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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她最爱哭 ...

  •   雷都府与淮宁府相邻,如今才堪堪步入雷都府,再往后行去,自是广域辽阔。

      她说罢眉头又蹙起来:“无人耕种想必是因为儿郎们被朝廷召去参军了。”

      梅颂今听罢她的解释没再开口,抬手捏起小桌几上的诗册心不在焉地看着。

      苏眠没听到回应,回头看向他:“公子晓得朝廷要与谁打仗吗?”

      梅颂今缓缓摇头,双眸像是黏在了诗册上一般浅声道:“不知。”

      “公子祖上不是京中的吗?竟也不知道?”苏眠凑近了眼神熠熠发光,“那公子可知晓崔将军会不会出征?”

      她说这话时眼角眉梢都灵动了起来,梅颂今心下觉得那崔将军定是欠了苏眠的银子,否则她提到崔将军怎会像见到银子一般?

      “崔将军常年镇守在雁门关,怕是不会……”梅颂今被她勾得情不自禁说起此事,可还没等说完便抿唇别过脸去。

      “此乃国事,我不知晓。”

      他说罢抬手揉了揉额头,似是困极,阖眸不再开口。

      一瞬间,苏眠又觉得自己不该与梅颂今为伍。

      身为皇子,大晏要打仗了,他怎能丝毫不关心?

      她嘴角不自觉朝下抿着,捏着墨儿的小肉手低声开口:“墨儿……墨儿现在虽然还小,可身为大晏儿郎,长大后定要勤学武艺,饱读诗书,有朝一日若朝廷有需,定要……”

      “只管玩乐就好。”

      梅颂今没睁眼,倚在车厢壁上缓缓开口,声音沉而缓,却透出不容拒绝的强势。

      苏眠侧头看向他,笑意不达眼底:“公子,小娃娃若有志向,自然是要好生教导的。”

      梅颂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一贯温润的笑都变得讽刺起来。

      半晌他才收了笑,睫毛轻动,眸子准确无比地与苏眠对视:“我府上之人皆胸无大志,若是墨儿好学,另送人家就是。”

      他眼里的认真让苏眠心下的怒火瞬间烧了起来。

      怎会有人将不上进说得这般风轻云淡?

      梅颂今确实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可若后辈皆如他这般毫无志向,眼里皆是享乐,岂能无忧过三代?

      她攥紧了拳头,暗里反驳:“公子尊贵,可后辈若只知享乐,怎能长久立足?”

      马车里安静下来。

      梅颂今没答话,只是淡淡看着窗外的平原,眸光冷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类似的问题,他也曾去问过母后,母后当时如花的年纪,可眼中的愁绪仿若是剪不断的蚕丝。

      梅颂今微微垂首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记得,那是母后最后一次送他去上书房。

      母后说,今儿,你不上进才能叫旁人放心,你父皇想做个好皇帝,你是他惟一的儿子,合该心疼他的。

      自那之后,上书房他便再不可踏足。

      三公三师,明明以前还夸他聪颖,可自那时起便再也不会与他多话。

      母后担起了几个皇兄的教导之责,不敢多顾及他,怕旁人说帝后偏袒亲子。

      至于父皇……

      梅颂今侧头看向墨儿,眼底泛起一抹回忆。

      原来和墨儿这般大的时候,他便再无父王,只剩那高高在上、严厉无比的父皇了。

      沉默半晌,梅颂今看向苏眠神色淡淡:“京中事物新奇,不读书习武也有很多事情可做。”

      苏眠侧头看向窗外,半晌才开口:“正道本就无趣。”

      譬如苦读,譬如练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有无边的枯燥。

      可是世间新奇之物何其多,若困于享乐,那岂不是白来世间一遭?

      梅颂今看着她低笑出声。

      左右那些事与她扯不上关系,便是说与她知晓,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碍不着她,又何必叫她费心思量。

      梅颂今手中的折扇摇了几下,斟酌后道:“左不过是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苏眠觉得这不是小事,而是天大的大事。

      梅颂今一为皇子,二为男儿,怎可这般朽木不雕。

      她怀里的墨儿最擅看脸色,歪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手捧住她的脸蹭了蹭:“娘不哭。”

      梅颂今微微坐直了身子,朝她看过来。

      苏眠自然不会因着此事哭,她只是觉得……不该是这样。

      怀英哥寒窗苦读十多年,千里跋涉只为求取功名为朝廷效力,为何本就生于天子皇城的梅颂今甚至连朝事都不愿谈论?

      在她的认知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是大晏子民,那本就是该处处为家国着想的,怎会有人……心中无国呢?

      她捏了捏墨儿的手轻轻摇头:“没哭。”

      墨儿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似是在安慰她一般。

      梅颂今眸中的光缓缓暗了下来。

      是了,出京几个月竟是将姑娘家的心思忘了个全。

      哪有姑娘家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他想到此,不过一瞬便开口:“苏眠,给你的玉佩你可带着么?”

      苏眠摸了摸怀中,轻轻点头。

      梅颂今颔首,既是随身带着,想必不会随意爽约。

      后面一路再无话,直到晚间在客栈落脚。

      苏眠抱着睡着的墨儿浅声道:“公子先用晚膳就好,不必等我们,我一会儿去后厨取了在自己屋子里用。”

      她说罢不等梅颂今应声便抱着墨儿上了二楼。

      待她身影消失在拐角,梅颂今才垂着眉眼收回视线。

      旁边的亦风擦干净手侧的板凳,抬手让梅颂今入座。

      “她怕是后悔了。”梅颂今喃喃自语。

      亦白刚在外头交代好马车之事,进来便听见这么一句,忙问:“什么后悔了?”

      梅颂今抬头看向他,眼中划过委屈:“苏眠,怕是后悔随我回京了。”

      他说罢看向漆黑的院子,眉眼间的失落让他瞧着像是一只被嫌弃的长毛犬:“她应当是嫌我……不上进。”

      没有人盼着自家夫君碌碌无为。

      亦白笑出声。

      抬手给梅颂今倒了杯茶:“苏姑娘瞧着不像那等钻营之人,怎会因此事嫌弃公子?”

      “她今日午后都没有与我说话。”梅颂今朝来送饭的小二颔首,待他走后才又看向亦白:“怕是这会正在屋里哭,她最爱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她最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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