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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无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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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谨脑子有些混乱，他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后刘峰的情况怎么样，是活着还是死了，要是死了，那他岂不是成了杀人犯？即便可以说是正当防卫，那也是防卫过当，视线在病房里逡巡一圈，没看到手机，也没法获取这两天的消息，最后一瓶点滴已经打完，他拔下针头想出去一趟，恰好夏蔚蓝这时候推门进来，又把他给摁了回去，“高烧两天两夜，今天早上刚退烧情况好一点，医生千叮咛万嘱咐让你躺着好好休息，你起来干什么？”
“我……”季谨总不能说想打探一下刘峰有没有被他勒死吧，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说不出口，因为根本就无法启齿，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不说不代表夏蔚蓝不会问，他这会已经开始在脑子编排那天晚上自己为什么彻夜不归还在大雨里淋一夜的借口，“没事，就是躺太久了难受想起来活动一下。”
夏蔚蓝把手里的午餐和鲜花放在一旁，抬手碰了一下季谨的额头，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彻底退烧了，谁知道手心刚碰到季谨额头，那天晚上被刘峰抚摸的恶心感觉瞬间涌进季谨的脑子里，他抬手用力地把夏蔚蓝的手拍开，本能反应说：“滚开，别碰我！”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和语言根本都没来得及经过大脑思考，完全是他身体下意识的排斥，说出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至少不应该把情绪宣泄到无辜的夏蔚蓝身上，而夏蔚蓝则是短暂地愣了两秒，然后尴尬地把手收回，默默背在身后握紧了拳头，脸上则是十分委屈的表情，“你凶我……你这段时间心里面只有学习，天天就去补课，还夜不归宿，我担心你出去找了你一整夜，差点就要报警，你居然凶我。”
季谨迅速冷静下来，调整了自己的语气，“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那你报警了吗？”
“我都找到你人了为什么还要报警。”
“那学校那边，我是说刘……”季谨试图从夏蔚蓝嘴里问出一点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夏蔚蓝哼了一声，“学校那边我帮你请了假，刘老师还过来找过你，我说你生病了要住院一周。”
“刘老师他没事，还去学校了？”
“他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事，还是说你希望他有什么事？”
季谨紧绷的情绪突然松懈下来，刘峰没事，就说明他那天晚上因为药物的作用力气有限，根本不能把他怎么着，他没有杀人，但问题是后面的事情怎么办，是继续去上学还是揭发刘峰的为人，可他又没有证据，要是揭发不了让他天天看着刘峰那张脸上课，别说学习了，他甚至在教室都不能保证多待一秒钟，因为会被恶心死，所以，刘峰死了麻烦，活着也麻烦。
夏蔚蓝看季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根本没有道歉的诚意，就更委屈了，他站在季谨面前低着头竟然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经过季谨的眼前然后落在地上摔成四溅的水花，那架势分明在说你要是不哄我今天这事没完，季谨收回混乱的思绪，毕竟这事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他对夏蔚蓝的少爷脾气摸得还算比较熟，也知道刚才的态度确实不对，于是把夏蔚蓝拉到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非常真挚地道歉：“是我错了少爷，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你还不让我碰你……”夏蔚蓝眼眶红得厉害，眼泪只多不少，说话都带了哭腔，“你还让我滚。”
“让你碰，给你碰，没有让你滚，我怎么敢呢。”
夏蔚蓝继续梨花带雨地哭诉：“你就是讨厌我碰你，你就会欺负我，你就欺负我……”
季谨之前对正常男性间的触碰都很坦然，有了刘峰那事的阴影，他也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对男人的触碰这么敏感，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脑子里总会不断回想起那种恶心到吐的感觉，他默默给自己做心里暗示，下了好大决心，然后把夏蔚蓝拉过来抱了一下，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看，都说了不讨厌你碰我。”
夏蔚蓝可是跟季谨朝夕相处了五年，能透过季谨脸上的伪装看出他潜在的抗拒情绪，他没有再耍脾气，从季谨怀里挣开转身把午饭递了过去，“先吃饭吧，你躺着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季谨只以为夏蔚蓝的少爷脾气耍完了，没再继续哄人，接过他递来的午餐，打开肉眼可见的清淡，他现在嘴里吃不出味道，也尝不出好坏，夏蔚蓝亲自找五星大厨亲做的一顿饭在他看来和普通的清粥小菜没什么区别，季谨胃口不佳，饭菜吃了一半就饱了，夏蔚蓝就坐在旁边不厌其烦地提醒他再吃一点，一顿饭也让他吃完了。
季谨只在医院住了三天，发烧而已，没必要天天在病床上躺着，头疼的是他身体恢复差不多后去学校上学如何面对刘峰的事情，所以今天他去学校格外墨迹，几乎是踩着上课铃声去的学校，上午没有物理课，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早自习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季谨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同学都以为他就是普通生病，没人特别注意他今天为什么最后一个到教室，季谨刚到位置上坐下，板凳还没有捂热，班主任就神情严肃地走进教室，直接宣布学校暂时放假三天，让所有学生立即收拾书本离校。
班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一部分人不明就里，班里平时喜欢八卦的学生急不可耐地把他知道的消息悄悄分享给周围人：“学校为什么突然放假？你们还不知道吧，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群好奇的学生立即围上去追问：“出什么事情了，我们学校可是祖传的放假抠门鼻祖，春节都只放三天假的。”
“就今天早上，在学校大门左边林荫道那里，有一个学生拿了一把刀，把我们物理老师刘峰给捅了，十几刀啊，听说到后面肠子都给带出来了，是真的开肠破肚的那种，保安发现的时候刘老师就已经死了，救护车过来的时候拉的都是他的尸体，那会早自习铃声已经响了，那附近没有什么学生，学校安排保安立马就把那地方给封锁了，谁都不给走，就连警察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开警车也没有鸣警笛，就怕造成恐慌。”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早上经过那里顺便去了一趟洗手间，结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捅人的学生一身血，地上还血淋淋地躺着一个人，刘老师的那身衣服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我当时都要吓尿了，拔腿就跑，没一会很快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学校发生这么恶劣的杀人案，怎么可能还正常上课。”
“这也太可怕了，刘老师平时在学校不都挺好的吗，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谁知道呢，阎王要来索命，谁又能拦得住。”
……
前面的人仍然在讨论，这下季谨懵了，在他还在为怎么处理刘峰这件事烦恼的时候，刘峰突然就死了，死在了别人手里，他变相地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既不需要考虑怎么揭发刘峰，也不需要考虑以后怎么和他相处，不用为那天没有多用点力勒死这个死变态而感到遗憾，更不用为如果那天真的勒死刘峰而感到恐惧，所有的担忧、恐惧、厌恶、焦虑，好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手中紧握的水笔不知不觉中已经戳穿了草稿纸的一角，其他人都在收拾东西，只有季谨还坐在原地出神，夏蔚蓝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都说了放假还不走，你是准备自己一个人留在教室自习吗？”
季谨这才收起混乱的思绪，动手收拾东西，夏蔚蓝上学从来不背书包，两手空空地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我等会有点事情，司机来了你就直接上车回去，不要等我。”
季谨没问夏蔚蓝有什么事情，就像夏蔚蓝没问他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识趣地点点头，先离开了。
实际上夏蔚蓝接到了警局那边的电话，说是王永杰的案件有些问题需要他过去问个话，夏蔚蓝非常配合，承办警官让上午十点半到，他提前二十分钟就到了，然后在大厅耐心地等了十分钟，李青云忙完手头的事情把他叫到了办公室，非常客气地到了一杯水递过去，“坐，不用紧张，就是简单问个话。”
夏蔚蓝点点头问：“有什么事情吗？”
李云青看着年纪不大，却能接管这么恶劣的杀人案件，想必是有一定的能力和水平，他的态度和语气虽然很客气，但神情始终冷冷的，问出的问题也十分刁钻，像是挖好陷进等着猎物往里面跳，“今天早上在你们学校发生了杀人案，凶手王永杰很快就被我们控制住了，在上午的第一次讯问中，他对自己的作案事实供认不讳，但对作案动机却只字不提，一上午就说了一句话，就是指名道姓说想要见你一面，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警官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夏蔚蓝如实地回答。
“你和王永杰很熟？”
“今天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学校里我认识的人仅仅局限于我们班同学，但认识我的就比较多了，这种别人单方面认识我的算熟吗？”
李青云见问不出什么，就带夏蔚蓝去了讯问室，王永杰坐在那里带着手铐，沾血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他原本低着头一言不发，看到夏蔚蓝的那一刻视线立即就黏在了夏蔚蓝身上，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痴狂，要不是被椅子禁锢着，几乎要当场站起来扑过去。
夏蔚蓝全程神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看了王永杰一眼，主动开口：“听李警官说你杀人了，还说要见我一面，为什么，我们认识吗？”
王永杰死死盯着夏蔚蓝的眼睛，疯狂的爱意再也掩饰不住，“我认识你，但你应该不认识我，我……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所以……你在杀完人之后把我叫到警察局的目的就是当着警察的面向我告白？”
“我怕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
李云青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直接把重心绕到了案件上，“为什么要杀刘峰？”
“因为他觊觎夏蔚蓝，他看夏蔚蓝的眼神特别猥琐，他这个老男人，怎么能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他，夏蔚蓝是我的，他是我的，谁都不可以对他有龌龊的心思，他该死！我早就想杀他了，我保护了我的爱人，保护他不再被这种变态骚扰，我不后悔！”
李青云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但王永杰自己招供了，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他杀人的过程被两个保安目睹，凶器是他买的，监控能看到了近几天王永杰有尾随刘峰的行为，人就是他杀的，没有任何争议。
李青云心中仍有怀疑，他送夏蔚蓝出警局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他杀人后第一反应是想见你？”
夏蔚蓝摇摇头，对刘峰遇害的事情深表遗憾，虽然这遗憾和惋惜是装出来的，但在他脸上看起来却毫不违和，“谁知道呢，一般见过我一面的人，都会念念不忘地想见我第二面，第三面……”夏蔚蓝往前迈了一步，走到李云青面前，精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近在咫尺，再多一厘米都要贴到李云青脸上，夏蔚蓝轻笑了一声，侧过脸在李云青耳边低声说：“李警官不也想见我第二面吗？”
李青云的心咯噔一声，呼吸差点都没稳住，暗骂了一句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