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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可否请先生做个主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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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和邓洪按照邓黎的吩咐,跟谢将军通了气儿,并未告诉军中其他人已找到邓黎,只每日出门溜达一圈儿,假装还在找寻他的踪迹。
邓黎与绒叶作了短暂告别,与两人快马加鞭,不到半日便回了江洲军营。
梳洗后的邓黎,并没有歇息片刻,径直往谢老将军军帐走去王中,人还没进帐,就听到谢老将军中气十足地谩骂:“狗日的王焕章,我看当初女娲造人用的是泥,造他用的就是屎,打量着以为我死了,就换了二郎神做主人了,神气个求,迟早要看你死在老子前面!”
邓黎在帐外停了片刻,谢安适时耳语道:“醒了以后每天都骂,不带重样的。王监军被骂得没脾气,便借口如今边境安稳,回了江洲城。”
邓黎点了点头,等亲卫通报后,进了谢老将军帐中。
谢老将军年近古稀,须发皆白,沟壑纵横,因着常年驻守边疆,肤色黝黑,此时因着骂人骂到兴起之处,黑中透着红,眼神冒着火光,精气十足的样子。
他见了邓黎,上下打量一番,颔首道:“唔,回来就好。坐下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邓黎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谢老将军,他恭敬道:“将军放心,此事邓黎心中已有计较,必处理妥当。”
邓黎虽然年轻,但做事是极稳当的。谢老将军不再计较这事,转而严肃道:“军中还需加紧操练,我观漠鞑一族有些反常,近日已有多起骚乱,像是来打先锋刺探的,需得警醒些。”
邓黎忙郑重道:“将军放心。”
话说完了,邓黎也不走,一反常态地坐在帐中,像是有话要说。
谢老将军是最见不得人扭捏的,忙问道:“怎么了,还有何事?”
邓黎适时起身,恭敬道:“老师,学生邓黎在山下受伤,多亏采药女悉心救治,才能恢复如初。她孤苦无依,兰心蕙质。师父与我义海恩深,学生斗胆,待战事平息后,可否请先生做个主婚人。”
谢老将军沉吟一番,叹道:“罢了,你这也是第一次求我。你与她有了情义,就带来给我看看。若是能成,也是佳话。可京中那些尽是狗眼看人低的,采药女这身份可入不了他们的眼啊。对了,你祖母可会同意?”
邓黎忙道:“我会尽快去信祖母,向她陈情,祖母并无门楣之见,想必会同意我的亲事。只是……”
只是京中关系繁乱,圣上对他也颇为爱重,他往日还在天子身边时,提亲的人不说踏破门槛,但看他自身才貌双绝,家中人口简单,也有不少勋贵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不得不说,这些琐碎的事情也是他离开皇城,远赴边陲的原因之一。若是他娶了一个边疆小小的采药女,那些自诩身份的势利之人,还不得口诛笔伐一番。
口诛笔伐倒不怕,就怕他们会毁了这门亲事。
“有了,”还不等邓黎开口,谢将军一拍大腿,有了主意,:“若是看得起老夫,那我便认她做个义女,打消那些个要拿身份做文章的主意,这不就对了。”
邓黎感恩不已,郑重起身,躬身长揖。谢将军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邓黎转身出了军帐,方才脸上的和煦还未消散,又慢慢染上了寒霜,还有人等着他来好好算账呢。
……
江洲城,城中富商的别院,隐有丝竹声传来。
青天白云的,王监军此时正坐在别院水榭,两位富商新送的娇俏小娘子伴着乐声翩翩起舞,颇有点醉生梦死的意思。
“老爷,老爷不好了!”管家迈着碎步,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向王监军喊道。跑得十分卖力,却很快被一群身着劲装,腰带长刀的士兵快步超过。
为首的自然是邓黎,他领着众人穿堂直入,衣袍带风,不一会儿便停在了王监军面前。
王监军正在享受时被人打断,极其不耐烦。可还不待发作,却又看到了本以为死掉的邓黎向他走来,弹指之间脸上表情千变万化,五颜六色。
最终,努力作出了一副惊喜的模样。
“邓贤侄,你可算回来了,原以为你遭逢不测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当日失踪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邓黎向王监军随意抱拳问安,严肃道:“王监军有礼。末将今日来是为捉拿奸细。仔细搜,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后一句是向着他身后的士兵说的,一声令下,众人便分散开来,往各处搜寻。
“什么奸细?邓贤侄,你这是何意?”王监军上前一步问道。
邓黎看着各处搜寻的人,对王监军解释道:“末将昨日收到线报,说王监军在住所窝藏北国奸细,泄漏军机。末将也是极为震惊,王监军襟怀坦白,一身为国,怎会窝藏奸细。谢老将军今日命我带人前来,正是要还监军一个清白。”
邓黎言语恳挚,一副为其做主的模样。王监军气不打一出来,但又无从发泄,急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怎会窝藏奸细,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搜,我看你们能搜的出什么!”
丝竹声早已断掉,王监军的两位美姬从没见过这阵仗,挤挤挨挨在一块,吓得不行。
搜查还在继续,王监军料定他们搜不出什么,只继续坐在藤椅中,悠闲地嘬了口茶,说道:“邓贤侄,我这里怎么会有奸细呢?你今天真是鲁莽啊。”
邓黎抱着长剑,斜倚回廊木柱,眉眼低垂,并不搭话。
谢安快步走来,在邓黎望向他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邓黎正要说话,忽听得侧门处一阵喧哗,声音最大的当属邓洪:“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跟我走!”
说话间,邓洪像提小鸡仔一样,拎着一个畏畏缩缩的闲汉,往这边走走。
邓洪将人往邓黎跟前一送,说道:“将军,刚这人行踪鬼祟得很,往这府里东张西望的,我看得审审。”
闲汉跪在地上不停告饶:“将军饶命啊,我就是一跑腿的。贵府的夫人喜爱东门一店里的春饼,昨儿就定好的今日来送呢,我,我没做坏事儿啊。”说着,还指了指自己手中提着的一沓春饼。
王监军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邓黎啊,你这亲兵,未免冲动了些。我的爱妾确实是昨日提过,爱吃这春饼,这才嘱了店家把今早头一茬的春饼送来。你看你,别吓着平民百姓。”
他对着跑腿的汉子挥了挥手,说道:“行了,春饼放下,赶紧走吧。”
跑腿闲汉唯唯诺诺点着头,将手中的春饼递给管家,正准备离开,忽听得一声:
“慢着。春饼给我。”邓黎说道。
邓黎把春饼拿过来,仔细翻看,紧接着又把每一个春饼翻开,翻到第三个,在其中发现了一张卷成条的小纸。
还不等邓黎把小纸翻开,闲汉一个转身暴起,手中有刀光闪现。
邓黎并不慌张,转身腾挪,躲过袭击,几招之内卸了那人的武器,将他制住,他眼神示意,几个亲兵便上前按住闲汉。
邓黎走远几步整理了一下衣袍,立在那里正准备问话,忽然眼神一变,向旁边的亲兵喝道:“卸他下巴。”
旁边的亲兵不及反应,闲汉已经口喷乌血到底不起。谢安上前探查一番,向邓黎回道:“此人牙中藏有毒药,方才咬毒自尽了,是个死士。”
话音未尽,只听一声惊呼,监军的一位爱妾已倒在地上,唇边有乌血,中毒模样和刚才的死士一模一样。
王监军已经傻了,他虽说只是大户旁支,但也是在京中好吃好喝平安长大的,哪里又亲眼过死士咬毒这阵仗。
嘴巴张得老大,话却说不出来。
邓黎对着王监军道:“监军也看到了,人证物证俱在,随我们走一趟吧。”
也不等王监军反应,两个士兵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府外走去。
“将军,这两具尸体如何处置?”谢安问道。
“带走,回去继续查验。”邓黎将手中的字条看了一眼,卷好放进袖中,快步离开。
邓洪紧随其后,走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道:“老大英明,这监军,通奸卖国的罪名够他受得。”
“王焕章京中长大,贪图名利却胆小如鼠,通敌不太可能。应该是被人利用。”邓黎目不斜视,边走边回。
“那老大是怎么发现那跑腿儿的不对劲的?”
“那人说话闪躲,眼神却一直盯着监军姬妾,手上还有老茧,一看便是长年卧剑之人。”
邓洪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刚刚有那么一瞬还以为是将军你刻意安排的呢,好治王监军一个通敌之罪,嘿嘿。”
邓黎放缓了脚步,赏了邓洪一个斜睨,慢悠悠道:“回去将兵书与通鉴抄上三遍,谢安来监督。”
谢安领命,无奈地对着邓洪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头,快步跟上邓黎。
只剩邓洪一人留在原地,徒劳地挣扎哀嚎:“老大,能不能换成操练啊,我还是操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