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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你是哪位?和里面的演出人员认识吗?认识也不给进,乖乖站外面等着昂!”

      胖子趾高气昂地拦人,梁约被他一把推的踉踉跄跄,苍白的唇色从垂头的阴影下暴露出来。

      梁约舔了舔唇,干巴巴道:“不是...我想见一下主唱,可以吗?”
      话音刚落,他紧接着补上一句:“我可以付钱的。”

      胖子一时神色十分精彩,做了个“我操”的口型欲骂又止,心里一阵狂涛骇浪翻涌而过——主唱?那不就是杨咎吗,这小子可别是说话唱歌能给别人散药吧,怎么一个两个都对他唯命是从的。

      “不行!你们这种你情我愿的钱色交易关系理论上不归我们酒吧管,但得离开我们酒吧营业范围内!我们酒吧可是连续多年创下了扫黄大队一个月光顾低于三次的记录,这种能挂锦旗的殊荣可不能折在了临时工身上!”

      梁约的耳朵在听到“临时工”三个字时敏锐地动了动,他心想,原来杨咎还不是酒吧的正式员工。

      梁约还想说什么,胖子却比他动作更快地制着他往门外走,嘴里嘟囔着:“哪里来的穷学生,要喝酒就进,不喝酒就赶紧滚蛋回家睡觉!”

      “你...不是,我......”梁约哪能反抗的了吨位险过一百八的胖子,登时像个小鸡仔似的被推搡出了大门。

      “胖子,干什么呢。”

      胖子身形一顿,嘴里不大声地骂了句“耳报神”,转过头来道:“结束了?今晚客流量还成,辛苦哈,来根?”

      “曼姐在过来路上,说是五分钟就来。”杨咎一扬下巴,流畅的下颚线暴露无遗,梁约停了步也不做别的,就正大光明地看他。

      硬要说的话,目光里带了点贪婪,像是不满意晚餐没有肝冻的小狗。

      胖子一脸悻悻,“哎哟”了一声就迈动笨重的身躯说去巡场,穷学生免于被恶官员欺压,但走马上任的新官也挺不爱说话的,杨咎冷淡道:“你是?”

      梁约这时候可没半点方才说“我能付钱”的勇气了,他舔了舔唇,抬头一瞬清亮的眼眸似有流光闪过,他说:“你好,我叫梁约。梁山伯的梁,约定的约。”

      杨咎上下打量了一眼梁约,严苛到仿佛将他浑身上下都拆分成等分的长度来研究,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钟过后,他才开口:“知道了,是顾客?”

      梁约犹豫着点点头。

      “哦。”杨咎明白过来了的样子,转头说:“那对不起,这胖子爱干狐假虎威的事,平日里人懒得跟他计较。”

      梁约闻言短促地笑了声,他一笑,鼻尖的痣就特别生动,像是白雪里的红梅,夺目的很。
      “有事?”杨咎看穿了他有难言之隐,但却问的兴致阑珊。

      “嗯...我想问一下。”梁约试图正视他的眼睛,但失败了,只能略显狼狈的微别过头去说:“你,你接私活吗?”

      “具体说说。”

      梁约咽了口口水,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空气中静的仿佛能听见不远处小吃摊上醉汉的嚷嚷,他在万分静谧中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陪我吗?我付你钱。”

      “不好意思。”杨咎生硬地拒绝了,又重新上下审视了遍眼前堪称漂亮的青年,漫不经心地说:“我活做的还行,暂时没有下海当牛郎的打算。”

      说罢他就迈开长腿走了,风度翩翩的背影三两下就消失在了街角,几乎是把下班精神从始至终贯彻到位。

      梁约自他口中说出拒绝的话时就一霎那爆红,他眼角都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让人以为是狡辩,实际上他心中一万个欲哭无泪。

      “我是想说,是...给我一个人唱歌就行的,我按小时给你结......”

      但人走了,怎么说都听不见了。

      梁约扯了扯身上的衬衫,夜有点凉,他方才甚至咳了两声,冷风灌进来,呛的嗓子生疼。

      梁约在手机上打计程车。他住的是别墅区,就算在这样的三线城市仍然是郊区,而“浪”的位置不错,好歹算个市中心,这样一来回家的成本就至少是百把来块了。

      除却温度,风其实吹的很温柔,恍若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一个恍惚梁约就又想起方才台上杨咎唱的《单身情歌》。

      他显然是走穴老手了,只要台下有人愿意出钱点,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就会隔空投过来,修长的手指夹着话筒,三两秒后,他就会打手势给身后的演奏手们......

      他真的很喜欢打手势。

      这其实折射出他对言语的这种传达方式,至少存在着不信任的情绪吧。即将肄业的文学院学生梁约摸了摸鼻子想道。

      梁约不是海城人,从他说话的口音也能听出来,他是近内陆中部人,放假回到外婆居住的城市小住。

      在一次心里激烈斗争后出门来到同自己气质丝毫不符的“浪”酒吧,还对驻唱歌手起了难以言说的非分之想。

      杨咎的嗓音能传达出一种普罗众生皆在渔网之中的感觉,即使他们素未谋面。
      显然这也是他很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梁约走之前特意扫了酒吧橱窗上张贴的二维码,点击“添加进通讯录”后人工客服很快就主动发消息来了。

      小浪浪:亲晚上好,欢迎关注浪浪~请问有什么需求吗?订台九折哦!

      出租车行驶在公路上悄无声息,似乎连马达声都被喧嚣所抛弃,梁约吹了会风,才回复道:你好,请问你们今晚酒吧请来的驻唱歌手的联系方式能提供给我吗?

      小浪浪:不好意思哦,这个涉及到工作人员的隐私呢,我们不方便透露。

      梁约珉了珉唇,打字:明晚他还在的话,我来订台。

      小浪浪:亲亲,这个我们也是不能保证的呢,但一有准确消息浪浪会及时通知您!

      梁约被这人工客服油盐不进的态度逼得没辙,恰好晕车的后劲上来,一阵一阵的乏力感袭来,一瞬间他天旋地转,下意识地捂着腹部靠在半开的车窗旁,也来不及顾忌夜风寒凉。

      别墅送不进去,梁约从门口就下,走了十余分钟才到家,这时不适感稍微缓过来了些。他谨遵医嘱地喝了杯温水,从浴室中出来时家里的猫已然蹭上了床。

      猫绵软的毛发几天不收拾的情况下又布满了家中的沙发、桌椅,活像六月飞雪。

      梁约趴在床上逗猫,头发上的水滴洇湿了床单,猫性子懒,今晚却很耐心,一来二去的梁约没揩干头发就睡着了。

      隔天清晨,熟悉的头痛欲裂感袭来,梁约呼吸粗重地将被子扯来身上,也不管这样是不是无济于事,消瘦的手指摸过冰凉的手机,亮光闪过。

      小浪浪:今晚那位男生不在哦,但明晚会来~

      梁约咳嗽一声,换了个姿势将自己蜷缩起来,半晌回复:那帮我订个台吧,位置离舞台越近越好。

      他也是从不接触酒吧夜店,第一次主动订台,用的全是平时无聊刷社交平台时看到的话术,也不知道对不对。

      梁约越想越心虚,转了两千块钱过去,备注道“定金,少了再补多了结账时候抵”,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长达一分钟,才发来一句好嘞!能看出是肉眼可见的乐呵。

      梁约这才松下一口气,坐正了身子。陪睡一晚上的布偶猫舔舐完了自己凌乱的毛发,又过来蹭梁约,他亲昵地捧着小公主亲了一口,把猫亲的小脸一扁。

      梁约在卡卡身上撒足了起床气,才穿上了拖鞋去开放式厨房倒猫粮。

      等到堆成小山的碗被放到纯白色的毛绒团子面前,梁约又赶忙跟时间争似的咬下一口面包。

      他的肠胃不好,一不规律饮食就容易犯肠胃病,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但自从父母都去世了之后也没人能关照到他,这些年都这么凶险的过来了。

      “叩叩。”
      梁约正给卡卡倒完牛奶,门铃就响了,他歪头看了眼紧闭的门,又瞥了眼钟。

      开门果然是她来了。
      四五十岁的女人面相和蔼,眉眼间都透着被岁月打磨过的温婉,但更多的是麻木,她托着手上的布袋子,撑出一个笑来:“小约啊,我来给你做午饭了,早上我已经去过你外婆那里,最近恢复的很好,但中风康复毕竟还是一个长过程,不能着急呢。”

      梁约点点头,侧身让她进来,等厨房里塑料袋摩擦的声音接连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抱着卡卡,赶忙把乖巧的小猫放下来,拍拍脑袋示意他去喝牛奶,才转头去了书房。

      他的生活好像经历过一声特殊的枪响后又回到了原先的轨道,他又坐在书桌前拿起钢笔,开上蓝牙音箱,写十份里有八份相似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教案,昨晚男人沙哑动听的嗓音、纵情肆意的叫喊、冰凉的夜风好像都从未存在过。

      梁约似乎把自己割裂开,一半留在昨夜的台下,一半回到了这里——他熟悉而又最陌生的地方。

      只有手机上那段几乎挑不出来什么亮点的聊天记录,记下了一个透明人生罕有的色彩。

      梁约在家按部就班待了两个白天,在隔天傍晚的五点四十出了门,临行前他给卡卡喂了点肉干,若有所思了片刻,笑着说:“卡卡,你好像又长大了。”

      “浪”酒吧两天不见,又换了个装饰,看外界不伦不类的装饰灯,可能是为了沾点“国庆”气息,却碍于经营性质不敢太放肆,只能搞点小擦边。

      梁约知道自己来早了,往漆黑的入口看了眼,心里很不乐意看到前天那个眼睛长在额头上的胖子,探头探脑了小一分钟,人没看着,肩膀却忽得被人拍响。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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