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笑月》南枝未开

15、回来了

　　—— ——
　　“小姐，请。”
　　司机替肖淡月拉开了车门，肖淡月下了车，秦雨和肖齐早早就等在了家门口，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们的女儿，他们也很想念。
　　但在他们看到他们的女儿瘦了那么多的时候，心里震惊又不敢置信，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然而肖淡月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就走到信箱边，她想，姜年应该会给她写信吧！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信箱里一封信也没有。
　　她又不相信似的摸了摸，还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四下望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信会不会掉在地上？掉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定是这样的。
　　秦雨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肖齐的脸色也不太好。
　　秦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挂起笑容，有条不紊地走过去。
　　“月月，你在找什么？”
　　秦雨问。
　　肖淡月蹲了下来，她扒了扒草皮，紧张的问道：
　　“信呢，怎么会没有呢……”
　　秦雨愣了一下，又微笑着开口：“什么信啊？”
　　肖淡月没回，只是自顾自的翻找着。
　　秦雨去拉她，却被推开。
　　肖淡月喃喃自语：
　　“信不见了，没有信，信不见了……”
　　秦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女儿，她又说道：
　　“别找了没有就是没有，不会再有了！”
　　肖淡月听到这话后愣了一下，又不相信似的扒着土，草皮已经被她扒开了。
　　“月月——”
　　秦雨去拽肖淡月，试图让她停下来，可是肖淡月还是一把把她甩开，秦雨被甩的跌坐在地。
　　“没有信……她没有给我留信……”
　　肖淡月不再扒了，她埋着头，低低啜泣起来。
　　她大概是在宣泄吧，这几个月以来，每当她快撑不住的时候，她眼前浮现的都是姜年的脸。
　　那个小恶魔仿佛是在对她说：“坚持住，会好起来的，我在等你。”
　　这是她唯一的信念了，是她坚持下来，忍受这么多苦难的唯一的支撑了。
　　可现在，这道信念忽然崩塌了，碎的彻底，连渣也见不到。
　　—— ——
　　秦雨给肖淡月请了很多个心理医生，但是肖淡月都不愿接受治疗。
　　秦雨不知是想明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把当初有关姜年的东西都还给了肖淡月。
　　但谁知，肖淡月一看到姜年的照片后，就一直呕吐不止。
　　秦雨别无它法，决定丢掉，但肖淡月不允许，愣是忍着恶心将照片和东西都收了起来。
　　她不是觉得姜年恶心，只是因为……应激反应。
　　她永远也忘不了，每每她十分想念她时，迎接她的，都是无止境的深渊。
　　电击、鞭挞、倒吊、泡污水池……
　　无论哪一种，都让她痛苦无比，难以承受。
　　—— ——
　　这天，来了一个新的心理医生。
　　这个医生名叫顾烟，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肖淡月刚见到她时，问道：“你能治好我吗？”
　　谁知顾烟却摇了摇头，温和地笑着说道：
　　“你没有病。”
　　肖淡月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顾烟又说：“我能听听你们的故事吗？”
　　她指了指一张摆放在书桌上的肖淡月和姜年的合照说道。
　　“好啊。”
　　肖淡月轻轻地小道。
　　“她呀，叫姜年，一个很傻很傻的傻子，我走的那天……她还追车呢……她追的是那么努力……”
　　顾烟一直认真的听着，对她来说，倾听别人的诉说，是走进别人心里的第一步。
　　“你在那个地方……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的事或者特别的人？”
　　顾烟问。
　　肖淡月回想了一下，道了声：“有……”
　　晚霞是一种很美的事物，肖淡月喜欢晚霞。
　　现在是吃饭时间，没有课，肖淡月不怎么吃，她来到窗前，隔着一层玻璃看着远方的晚霞。
　　外面，是另一方天地，是她触碰不到的天空。
　　过了一会儿，那个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女生走了过来。
　　“在看晚霞？”女生问。
　　“嗯。”
　　肖淡月应了一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生平时都不说话，拒人于千里之外。
　　“其实……我们很像……”
　　肖淡月的声音响起。
　　从一开始，她确实从这个女生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同样的不爱说话，同样的异类，同样的不合群。
　　女生盯着肖淡月看了好几秒，又把头转向另一边，说道：
　　“肖淡月，我们不一样。”
　　女生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因为，你见过光。”
　　肖淡月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嘴比脑子还快的问了一句：
　　“你，你没见过吗？”
　　肖淡月问完就后悔了，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揭开的伤疤，她就这么赤裸裸地问出来，实在是没礼貌。
　　谁知，女生还真的回答了她：“曾经见过。”
　　女生又指了指自己，说道：“她亲手把我送进来的。”
　　女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丝悲伤都捕捉不到。
　　肖淡月听完后，不知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 ——
　　“医生，我们真的有病吗？”
　　肖淡月喃喃道。
　　顾烟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没有病，你们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人，但是因为它超过了人们对常理的认知，所以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它。”
　　“但是既然它不被接受，那就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吧！”
　　藏在心底……
　　肖淡月不知道的是，她这一藏，便藏了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