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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居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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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推荐的人选,你不满意吗?”
会客厅里是剑拔弩张的气氛,面对居合的阴沉目光,八尺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虻上前两步,站在了八尺的斜后方。
“没什么满不满意的,”八尺转着手上的戒指,傲慢地抬眼,“只不过……由擂台战中获胜的人继任,这是我上任三年来订下的规矩。”
“既然是规矩,就没有打破的道理。”
居合沉默了半晌,随后轻拍双手,从另一侧的门后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恭敬地走到居合身后,微俯上身,等待着首领的命令。
“我亲自挑选的亲信,总比你身边不明来路的人要可靠。”
虻有些不自在,就这么当面把她称作“不明来路的人”,让她对居合的印象无端差了几分。
“你真的很缠人啊……”八尺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无奈的笑容,“衔尾蛇由我管理,用什么人、做什么决定,是我的事情,如果你手长的没地方安置,不如找个可靠的亲信把它剁掉好了。”
八尺无谓散漫的态度激怒了居合,虻看到男人的手掌攥了起来。
“不论是作为你的哥哥,还是蚺的首领,我插手衔尾蛇的事情都是情理之中。你现在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听你的话嘛。”
八尺用手掌拖着侧脸,看起来似乎很享受激怒居合这件事,他眯起眼睛笑了笑。
“虻,这家伙是个老古板,我和他讲不通道理。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让他闭嘴的话……不如你来动手,把所谓的‘可靠人选’废掉吧?”
八尺抬起头,礼貌地朝虻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虻用手掌轻抚后颈,左右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向居合身边的男人笑了笑。
“我也不喜欢废话,那就照您的吩咐去做吧。”
对视之间,虻看到了男人眼中的平静与坚决。居合推荐的人选果然不比平常,面对一个不知实力的女人,对方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慌乱,似乎只把自己当作无情的武器而已。
虻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汗,这次的对手看起来相当强劲,她对对方一无所知,不知道有多大的胜算。
“等等。”
居合的声音打断了虻的紧张情绪,她朝男人看过去。比起刚才被八尺激怒的严肃表情,这会儿,居合的面容放松了许多,愤怒也消失了大半。
……什么情况?
“这女人什么来头?”
居合似乎对虻很感兴趣,他朝身后的男人摆了摆手,男人随即退回了之前的门后。面对八尺再明显不过的挑衅,居合居然直接选择了回避,这让虻很是不解。
依刚才那个男人的作风,和居合对他的信任程度来看,虻的实力应该不比对方,真正打起来的话,谁胜谁负还是未知数。
“干嘛啊……塞自己的人不成,现在该不会又想着挖我的墙角吧?”八尺很不客气地反问。
“而且就以你对衔尾蛇的关心程度来看,你对这个女人的了解恐怕比我还要多吧?何必还装作一无所知,假惺惺地特地问这种事情呢?”
“我没那么关心你的幼儿园,”居合不耐烦地皱眉,“只是听说了满堂彩的事情,但对于打败他的是什么人,我根本没在乎。”
“是这个女人吗?”
“是?不是?是不是?”八尺很喜欢这种吊着别人的感觉。
“谁知道呢……反正你神通广大,不如趁这会儿自己去查查看吧?”
虻代入了一下居合的角色,如果换作是她来面对八尺这样的人,现在恐怕肺都要气炸了。
但居合显然十分了解自己的弟弟,他不仅没有生气,似乎还从八尺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这会儿,他的表情比起刚才又缓和了很多,让虻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如果是个女人的话,就让她试试看好了。”
虻:???
八尺:???
得到这样的答案,一主一仆显然都很意想不到。反倒是八尺泄了气,明明是带着与居合作对到底的决心才回来本家,没想到因为一个女人,现在像是一拳揍在了棉花上,有种白跑一趟的屈辱感。
虻也觉得莫名其妙,道上的男人一向瞧不起女人,听说是个女人而开特例的事情,这还是她入行这么久第一次遇见。
现在,她对居合的印象又好了起来。
“你在耍我吗?你幼不幼稚啊?”
现在生气的人换成了八尺,他一推桌子起身,任凭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难听的噪音。
随即绕过长桌走到了居合一侧,八尺抬手抢走了居合面前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朝居合抬了抬下巴。
居合心领神会地给八尺点了烟。
“幼稚的人明明是你吧?以为用这种方法能找回场子吗?”居合看向八尺的表情有些好笑。
八尺猛地一抬拳头,随即又落了下去,嘴里狠狠骂了句脏话。半晌,他长出了一口气,转脸朝虻招了招手。
“走吧,回去了。”
“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就留在这里吧。”
虻:???
八尺:???
虻坐在客卧的床上,满脑子莫名其妙。
会面结束之后,她和八尺一起吃了个夜宵。再回来时,管家已经给两人都安排好了房间。
八尺看起来疲惫得要命,打了招呼就回了自己房间。虻也只能应声,揣着一肚子问号回到了管家给她准备的客卧。
尽管后来居合没有表现出敌意,虻仍旧保持着警惕。她现在房间各处检查了一遍,排查了一切可能监控设施的存在,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回到了床上。
客卧的装潢很低调,看得出家具都价格不菲,但却不显得艳俗。尽管如此,房间里还是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味道,似乎久未有人居住。
想也明白,道上的人总是狡兔三窟,居无定所。这里应该也不过是卫茂家族的房产之一,仅供临时会面,大部分时候则是空置。
虻本打算起来洗漱,但敲门声不适时地响了起来。门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方便吗?”
……好像是居合。
开门之前,虻特意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
她隶属于衔尾蛇,按说也是蚺的一员,算是居合的下属。但虻本意在追随八尺,现在摸不透八尺与居合的关系,她还是会对居合保持警惕。
“居合大人。”
表面总要做得过去,虻恭敬地低了低头。
“八尺身边从来没有过女人,但你很厉害,配得上我弟弟。”
虻:???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预料。
开门之前,虻预想过一些可能。或许居合想要借此机会把她做掉,不过身为蚺的首领,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或许门外的人模仿了居合的声音,实际上则是刚才那个亲信,但那家伙为什么平白无故找上门来?即便在衔尾蛇任职的事情泡了汤,看样子那家伙在居合身边也混得如鱼得水,犯不上为了这个机会铤而走险。
没想到,来的人真是居合,而且一开口就语惊四座。
“但我会一直盯着你,”居合的视线散发着冷意,“如果你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说罢,居合自顾自地走了。
虻:啊?这就走了?
……莫名其妙,这家伙该不会是误会了她和八尺的关系吧。虻来到衔尾蛇不过一个星期上下,和八尺见面的次数连一只手都数得清楚,来威胁人之前起码应该做好功课吧。
不过依刚才居合的表现来看,他和八尺的关系似乎没有之前虻所猜测得那么差劲。居合也并没有控制衔尾蛇的打算,与本家作对的可能性,暂时被虻划掉了。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八尺就带着虻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和来时一样,八尺倚靠着车窗,虻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不多一会儿,虻转过头的时候,发现八尺不知何时居然睡着了。
他的呼吸很平稳,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漂亮的阴影。但似乎是因为车内空调的温度过低,八尺的身体显然在有意缩紧。
他冷了?
虻想了想,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了八尺身上。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分内的事情,还是对于八尺来说,她只需要顾好内部的事务,完全不用对头领负责。但可能是昨天居合的话让虻产生了别样的感觉,她莫名想要给八尺多一点关心。
没想到对方完全不领情。
……她该猜到的,像八尺这样的家伙,即便是在睡觉也会保持极高的警惕,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可以将他惊醒。
也或许对于八尺来说,现在的虻还不值得信任。
那双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几乎把不快写在了脸上。
“我不知道居合跟你说了什么,但请你注意自己的分寸。”
这是认识以来,八尺第一次用如此严肃、冰冷的语气和虻对话。
“照顾好衔尾蛇、完全忠诚于我,这是你唯一的职责。”
“不要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也谈不上吧。虻在心里笑了一声,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八尺的确有自恋的资本,但他并不了解自己。
对于我来说,感情也不过是只会拖后腿的东西。虻这样想着,但仍旧垂下眼睛,接回了自己的外套。
“是的,八尺大人。”