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火》林珂珂

4、尴尬

　　迷离的夜色裹挟着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桌上的灯又是暖黄昏暗的一团，林钟盯得有些眼睛疼。

　　揉揉眼睛放下握着的毛笔，将笔斜放在笔阁子上。

　　大大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腕骨。

　　床上那人翻了个身，转而又坐起，眼神有些迷离得愣在床上发呆。

　　片刻，顶着个鸡窝头摇摇晃晃地下床，中途经过衣帽架还险些绊倒。

　　打开房灯，外出觅食。

　　顷刻间，世界从昏暗转为一片明亮。

　　从头至尾，游少爷连个眼神都没有赏给她，林钟哑然。瘫倒在椅子上，抬头盯着头顶上的挂灯发呆，自己抄了一下午少爷睡了一下午。她想不到用什么样的词语形容现在的心情。有些压抑又有些庆幸，这可比干苦力活轻松多了，可是----------

　　此生多少情与仇，只愿与你长相守。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得响起。

　　--念征，怎么了？因为刚醒，游少爷说话有些淡淡的鼻音。

　　放下手机，游付清嘴角微不可察得勾了勾，薄唇轻轻抿着。

　　良久，抄手拿起床上的外套，留下一句：待会陪我出去一趟，就径直得走进浴室收拾自己。

　　酒吧包厢内，游付清着一声正装，倚在门边上，两指夹着细长的杯脚，慢条斯理得摇晃着，两条腿笔直，浅浅露出一截脚踝。

　　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和尼古丁的味道，叮咚杯壁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灯光酒色红绿相映有些令人眩目，包厢最里面沈念征拉了三人陪他打麻将，不时有：糊了，直杠，对处叫，划船等词冒出。

　　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多出个性感美女，那人穿着性感的红色包臀裙，露出白嫩细长的腿，出水芙蓉一般得长相，画着蛊惑人心的烟熏妆，有种别样的美，举手投足尽显风情。

　　看得出他和那位长腿美女聊得很开心。

　　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笑得风轻云淡，又显得满脸春色。一手支着下巴，眼神迷离，不时瞧一下坐在沙发上的林钟。见她仍然安坐在那，随手将香槟放在一旁的桌上，又与一旁的女生继续刚才的话题。

　　许静初身着一件抹胸米白色半身裙，随意套着件黑色西装，瞪着六公分托里伯奇高跟鞋，风尘仆仆得领着两壮汉闯进包厢寻人。

　　牌桌前的沈念征无奈一笑。将牌扔下，起身向牌友道歉，双手作辑。

　　：“老爷子催了，改日再战”声音低沉，略带着有装腔拿调的气势。

　　许静初刚参加完酒会，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听闻沈父在家中因沈念征犯气，抓了件外套就来这里抓人，

　　那张带有精致妆容的脸略显疲惫，那只翠绿色耳环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一只。

　　趁着沈念征和牌友告别，拎着包有意无意地打量包厢，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傻愣愣低头坐着的林钟，

　　那件米白衬衫，高高扎起的马尾，与这目眩神迷灯红酒色格格不入。

　　不知道的，以为是哪个中学生，偷摸着溜进来躲在角落里，只为片刻偷窥成人欢愉沉沦的世界。瘦小的背影有些楚楚可怜。

　　咯噔--咯噔--，许静初踩着高跟鞋来到林钟旁，一手拎起酒桌上那瓶格兰威特，仰头喝了大半。眼含笑意对桌上人说道：“老规矩，人我就领走了。”

　　抓着林钟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俞扬起哄：那是人家游少爷的人，你带走个什么劲啊。少年声线明朗，音色稚气。听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课堂上为了引起老师注意而故意起哄。

　　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扯开许静初，将林钟拉在身旁。游付清低头，沉默不语只紧紧的抓住林钟的胳膊，局面一度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静初有些同情得看了看林钟，知儿莫如父啊，游付清这小子就是喜欢林钟。见她没有要跟自己走的意思，索性打着哈哈跟游付清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啊游少爷，林钟是我在上外的脑子灵活的学妹，法学系的，我思虑再三才给令尊介绍，让她照顾你生活起居的。”
　　言下之意是，她林钟是我许静初的人，谁也不能轻待了她。在场其他人无不打着圆场，好让这位大小姐快点离开。

　　说罢，又柔中带刺，阴阳了一把刚刚起哄的俞扬:忘了告诉你，你明天相亲的对象是我介绍的，那位顾小姐可是打幼儿园就喜欢你了，估计这次你躲不太掉，还有，不好意思啊，你下个月参加的机器人大赛主办方也是我。

　　大小姐挑眉，转身拍了拍林钟的肩膀一言不发离开。

　　回到公寓已经是凌晨，在游付清洗澡的间隙里，林钟在厨房里给他煮了醒酒茶，料想这位少爷睡了一下午估计也睡不着了，又煮了碗粥给他填肚子。

　　做完一切后，就直直得坐在阳台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一切，不禁感叹挣这份钱真是不容易，转念又想到：如果顺利能呆下去，她四年的学费都不用愁，还能得到一笔不小的存款，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到这心里稍稍好些。

　　洗澡那人光着脚，裹着浴袍推开浴室的门缓缓走到跟前，林钟麻溜得给他去卧室找拖鞋，小心翼翼得放在他脚旁。

　　游付清自知理亏，又碍不下面子，只得安静的穿好鞋，柔声道：你快去收拾收拾休息吧。

　　林钟应言，准备去将就一下，直往浴室里钻，边走边思考今晚该睡哪儿？是客厅还是另一间房。

　　游付清拿着毛巾擦拭着还滴水的头发。

　　倏地，视线落在桌上那碗热腾腾的粥上，愧疚感在从心头开始蔓延至全身。

　　“洗漱用品在洗手池下的柜子里，今晚就住我隔壁房间，前几天有人来收拾过了，你直接住就好了。”
　　与前几次不同，这次的语气很好有些柔和。
　　嗯。

　　游少爷一口一口舀着碗里的粥，有些后悔，“堂堂22岁的男人竟然想靠捉弄小姑娘吸引她的注意力，游付清啊游付清，你抽的什么风。”
　　所以什么是喜欢呢，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单单站在那里我就为你心动。
　　知道你所有的小把戏，不拆穿只是因为想陪你下去，
　　或者是22岁的男人玩起了小学生的把戏。
　　林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内心的羞愧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很性奋。

　　究其根本，大概是因为她那可怜的自尊心被狠狠践踏，那样一个在班级里演讲都会脸红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被游付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在场的小姐少爷都以一种看马戏团的眼神看她。羞耻的她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