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都可以解释的》正羊

4、第 4 章

　　梁约并不是全无意识，只是确实不能很好地协调手脚和思维，他能感受到自己像是被搂起来，晃晃悠悠地送进了个什么房间，身下的软枕有股刺鼻的男性香水味。

　　到底是来酒吧蹦迪蹦晕了比较丢人，还是在帅仔面前晕了比较丢人？

　　可能是后者吧。

　　梁约已经很习惯从半梦半醒、半昏迷状态后醒来的感觉了，先是耳边能听见一些轻声细语，再接着四肢会酸痛片刻，最后眼皮微胀，才能睁眼。

　　“本来以为是个半大学生，谁知这是高危人群！”

　　“感觉你好像就招这种类型的小孩？”

　　“是啊，看上去老瘦了，但长得真好看……看看鼻子，哎哟！醒啦！”

　　张凯眼尖，梁约从沙发上微微一动他就发现了，立刻招呼杨咎拿水来，又让他把烟掐了，两人一冷脸一热脸凑到青年跟前，让梁约脸色一时很精彩。

　　“嗯...这是哪里？”梁约眯着眼瞧。

　　杨咎一张嘴还往外冒烟，他很不明显地笑了声，懒懒道：“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在搞绑架，你是不是应该先感谢一下...”

　　他话音未落就挨了张凯力度不重的一巴掌。中年男人白了他一眼，转头教训说：“怎么对顾客说话呢！你别介意，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这里是我们酒吧的一间小休息室，我叫张凯，是酒吧的经理。要不我帮你叫个车回去？还是要去医院？”

　　梁约连连摆手，说：“不用！真的不用去医院，我没事的，就是可能平时很少会熬夜到这么晚所以有点小小的不适应而已...”

　　杨咎自上而下俯视他，若影若现的灯光打在高挺的鼻梁上，衬得他有种恍若混血的俊美，杨咎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问道：“你有哮喘？”

　　“......”

　　“问你呢。”

　　“曾经有过的。”梁约顿了顿，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不需要按时吃药了，可以说控制的相当不错。”

　　杨咎露出一个略阴的笑，又带了点说不出的味道，轻飘飘地说：“猜的，之前家里有亲戚也得过。”

　　他说话含糊，没说两句忽得想到了什么，又说：“身体不好就少来，钱没处花？要真是没处花就去买两个游戏玩玩。”

　　他说话时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的，但口气却不令人讨厌，就像是雨后在街上邂逅了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士，他深邃的双眼里短暂地划过一丝兴味，留下足够品味一个月的言语。

　　张凯对杨咎已经无可救药的交际能力放弃了，他看了眼脸色好了不少的梁约，伸手要搀他起来，絮絮叨叨说：“一会你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呢，比如说酒喝了哪儿觉得不对劲，你就告诉我......”

　　“你不要多想，我们做的绝对...肯定...百分之一百都是正经生意，要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要及时沟通交流，而不是大吵大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杨咎给他两开门，完了就当门神，摸了手机出来玩开心消消乐，等梁约一步一步挪上了出租车，他才上前打了个临别招呼。

　　“我还是想，我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我在海城确实有开店的想法，到时候我想联系你也方便一点。”

　　车窗摇下一半，露出梁约高挺的鼻梁和苍白的唇色，杨咎瞥了眼身旁石化的张凯，不声不响地拿出手机切到个人二维码竖着放人跟前。

　　梁约“哎呀”了一声，忙不迭找手机，好不容易拿出来了前面的师傅一踩油门车一抖，几乎是呼啸而去，杨咎原地站着见他急的探出一截瘦削的手臂，白得像石膏像似的，心想急成这样，也不知道扫上了没。

　　张凯嘴巴张的老大，喃喃道：“对对对对家？我以为是顾客，怎么是对家！这不是欺骗我感情吗......”

　　杨咎无声地吸了口气，嘴里的味道很淡，今晚的烟是他很少抽的草莓爆珠，要不是看在脸色白成那样的梁约，他也不至于问贝斯手讨这么种烟。

　　眼见着张凯一个人就能把自己在逻辑闭环里困死，杨咎大发慈悲地出了手：“你这经理不会是走关系内定吧？那小子很明显是找借口，怎么这么不聪明。”

　　“嘿？就你机灵？那你说人家找借口干嘛？就为了认识你？”

　　“啊，不然呢。”杨咎无辜地摊摊手，动作使得结实的手臂肌肉在张凯面前呈现了一个堪称饱满的姿态，他说：“有什么问题吗？”

　　那小病秧子眼神里就差没写着“哥哥认识一下”了，不然呢？

　　“咳咳......!就你？”

　　张凯打量他，从肱二头肌看到小腿，再从背心后隆起明显幅度的胸肌看到脸，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弯直有璧，看上合适的你就谈一个吧！整天在我跟前晃悠，一大把年纪了还单身也不知道羞！”

　　“……”
　　杨咎冷冷看他一眼，转身进了酒吧。

　　杨咎住的偏，从老城区歪瓜裂枣的学区房穿来穿去，到家的时候都接近七点了。晨光熹微，淡淡的金色洒在床单上，比花瓶里的郁金香还要活泛上三分。
　　他原本是打算淋浴完了直接睡觉，却福至心灵地点开了消息栏，果然看到了好友申请，头像是个魔杖，也可能只是个形状比较奇特的树枝子。

　　杨咎同意了好友申请。

　　十分钟过去了，没动静。

　　杨咎从开心消消乐切回来，看着聊天框上浮着的“正在输入中......”无言，当下直接黑屏了丢床脚，闭眼酝酿睡意。

　　不下十分钟了，憋不出来一句话？
　　我也真是，等着他说话做什么。

　　接近傍晚，杨咎是肚子饿醒的，起床到厨房晃悠一圈，只找着了前天吃外卖便当剩下的一个小番茄。

　　那只能去买点菜了。

　　杨咎的厨艺相当不错，这是认识挺久了的兄弟们对他的共同评价。

　　其实对于绝大多数都市年轻人来说，醒来之后，面对家中空空的情况肯定是宁愿点外卖的，但杨咎不一样，他偶尔迸发出的生活热情由于昼夜颠倒的作息只能展现在寥寥小事上，

　　他拿上钥匙在玄关处换鞋，丁零当啷一长串，上面是各种柜子的锁，还有车库的几个保险柜钥匙。

　　推门而出的时候对门的老太太恰好接孙子回家，见杨咎出来和蔼地点点头，嘱咐道：“下午你妈妈来啦，但在小区门口就拦住了，没想到我们老小区的治安还是可以的……小杨啊，你要当心哦！”

　　生活中最不乏的就是当头一棒，一句话、阳光偏照的角度、一片落叶...都能让原本满的要溢出来的欢欣土崩瓦解。

　　杨咎点头说好，嗓子僵得像连唱了十来个小时，就连喉头也短暂而剧烈地痉挛了片刻，活像个被架在滚烫烤架上的鳗鱼。

　　他目送着一老一小进门，等门关上，这才靠着来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点了份粥，提交完订单的那一刻，他抖了抖手上的钥匙，自嘲一笑。

　　“砰——”
　　老旧的房门阂上了。

　　外卖送到需要将近五十分钟，杨咎点开消息框百无聊赖的看。总有源源不断的人找他，无论是出于认识的目的还是介绍活，就他睡觉这几个小时蹦出来的新消息都不下几百条。

　　他从下往上看，第一条看见的居然是梁约。

　　之所以他能一眼认出这就是梁约，还是归功于他的微信头像：
　　雪白修长的手指环着个灰色的马克杯，靠近把手的一段刻了只史努比。

　　杨咎对这双手有印象。梁约虎口偏上的位置有个痣，不偏不倚地露了出来，要不然他对于这个头像的第一印象也就停留在——好看的网图上。

　　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还挺会拍。

　　梁约的备注就是“梁约”，同上拉一长串的什么“东城老王八”、“陈扒皮”、“弹的稀碎那哥们”……相比，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梁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杨咎看得牙酸。

　　这人怎么会进一步退三步？说话费劲。

　　他单手打字回：杨咎。

　　梁约：噢！我知道了。请问一下要是想请你来驻唱的话，是怎么算工资的？你的理想薪资是多少？方便透露一下吗。

　　怎么还来真的？
　　这真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搭讪技巧么。

　　一向对于外界事物一言不合就开摆的杨咎也愣了。心想难道这人真是东家？

　　感觉不能啊。他那眼神盯着自己，怎么都跟三天没喝奶了的狗崽子没什么区别。
　　但凡事总有万一，要是真的……那这误会就大了，那这乌龙可也就大了。

　　杨咎脑子里甚至回放了一遍他在张凯面前大放厥词、孔雀开屏的样，失足感太过强烈，以至于他对隔壁猫撞翻了花瓶的巨响都没什么反应。

　　杨咎沉默了片刻，才打字回：你看着给就行。

　　梁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