情感上是出于对你的愧疚以及厌烦才会花钱雇我代替他。”

　　戚玥头疼欲裂，她知道现在仿生人的技术早就炉火纯青，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用到自己身上，而且始作俑者是她爱了六年的男生。

　　“我不需要，你可以消失了。”

　　三
　　阳光穿过厚厚的窗帘，屋子里照进些许光亮。

　　桌子上的那盒泡面放了好几天，汤水满得快要溢出来，此时正在变质的过程中发出哀嚎。

　　戚玥将发油的头发全部拢到耳后，从地板上捡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她颓废地陷进沙发，拿起叉子想要解救那盒膨胀到爆的泡面。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赖在我的手机上了？”

　　“在确保你不会再去找沈熙泽之前我都不会离开的。”

　　“我要报警。”

　　“诶，别别别。戚玥，我相信你离不开我，而且我不会泄露你的任何隐私啊。”

　　“你除了用他的声音说话还有什么用处？你能代替沈熙泽当我男朋友吗？”

　　“……我拥有沈熙泽的记忆和性格，你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他。”

　　“你让我和一部手机在一起？”

　　“……”

　　声音蓦然沉了下来，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

　　“您好，您的外卖。”

　　戚玥接过袋子，看着备注。

　　“使劲放香菜不放辣椒，谢谢。”

　　“是你点的吗？”戚玥问着那部手机，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你喜欢这家店我记得的。”

　　“你知道的还真多。”戚玥冷冰冰地回应着，顺手将泡面移到一边，塑料盒盖打开时冒出一团热气。

　　“咳咳。”手机发出一阵轻咳声。

　　“外卖的钱其实花的是你自己的。我可以操控这部手机，但你放心！我不会干坏事的。”

　　“还有……”

　　声音开始了犹豫，戚玥深吸一口气。

　　“快说。”

　　“我买了一张两小时后的电影票，是最近很火的爱情电影，地点在xxx街，乘坐a路公交车三站就到了！”手机那边一股脑将话说完，戚玥听得发愣。

　　“立马退掉。”

　　“这个影院不支持网上退票……要不咱就出去看一场？主角是你之前觉得好看的小b。”

　　戚玥盯着地板出了神，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屋子里能闻到一股类似发霉的奇怪味道。

　　她翻找着订票页面，金额已经从银行卡扣除。

　　戚玥咬了咬牙关撑起身子走向卧室。

　　“你干什么去？”手机立马追问。

　　“换衣服。”

　　“好耶。”手机里传来沈熙泽只有很开心时才会发出的憨笑声。

　　四

　　时光究竟带走了多少个无法丈量的年华，以至于在回首时，弥漫的大雾几乎隔断了天。——《夏至未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电影吗？”

　　戚玥百无聊赖地坐在销售爆米花旁的凳子上，她并没有兴趣去回答手机的问题。

　　“在我的记忆里，全程根本不知电影讲些什么。印象里只有你当时手心很暖，心脏快的要跳出来。”

　　“明明这之前已经牵过很多次了，但是在电影院那种紧张的氛围，还是害羞得甚至手都有点发抖。”

　　“因为你一直牵手不吃爆米花，我就在你的手里塞了好多爆米花，你还傻傻的愣了一下哈哈。”

　　“一股手汗味诶。”戚玥长叹一声，又是一副眉头紧缩的痛苦模样。

　　“还有你不是他。”

　　戚玥看出了沈熙泽的紧张，那年他们中考刚刚结束。他俊俏的侧脸离她很近，耳根在屏幕里闪烁的光芒中微微泛红。他一直偷瞄着自己，以至于每次向他看去视线都会重合，又笑着移开。

　　他们十指相扣牵着好紧，戚玥会在情节发生转折时用力握住他的手，而他会安抚着给予回应。

　　电影院深黑诺大的空间里，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而此刻只剩下自己和一个不太正常的手机。

　　结束后戚玥路过她和沈熙泽的初中。

　　她走进学校操场，边缘处仍种着数棵丁香。三四月份时，素雅的紫色小花会星星散散缀满在纤细的枝干上。

　　他们在初四最后一节体育课上弯着腰仔细翻找这丛紫色花海。

　　据说寻得五瓣丁香能拥有幸福。

　　最后找没找到倒是没有印象，只是两个人在抬头的某一瞬间隔着一片绿叶贴上了嘴，心跳的格外快，耳根的温度甚至能与被烈日照耀的头顶争个高低。

　　沈熙泽当时慌乱的眼神和羞红的脸庞惹得她不禁在回忆里笑出了声。

　　“温度太高了，把我放进包里不要拿在手心。”

　　手机那边传来哀嚎，热毒的阳光提醒着她此时是盛夏。

　　“买瓶冰镇可乐给我降降温嘛。”

　　戚玥不满的咂咂嘴但没抵过那边喋喋不休的手机。

　　走出门口的小卖店时，她恍惚中与六年前在夏天里执拗穿着长袖校服奔跑的男生擦了个肩，那男生手里拿着和她一样的饮料，在拐角处奔向正等待着他的女生。

　　当回忆与现实交织时，那份本该被搁浅的爱意又肆意席卷。

　　五

　　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小时代》

　　看着地平线处太阳缓缓落下，橙红色的天空随之黯淡，落日裹挟着略微发凉的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天渐渐变凉。

　　“听说只记得好不记得坏属于白痴行为。”

　　耳机那边突然出现的声音着实吓到了戚玥。

　　“你才是白痴！你就是个ai，不要以为自己知道的很多。”

　　她脖间挂着沈熙泽高考结束后用打工赚来的钱买来的银项链，小狗状的图案里镶嵌着一颗人工钻石，伴着余晖折射出有些黯淡的橘红色光芒。

　　“嗨嗨，我知道的一点也不多。无非是你出现在他的大学门口时他假装没注意离开，两年来不会乘坐只有几站地的公交车去你的大学，节日你不说就装忘记……”

　　风愈发剧烈，她握着银制小狗脑袋的手跟着发冰。

　　“你又不是没去求过他。”耳机里的声音恍若震耳欲聋。

　　“何必这么卑微呢，一定要他拉黑才可以善罢甘休么？”

　　“誓言只在爱的时候才作数。”

　　耳机里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多，直到最后匆匆撂下一句。

　　“回家吧，别冻坏了。”

　　这手机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她起身时思索起沈熙泽有多久没关心过自己了。

　　或许是在大学的某个清晨？戚玥早就淡忘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不如叫我手机君吧。”

　　六

　　像是在自己生命的锦缎上，裁剪下最美好的一段岁月，然后亲手缝进他生命里。——《小时代》

　　“喂，要不要给你讲讲这两年他骗了你多少？”

　　“…你说吧。”

　　那感觉就像是你曾经最熟悉的人在向你罗列他的罪行，用平淡的语气吟唱一首最邪恶的诗。

　　直到阳光宣泄进屋，被子被烘烤发烫手机君的声音才缓缓停下。

　　“林宛央曾说：人要用心对待瞬间，人是在无数个瞬间里决定一件事的。六年的罐头早就过期了，沈熙泽在那一瞬间选择扔掉它。”

　　戚玥泄了气般长叹一声。

　　“我说，走出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更好的经历去盖过回忆。我陪你把之前想和沈熙泽做的事做了吧。”

　　“就当拥有一个免费导游。”

　　七

　　时间顺着秋天的痕迹漫上脚背，潮水翻涌高涨，所谓的青春就这样又被淹没了一厘米。——《夏至未至》

　　“还是上件裙子好看。”

　　戚玥将手机摄像头对准眼前的镜子。

　　“那就上一件吧。最近真是瘦了好多啊。”

　　“多吃点就胖回来了。”

　　“啧，当然还是一直瘦下去好。”

　　她回头的一瞬间注意到商场人来人往，无数情侣扬起甜蜜的笑容，或许害羞或许喜悦。

　　“我和他也曾经这样过呢。”

　　她苦涩的笑了笑，细微的表情出现在屏幕里，恰好被手机君捕捉。

　　“你还是胖胖的可爱。”

　　“在我看来，你断断续续的减肥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娃娃脸肉肉的，笑起来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虽然腿不细可是穿起长裙能衬托出腰部的线条。”

　　“你已经很好了。”

　　“爱人先爱己。”

　　手机君用沈熙泽的声音安慰着她。

　　她曾经狠狠自卑过。

　　沈熙泽是初中班级里最好看的男孩子，她是学习最好的女生。

　　他们在一起后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可是总能听到身边几个女生对她的暗讽。

　　无非是她的外貌配不上沈熙泽。

　　后来知道那几个女生一直嫉妒她，早就断了联系。

　　根本没必要在意外界的声音。只要你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你，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我就奖励自己两个甜筒冰激凌吧。”

　　戚玥蹦哒哒去了。

　　“大小姐还真是从小傻到大呢。”

　　手机君在一旁吐槽。

　　“哼！”戚玥猛然刹住了脚步。

　　“你为什么一点不像他？他可是会温柔的喊我姐姐。”

　　“姐，姐？”

　　手机君用不屑的语气咬着字眼说着。

　　戚玥翻了个白眼但却笑了出来。

　　“真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

　　夏天的风吹散了她和沈熙泽但没吹乱她的生活，戚玥一如既往的前往学生家里做家教。

　　“除了攒下的钱还剩一部分。以前都会用来给沈熙泽准备礼物，现在是用不上啦。”

　　她数着课时费用，脸上露出怅然的表情，手机君立马传来了啧啧的声音。

　　“拜托，大小姐的生活怎么一直围绕着他转圈。

　　“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打扮自己不好么？你收藏了那么多美甲的视频，为什么不趁暑假做一个？”

　　戚玥瞬间想到那些靓丽的美甲图片，恍然大悟道:“对诶！”

　　于是她把十个指头一个不落的做上漂亮图案，挑选角度拍照发到朋友圈。

　　“好好经营经营自己吧。”

　　地面上撒下阳光穿过树叶的光斑，新的美甲闪烁着美腻的粉红色，将手向上伸，似乎能抓住浮在蓝天之上的云朵。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八

　　转眼韶华暗淡，岁月轰然倒地。尘埃覆盖所有朝向光线伸展枝叶的矮草。是不是当我走完你曾经走过的所有旅程，我就可以忘记你。——《愿风裁尘》

　　海的那边还是海。

　　你苦苦追寻的少年却早就换了样。

　　“大海真美啊。”戚玥坐在沙滩上，沙砾发烫海水涌上来时是一阵凉意。

　　“不要把小爷我放在太阳底下！”手机君那边传来哀嚎，戚玥立马用小风扇吹起手机。

　　“怎么事这么多。”

　　戚玥不满地嘟囔着。

　　他们一起乘坐小半天的火车到了离家最近的海边。

　　火车上，戚玥侧着头静静地听手机君叙述他们的以前，她将耳朵对准麦克风，声音的大小恰好和沈熙泽在平日里陪她散步一样。微闭双眼，甚至能朦胧地看到他说话间的一颦一笑，荡漾在阵阵暖风。

　　手机君会不厌其烦地安慰戚玥，在无形之中给她鼓励、逗她开心。

　　即使他总不忘嘲讽一下戚玥，但她并不讨厌这样。

　　“好困……”落日倒映在海面上将海水渲染成红，戚玥感受着海风吹拂脸上，倦意袭来。

　　她缠着手机君唱歌，他没有唱沈熙泽最擅长的那首而是换了一首曲调好慢的情歌。

　　戚玥渐渐昏睡过去，她在梦里迷迷糊糊靠着沈熙泽的肩膀，沈熙泽不知疲倦的为她扇风，像是回到了高考后的暑假。

　　被手机君叫醒时已经夜幕降临，一望无际的天空缀着几颗零零散散的星星。

　　落寞上心头。

　　“会着凉了的大小姐。”

　　“我刚刚也算是做了个好梦。”

　　“是嘛，梦也该醒了。”

　　“嗯。”

　　戚玥起身时最后看了眼大海，这次回去怕是好久不会再来了。

　　她裹紧了胳膊，光着脚跑回酒店，沙滩上留下被月光照耀的脚印。

　　九

　　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的记住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于是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在每个星光陨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数我的寂寞。——《悲伤逆流成河》

　　“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其他人都是成双成对的。”

　　“那你就当自己丧偶咯。”

　　“什么啊！”

　　戚玥穿着一件刚刚拖地的纯白色纱裙，头发上别满了精致头饰，手里攥着一捧粉红色玫瑰花，脸上只画了淡妆，像是古代早早出嫁的无知少女。

　　她要一个人拍曾和沈熙泽约定的情侣写真。
　　首次面对镜头近距离拍摄的戚玥好紧张。中途休息时，手机君挖苦道:“平日里那么开朗现在倒是拘谨起来了。大小姐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比常温冰美式还苦嘞。”

　　“切！”戚玥气愤地别过头不去看屏幕。

　　“诶你是不是口红花了。”他语气惊讶。

　　“哪里花了？”戚玥立马摆正手机，对嘴唇进行多个方位的观察。

　　“没有，很漂亮。”

　　“只是我想看。”

　　手机君的声音趋于平静。拍摄场景里的鲜花在风中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于空中弥漫，紧紧缠绕。

　　戚玥怔了怔，有些羞赧的抿着嘴笑笑。

　　“第四张，最后两张，还有右下角那张。”

　　拍摄结束后手机君挑着戚玥的成片。

　　“我看起来也不错吧。”戚玥仔细浏览照片，不断重复着放大、翻页。

　　“一直都很好。”

　　几个字慷锵有力像是在宣言着什么，戚玥笑着双眼弯成月牙状。

　　手机君总是开玩笑后爱说些一本正经的话，和温柔乖巧的沈熙泽完全不一样。

　　照片上毫无保留着透露出戚玥尽力隐藏的孤独，明明笑着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份落寞。

　　“我说，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

　　话语混杂着风声和周围人嘈杂的说话声，戚玥盯着夕阳出了神。

　　那朵诺大的云朵由亮色缓缓转变黯淡，她突然有些害怕黑夜吞噬这份祥和，取而代之回到她一个人拿着两人份的冰激淋站在沈熙泽校门等待的夜晚。

　　冰激淋化的满手都是，她用眼睛不停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着他的身影。

　　好多人，好多人。

　　她心跳好快，下意识喊着:“手机君？”

　　“大小姐我在。”

　　是一份踏实有力的回应。

　　十

　　时间最终会和你和解，你的所有偏执、邪念、不甘，你的嬉笑怒骂，你的爱恨嗔痴狂，终会被它软软地握在手里。

　　它柔声地对你说:“你看，其实根本不用害怕的啊。”——《最爱你的人，是我》

　　终于在某一天的清晨里戚玥作出了改变。

　　她翻出房间里所有有关沈熙泽的东西，一边与手机君回忆一边扔进垃圾桶。

　　扔进过去那破碎的六年情感。

　　“玥姐姐不要不开心了，已经考的很棒了。下节英语课加油啊。”

　　“不许和前座的男生那样子笑！”

　　“…”

　　“我的承诺一定有效。”

　　无数张已经泛黄的纸条被好好珍藏着。

　　戚玥想起初四那年。

　　他们交往被班任发现在劝阻未成功后叫来了家长。

　　沈熙泽的母亲是出了名的严厉，戚玥当时想的是这段感情肯定要结束。

　　平日里习惯课间蹲在戚玥身边偷偷和她聊天的沈熙泽那时像换了个人。

　　他牵着戚玥的手，在两方家长和班任的面前一字一顿说着:“我们互相喜欢彼此，也互相鼓励学习。戚玥学习很好，我会努力追赶她。虽然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想在以后的时间里，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请不要拆散我们。”

　　沈熙泽深深弯腰鞠躬，戚玥惊愕地盯着沈熙泽的侧脸。他的手心都是汗，双手不停发抖，说话时却满是坚定的力量。

　　少年的肩膀霎时宽大起来，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不单单装满溢出来的喜欢还有最勇敢的担当。

　　戚玥的泪水不停涌出。她当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和沈熙泽永远在一起，一定要。

　　他母亲扬起的手最后落在了沈熙泽的肩膀上。

　　从那时起他们的感情得到了父母的认同，随后是距离很近的高中与大学……她一直觉得他们一定会结婚。

　　可惜永远有多远？

　　手机君说只有从家走到学校那么远。

　　十一

　　我们太年轻，以致都不知道以后的时光，竟然那么长，长得足够让我忘记你，足够让我重新喜欢一个人，就像当初喜欢你那样。——《夏至未至》

　　“要听听沈熙泽的近况吗？”戚玥放下了正准备喝的奶茶，眼睛盯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手机君一边观察她的神情一边继续说着：“他时常穿梭于夜晚的灯红酒绿。”

　　她忽然想起操场上他意气风发的背影，看向她时骄傲又像是等待夸奖地说着“全校第五！离姐姐更近了。”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唯有记忆里的少年依旧洋溢着阳光的笑容，他一声声羞涩又干净的“姐姐”不停的穿梭于戚玥的春夏秋冬。

　　郑海潮曾说过“如果一个人说喜欢你，请等到他对你百般照顾时再相信，如果他答应带你去的地方，等他订好机票再开心，如果他说要娶你，等他买好戒指跪在你面前再感动，感情不是说说而已，因为我们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

　　再也不想耳听爱情了。

　　你爱上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就要接受他口中有你的美好未来多半只是用作以后怀念。

　　或许你们会拥有同样的录取通知书，但并不代表他口中的永远期限为一生，他只是奔向了或好或坏的未来，而你作为出现在他盛大青春里的其中一员，显得并非那么重要。

　　教室里靠窗旁有他闪着光的身影，他看向你时眼神里饱含清澈的爱意，这只停留在十八岁。

　　停留在你和他的十八岁。

　　十二

　　青春变成旧照片，当旧照片变成回忆，当我们终于站在分叉的路口，孤独，失望，彷徨，残忍，上帝打开了那扇窗，叫做成长的大门。——《小时代》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转眼步入秋天。寒风凛冽，惨败的叶子飘荡于灰蒙蒙的空中，戚玥总是不自觉的伤春悲秋。

　　许是又听到她连连叹气，手机君开口道。

　　“一起去登山吧。”

　　“好。”

　　于是场景就换成她手举自拍杆气喘吁吁的爬山。

　　“好累！为什么要和你受这个罪啊。”戚玥托着沉重的身子依靠意志力前进。

　　“啧啧，明明某人最开始也很兴奋。

　　“哼！”戚玥轻轻敲打着屏幕算是锤了几下手机君。

　　“好啦，快到了。山顶的景色很美的。”

　　“加油加油。”

　　他的语气变得柔和，不时提醒她调整呼吸。

　　戚玥在镜头以外的角落偷偷笑了笑。

　　几个月的陪伴下来，手机君原来也很温柔啊。

　　“哇你快看！”她兴奋得要跳起来。山顶上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在云雾环绕中神秘又壮阔。

　　她将手机立在一旁的支架上，已经开始日落了，天边由深蓝转为淡淡的橙红。

　　“又完成一个人生大目标诶。”

　　“你最喜欢那个月份呢？我以前只喜欢最热的八月，可以热到什么都不去思考。但现在看来十月好像也不错？真是多亏了你啊哈哈。”

　　戚玥看够了日落便回头要拿手机。

　　可是手机已经黑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戚玥喜悦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她的表情在刹那间显露出难过的委屈。

　　她不再说话，一个人坐在山顶强迫自己向前看。

　　“好像之前说过等我不会再去找沈熙泽就会离开呢。”戚玥小声嘟囔着，她不知所措的抠手指，漂亮的美甲陷进肉里，传来阵阵疼痛。

　　她还是怀着最后的希望打开手机。

　　是备忘录的界面，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攻略以及路线，最后是一条三秒的语音。戚玥犹豫着点开。

　　“我喜欢七月。”

　　戚玥亦七月。

　　她感觉心口上某个巨石突然崩塌，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

　　她好开心，再此抬起头望向前方时还是笑了出来，豆大的泪珠也接踵落在屏幕上。

　　记得人们管这叫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