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酝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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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橱窗隔开人群，穿过去的阳光散成柔雾状，纯白展示台身披柔光，托举起一颗颗璀璨的钻戒。
自动门向两侧拉开。
Cléoré标识下方，导购擒着一丝标准的笑弧，余光漫不经心扫向门口。
来客一身高定西装，发丝比导购的目光更漫不经心，一手插兜，随意地打量展示柜。
导购唰地一下扭过头，笑容满面迎上去。
Cléoré的顾客非富即贵，这名客人的行头挤不进顶级关照群。
偏偏这人生了一张极好的脸，那双适合四处留情的桃花眼，本应与婚姻誓约水火不容，现在却来自投罗网，怎么忍心放过他。
“先生，欢迎光顾Cléoré，请问我可以为您提供什么协助？”
萧雨眠的目光粗略转了一圈，都不太满意，“我需要一对儿男士订婚戒指。”
隔着透明的橱窗和不透明的车窗，萧雨眠锁定那道模糊的身影，笑道：“设计简洁，但要有存在感，在茫茫人海也能一眼看见彼此。”
了解预算之后，导购引着萧雨眠穿过展示区，“这一款怎么样？”
洁白的丝绸衬布铺展开，弧面切割的戒托举起一对儿钻戒。
一枚窄而优雅，不规则的戒壁经过象征永恒的钻石时收拢成折面。
另一枚更宽厚，流畅的戒壁冷光潋滟，轮廓却是内收的弧线，弧度完美嵌合对方。
两枚戒指从不同起点嵌入同一托面，交叠相扣，严丝合缝。
灯光下，金属线条折射出一圈温柔的晕。
店内一直循环着淡淡的钢琴曲，萧雨眠在这时突然意识到，耳边回荡的正是婚礼进行曲。
戒指的光晕点在眉眼间，萧雨眠先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皱起眉，就在转身之际，瞥见车里那道挺直的身影，倏然就订在了原地。
他维持这个姿势数分钟之久，又在导购惊讶的目光中转回来，掏出一张黑卡。
“就是他们了，麻烦帮我包起来。”
“啪”
店长拉开礼花，飘飞的彩带中，店员列成整齐的两队，萧雨眠在欢歌中快步走过，自动门再次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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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车门“啪”地一下关上，萧雨眠把购物袋往腿上一搁，两只手捂住脸。
片刻后，他放下手，后知后觉车里的气氛有点奇怪。
“我办完事了，继续开吧。”
包装盒纯白无瑕，只在不起眼处印下闪闪发光的几个字——Cléoré。创办于F国，闻名世界的钻戒品牌。
现在这巴掌大的包装盒，正顶着巨大的压力，偏偏购买者似乎对此毫不知情，还扭头欣赏着车窗外的风景。
司机先生手握方向盘，心里很苦。
他明明身处于八卦中心，然而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再偷瞄了。
只在心里偷偷吐槽，婚戒明晃晃搁在萧雨眠腿上，萧雨眠那句“我们结婚吧”的余威还在车厢内回荡，江总居然巍然不动，连坐姿都没变一下，不愧是江家的话事人，定力惊人。
突然，江辞舟开口了。
“先不回去。”
司机立刻竖起耳朵，只听江辞舟道：“先去韦根疗养院。”
萧雨眠想起来，他似乎欠了一天的心理治疗，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委婉提醒道：“现在还不是预约时间，医生不一定有空,要不要先电话沟通一下？”
冷淡的眼风扫过来，江辞舟凉滋滋地道:“原来你知道要电话通知。”
萧雨眠:“……”
车门刚打开，院长领着一众主治医生迎上来。
医生早就乖乖等着了。
治疗室单薄的门根本挡不住江辞舟的存在感，医生一改往日的亲切随和，端起十分的专业态度，搞得萧雨眠如坐针毡。
回去的车上，萧雨眠忍不住开口:“你有脾气冲我发呗，折腾别人干什么。”
江辞舟在膝上签着电子文件，道:“我没有发脾气，这就是我平常的样子，只是你不当回事罢了。”签字笔停下来，他没有抬头，淡淡道：“除去那些我不想听的——还有别的话吗？”
萧雨眠正要开口，手机忽然震动。
来电显示杨婉。
电话那头声音风风火火，“萧雨眠，你小子可真会来事。这两天陆续有好几个大导演联系我，想找你出演他们的电影。我挑了几个剧本发给你，你尽快看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睡了一觉，突然有工作，萧雨眠很难不怀疑是什么骗局，“为什么是我？我这阵子没参加任何活动。”
“你以为有几个人能参加文森特的时尚派对啊。”杨婉无奈又好笑，对自家这个艺人，一天有8小时挣扎在想亲死和掐死之间，“国内外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那派对，你不管接什么商业活动，都会有后续报道跟进。给你一个角色就能换来隐性宣传资源，哪个导演会不乐意啊。”
通话界面褪去，屏幕跳回农历界面。就在这时，电子笔“咔哒”一声响，萧雨眠的拇指一滑，农历app藏进后台，同时寻声看去。
江辞舟膝盖上的平板黑了，电子笔尖下方，裂纹四面延伸。
江辞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口缓缓平复，平板放去一边。
萧雨眠不自觉放轻了呼吸，“你……”
江辞舟仍然闭着眼睛，“别说话。”
萧雨眠只好闭上嘴，心道，农历上说今日“宜嫁娶”，但江辞舟现在的心情明显是不太合适。
他不再打扰，也没兴趣查农历了，打开邮箱翻看杨婉发过来的剧本。
天色将晚，起了薄雾。别墅在雾里等待着，门边的壁灯晕着暖光。
车子停稳，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江辞舟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衣架，径直走进书房。萧雨眠跟在后面，房门差点儿拍在他脸上。
“混蛋小子！”萧雨眠低声咕哝。放在以往，以他的脾气，高低得破门而入，好好“教育”一下江小朋友谈恋爱的规矩。
纯白包装袋的绳子缠绕指间，像是来自于神圣殿堂的约束。
萧雨眠叹了口气，他现在有“求”于人，只能收敛一下了。
走廊的灯光昏黄，萧雨眠背靠书房的门，手心摊开，那枚戒指盒乖巧躺着，就像一只无解的魔方。
盒盖一旦开启，门后的那个人，就是他这颗心最终的归属了。
门内在开视频会议，江辞舟大部分时间只听，偶尔出声。
“不给回应。”
“我们有时间，他们没有。”
眼前浮现江辞舟支着下颌，一只手漫不经心翻转钢笔的样子，冷眼旁观大厦将倾。
萧雨眠轻轻摩挲戒指盒。
盒子里的其中一枚戒指，会戴在那人惯于掌权的手。
被这样一只擅长掠夺的手握住，最后的结果，会不会连灵魂都不属于自己了呢。
口袋微微震动。
萧雨眠从思绪中抽离，走去阳台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杨婉沉声道：“还有个事忘了说，这段时间收敛点。你很清楚杨奕寒不会善罢甘休，不跟他一条船，就别给他机会凿你的船。”
那我先把船凿了呢？萧雨眠瞥了一眼书房，拉上阳台的玻璃门，“婉姐，我跟你说个事儿。”在杨婉做好心理准备前，抢道：“我打算和江辞舟订婚，没人强迫，是我主动。”
杨婉声音骤然拔高，“你疯了！连部像样的电影都没有，就想玩官宣结婚那一套！？还是和江总？他在哪个位置！你现在在哪个位置！？“
说到底，也不能怪杨婉说话难听。
别看萧雨眠在镁光灯下万众追捧，也不过都是些浮华表象。
可江辞舟是谁，他的身价背后是真金白银砌出来的资本，比房子的地基还夯实。
杨婉：“我真想敲开你那颗漂亮脑袋，好好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雨眠：“你说的那些我都想过了。现在官宣，对我没有一点好处。“
杨婉打断：“是百害无一利！”
萧雨眠摸了摸鼻子，“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电话那边，杨婉差点儿在办公室咆哮。
她急得走了两圈，猛然站定，“给我一个理由。”
萧雨眠慢慢向后，背抵住栏杆，手肘撑在冰冷的金属，低下头，端详弯曲指节间那枚小小的戒指盒。
“让所爱的人没有安全感，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杨婉：“……不好意思，你说谁没有安全感，江总？？？”
萧雨眠：“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想控制我。哪怕试着放开手，又在下一秒再次收紧。我总觉得是江辞舟有问题，为什么他不能像谢宴那样简单、随和。”
在那虚假的恋爱综艺里，他们两个反而最像普通的情侣。
“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谢宴是因为我而存在，也是我一手造就了现在的江辞舟。”萧雨眠轻咳一声，“我不想再搞他心态了。”
杨婉脑瓜子嗡嗡，“萧雨眠，你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造成的。先是萧泽，后是江总，你不够狠心，你不长记性，所以你总是一错再错！”
“……既然决定了，我也只能祝福了。”杨婉长叹一声，“至少一个永远有勇气去爱的人，是很难被击溃的。”
杨婉话锋一转，“所以我发给你的剧本，你都看了没？”
萧雨眠顿了两秒，犹豫是否该说实话。
导演确实给了角色，戏份还不少。萧雨眠也看出来制作方很怕亏钱，剧本一个比一个博眼球，上一本是豪门恩怨，下一本abo豪门恩怨，再下一本重生abo豪门恩怨。
这一点杨婉都很清楚，她发过来的压缩文件标题是《热门元素的一百种搭建方法》。
萧雨眠斟酌着措辞，一转身，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客厅未开灯，晚霞早被烧尽，月光漫过落地窗，江辞舟站在月色的尽头，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那双泛着幽碧冷光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